寒山上,唯一的人家就是寒山派。
不过这寒山派在世上没有一点名气,就是在大梁城,知道它的也不多,因为寒山派从没派出过任何门人行走江湖,大家更多知道它的也是在每年祭食节上,寒山派专门为启王打点祭祀的活动。
祭食节,是大周一直以来的一个重大节日。这一天,无论帝皇大小诸侯,还是平民百姓都要摆食祭天,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下喷薄而出,凤凰金顶上,顿时钟声大作。
启王姬诚在两排金甲武士的保护下,慢慢登上高大的祭台,祭台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云海,阳光从云海上层喷薄照射而来,染出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
“祭祀开始,众人跪拜!”司仪的声音在祭台上响亮传来。
三跪九拜之后,凤凰金顶上一片静寂,姬诚从太监手里接过金色诏书,打开,神色肃穆的念道:“皇天后土,大周先祖,元大帝一百一十五年春,吾启王姬诚……”
“且慢!”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百官中高高响起。
一名大臣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神色严肃的走到祭台的石阶前,望着祭台上的姬诚说道:“圣人曰:王有仁德,众人扶之,百姓乐之。王失仁德,百姓苦之,众人何所为?皇天后土在上,今启王姬诚仁德皆丧,启国不兴,当退位让贤,另立贤君!”
“大胆!王大人,你竟敢出言污蔑王上,简直大逆不道!当诛九族!”一名官员立即喝斥道。
王大人傲然而立,脸上铁骨铮铮,道:“微臣死不足惜,但启国百姓何辜?启王已失仁德,不配再为人君。而德威王仁德兼备,名声远播,百姓爱戴,为了启国将来,微臣提议由德威王做启国新的启王!”
“我附议!”
“我附议!”
无数大臣纷纷站了出来,竟然异口同声,逼姬诚退位。
“你们、你们简直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王上多行仁政,启国上下无不敬服,稚子老丈无不崇拜,何来失德之说,我看你们是心怀不轨,图谋造反!”
一名支持姬诚的大臣站出来,神色激动的反驳道。
但是,山顶上,显然叫嚷着退位的大臣更多,双方渐渐分成了两派,在祭台下面红耳赤的争吵。
姬诚和德威王姬穆冷眼旁观,似乎无动于衷。
“他们不会这样吵下去,就决定了王位的归属吧?”远处,梧桐树上,铁熊打着哈欠嘀咕道,一众大臣坚决的发扬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优良传统,任唾沫横飞,面红耳赤,也无一人有动手的架势。
凌默微微一笑,从空气中传来的微微震动,他已感觉到了军队的行动,道:“没想到启国的形势也这么精彩纷呈,不要着急,任何事都有个过程,这只是前戏而已,好戏就要开始了。”
果然,片刻后,一名武将满身是血的跑了过来,神色急切的对姬诚跪拜道:“王上,不好了,东西两厢禁军叛乱了!山上的侍卫太少,我们快抵挡不住了,请王上先行离开,末将为王上开路!”
武将的话一出口,金顶上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原本拼命争吵的大臣们这才感觉到了紧张,突地一下变得无比寂静,一半人望着启王姬诚,一半人悄悄看着德威王姬穆。
姬诚摇摇头,神色坚定的道:“孤王不走!此刻我大周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孤身为启国的王,怎么能临阵脱逃?陈将军,你带所有侍卫守住路口,接下来孤王只有安排!”
在那名武将领命去后,姬诚转过目光,望向姬穆,两人目光相会,在空中激起一连串的火花。
姬诚开口道:“王叔,你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为什么?孤给你的还不够吗?难道就为了这一个王位,你宁愿血流成河,尸骨成山,要让启国大乱吗?”
面对姬诚的质问,姬穆坦然自若,枭雄气质毫不保留的散发出来,他冷傲的道:“流点血算什么?哪件大事不是踏着血海尸山走过来的?今天,我不想去争辩你我谁是谁非的问题,我只想告诉你,我坐了王位,一定比你做的更好,将来启国会更强大,甚至成为天下的霸主!重现皇爷爷当年的雄威!”
姬穆眼中精光四射,他一挥手,祭坛下的上千禁军齐齐向大臣和祭坛逼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逆贼,休得猖狂!”突然,从祭坛旁,寒山派内,冲出几百名青衣武士,截住叛变的禁军,一名老者冲到姬诚身旁,半跪下道:“王上,寒山派掌门韩青衣护驾来迟,请王上恕罪。”
姬诚此刻表现的十分平静,他扶起韩青衣说道:“韩掌门,快快请起,有你在此,本王就放心了。”
韩青衣感动的道:“王上放心,山道上韩某已经派出两千弟子,足以守住山道。这里叛乱的士兵,也就交给本门的弟子吧。”
“好!”姬诚点点头,对姬穆劝道:“王叔,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若你现在收手,孤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你还是我们启国的德威王。我们叔侄一起治理好启国,不给大周列祖列宗丢脸,若不然,我们真的只有刀兵相见,生死相搏了!”
“哈哈,王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王上。你还是如此的天真啊!难道覆水难收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废话,今天就让我们分个输赢吧,输了大不了人头落地,赢了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我姬穆没有做错!”
姬穆的声音铿锵有力,望着那些和禁军交战在一起的武士们,他露出一丝不屑道:“姬诚,你以为凭这些虾兵蟹将就能阻止我吗?今天,没有人能阻止我!杀!”
第0726章 梨诗儿
随着姬穆一声令下,几十名一流好手冲向青衣武士,如虎入羊群。
不过姬诚这方,也随即奔出同等的高手,将那几十人拦截下来,捉对厮杀。
“且慢!”
突然,一个清脆优雅,却带着淡淡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中。寒山派的屋顶上,出现了两个白色身影,两人踏空而来,眨眼已到达祭台。
凌默从梧桐树上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两女。
先前的女子,一袭白衣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乌黑的秀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犹如倒挂的星河,晶莹似雪、弹指可破的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有如山川起伏、却如雪山般圣洁的优美体态,一双星眸深邃平静,从容自若。背上挂着一把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她就这么走来,如同凌波漫步的仙子。
朝阳铺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神秘圣洁的神光,让原本血腥厮杀的战场变成了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
所有人呆呆的望着她,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打碎了这个绝美至极的梦境,惊走了这个不似人间的精灵。
“咕噜!”旁边传来响亮的吞口水的声音,只听得铁熊喃喃说道:“妈呀,这样的女子谁敢?谁能抱回去做媳妇儿啊?能让她去烧水做饭吗,就是捧在手里也怕她化了啊,简直就不像是凡俗的人儿。”
“她当然不是凡俗的女子,而是天下间名气最盛,四大仙子之首的灵心仙子梨诗儿!”徐朗忍不住喃喃的道,神色充满了震惊。
“灵心阁?梨诗儿,她的名气很大吗?”凌默第二次听到灵心阁三个字,之前在天然居内,群侠曾提起过,语气充满了尊敬,似乎丝毫不比众人说出的那些大侠差。
“哼,梨诗儿我不知道,但灵心阁却是知道一些。”茵雪轻轻一哼道,“这个门派应该是隐世门派,百年前才忽然出现在武林中,当年一出手,便是两名灵王中期的高手,击杀了魔门黑摩崖无恶不作的四大护法,又斩了岷山祸害百姓的通天金睛兽,声名大噪。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门派全是女子,在世上一直颇多善行,深得武林人士的尊敬和百姓的爱戴。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看来,她们的声望愈加高大了。”
徐朗接着补充道:“我曾听闻当年灵心阁阁主孟萱菲求见过先帝,但因意见不合被先帝拒绝了孟萱菲的提议,不过对孟萱菲本人,先帝却是非常赞赏的。”
凌默大感兴趣的问道:“当时孟萱菲是什么提议?”
徐朗皱眉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劝先帝不要妄动兵戈,对于蛮夷和妖魔,应该以教化为主,不要轻易杀生,以和为贵。”
“哦?”凌默闻言,不由感觉这些话有些耳熟,正惊讶中,前方女子淡雅的声音再次传来:“灵心阁传人梨诗儿见过启王、德威王。”
“梨姑娘不必多礼,不知姑娘突然出现,所为何事?”姬诚微笑应道,而姬穆只是冷冷一哼。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梨诗儿神色坦然自若的说道:“诗儿自从行走江湖以来,多闻启国德威王德高望重,启王宅心仁厚,两相扶持令天下诸侯都敬佩有加,为何今日却要刀兵相见,同室操戈?诗儿一介女子不敢过问国家大事,但希望两位王者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启国百姓为念,停止兵戈,化干戈为玉帛。”
姬诚闻言没有开口,姬穆却哈哈大笑的道:“自知一介女流,焉敢在此地大放厥词?一江湖女子自持有仙子之称,就敢目中无人。此等乾坤大事,日月变换,岂容你来胡言乱语?莫要以为你是灵心阁传人,本王就不敢动你,快快离去,否则本王只能做出辣手摧花的事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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