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鼎天下 (刘小征)

　　“谢谢先生指点，我们谨记先生的教诲。”
　　莫大面露欣慰之色：“好了，万林的事儿也和你们讲完了，咱们出发吧。”
　　几个人上了秦天的车，按照莫小言的指点驶向了南郊。
　　虽然相隔不近，但是好在道路畅通，x5速度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在一条逼仄的小巷前停了下来。
　　莫大看了一眼周围破破烂烂的平房，皱起了眉头：“小言，家里生活很困难吗？为什么要在这么个破地方落户？”
　　莫小言叹了口气，虽然她坚持不拿于金国的钱，但是于金国也不忍心亏待她，在燕南市区给他们买了房子，只是老太太坚持说楼房不接地气，而且市里太吵，没有这里住着舒坦，死活不肯离开。
　　“大伯，这是当初我父亲失踪之前我们家住的地方，我母亲故土难离，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市里，我也只好随她的意了。”
　　莫大点了点头：“上岁数的都这样，走吧。”
　　莫小言在前面带路，几个人紧随其后，穿过长长的小巷，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秦天的鼻子很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由的眉头一皱，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莫小言家烧的哪门子香？
　　“莫小言，你家平时也烧香吗？”
　　莫小言笑了笑：“你鼻子还挺灵，我老妈几年前就皈依佛门了，每天持斋诵经，早晚三炷香是必不可少的。”
　　秦天点了点头，这老太太丈夫失踪，女儿又得工作，估计平时也不会来陪着她，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是得找个精神寄托。
　　“信佛好啊，佛家教人向善，佛经能洗涤心灵，老人家没事的时候念念佛，比枯坐在家里要好的多。”
　　莫小言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错，自从信佛之后，我妈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时候她连我都不爱搭理，现在偶尔还给我个笑脸，这都是佛祖的功劳。”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北房，一明两暗，蓝色的砖墙，看上去年代久远，秦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建筑。
　　“莫小言，你家的房子好奇怪啊，为什么上面的砖是立着的？”
　　莫小言笑了笑：“早些年的时候生活水平低，没有几家盖得起全砖木结构的房子，这房子的墙体里面是土坯，外面这层砖是装饰用的，为了节省原料，就得把它立起来。”
　　秦天恍然大悟，物资匮乏，又想要面子，就得想办法偷工减料，这和铁路沿线那些漂亮的遮羞墙是一个道理，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莫大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莫小言的解释很不满意，作为一个上岁数的人，他对这种建筑的了解比莫小言要多得多。
　　“小言，不懂就不要乱说，这砖可不是起装饰作用的，比纯土坯房好看只是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为了防雨水浸泡，你想啊，那土坯没有经过烧制，遇到雨水是不是容易坍塌？加上一层砖能起到有效的保护作用。”
　　秦天一竖大拇指：“锦花先生这六十年没白活，悟出了这么深奥的道理，佩服佩服。”
　　莫大无可奈何，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但是却无从反驳，只得把脸转向了一边，假装没听见。
　　现场气氛有些沉闷，莫小言急忙打圆场，这毕竟是她家，来的几位都是客人，让谁尴尬都不合适。
　　“大伯，赵大哥，秦天，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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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炉坑
　　莫大就坡下驴，一掀门帘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几眼，不禁大发感慨。
　　“五十年了，终于有幸再次见到这种老房子，处处透着原汁原味，进到这里面就让我回忆起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秦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真的看不出这破屋子有什么可以让莫大怀念的地方，墙体早已经斑驳，抹着的那层石灰都变成了暗黄色，地上铺着的青砖部分已经翘起，显得坑洼不平，怎么看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锦花先生，麻烦您给讲讲，这老房子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的地方？”
　　莫大本不想搭理他，但是这小子表演天分极高，恭恭敬敬的站在面前，歪着脖子看着自己，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让他无法拒绝。
　　而且莫大本身也是个喜欢卖弄的人，现在秦天又当着徒弟和侄女的面给足了自己面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也顾不得这是不是秦天给他下的套，清了清嗓子给秦天讲解起来。
　　“秦天，你年纪小，没住过这种房子，体会不到他的好处，我告诉你，这种老屋子可是真真正正的冬暖夏凉啊，你看这土坯墙体，厚度足有两尺，中间还有缝隙，有效的起到了保温隔热的功能，比现代建筑那种在混凝土外面贴上一层薄薄的聚苯板的所谓现代工艺可要高级多了，住在这种屋子里夏天根本用不着开空调。”
　　秦天嗤笑了一声，虽然他不懂建筑，但是他知道科学技术是在不断进步的，被淘汰的都是落后的东西，如果这种建筑比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楼房更具有优越性，为什么现在的华夏大地上这种外面贴砖的土坯房会越来越少？
　　而且夏天是不是凉爽他不敢说，但是可以肯定冬天绝对暖和不到哪里去，就拿这间老屋来说，老旧的木窗和房屋主体衔接的地方露着大缝子，上面竟然还没有玻璃，只糊了一层薄薄的纸，怎么能和现代建筑的塑钢率门窗相比？更不要说更加先进的铝包木墨瑟门窗。
　　“那冬天呢？这房子连个取暖设施都没有，如何做到冬暖？”
　　莫大呵呵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念出了两句顺口溜。
　　“上学不用功，先生打我跳炉坑，炉坑里......”
　　秦天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一点正形都没有，自己明明问的是取暖问题，但是他却白活起了别的。
　　“停停停，别扯没用的，先说这房子靠什么取暖。”
　　莫大嘿嘿一笑：“炉坑啊。”
　　秦天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没听说过那么古老的东西，要不是因为家境贫寒，他连蜂窝煤炉都不一定见过，怎么可能知道他父辈小时候就已经消失的炉坑，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莫大笑了，冲着莫小言一努嘴：“小言，你给她解释解释。”
　　莫小言一笑，她是在这栋老宅长大的，小时候见过那玩意，看来莫大要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秦天，炉坑就是地炉的出灰口， 咱们这老房子是靠地炉取暖的，地炉的表面和地面持平，产生的炉灰必须要从炉坑里往外掏，所以需要在挨着地炉的地方挖一个坑来承接炉灰。”
　　秦天点了点头，虽然莫小言的解释很详尽，但是自己毕竟没见过这个东西，在脑子里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印象，他想见识一下这种古老的取暖方式。
　　“你家的炉坑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莫小言摇了摇头：“没有了，我老爹失踪的当天，老妈就说屋子有个坑不吉利，弄了点土把它填平了。”
　　秦天一摊手：“本来打算拍几张炉坑的照片回去让他们开开眼，这下完了，看不到了。”
　　旁边的莫大轻笑一声：“炉坑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玩意儿，无非是挨着地炉弄个深坑，四周砌上一圈青砖，上面盖上几块板，很简单，你要是想看我这就给你弄一个。”
　　几个年青人顿时愣住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莫大是个老顽童，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率性到这种地步，初次登门就要在人家家里搞土建工程。
　　秦天干咳了一声：“先生，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
　　莫大摆了摆手：“炉坑是一项古老的取暖技术，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作为一个前辈，我有义务让你们了解一下老辈人的生活，小言，把你家的铁锹拿来，我这就动手。”
　　莫大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摆出了一副要干活的架势，屋里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老头子要发什么疯。
　　莫小言迟疑起来，老头是她大伯，而且刚刚许诺过要给她一处京城的宅子，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看待，按理说不应该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这个举止太荒唐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给她拿铁锹。
　　疤哥看到莫小言为难，轻笑了一声：“小言，你家有铁锹吗？”
　　莫小言知道疤哥这是在提示她，让她找借口回绝莫大，赶紧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家又不干农活儿，哪来的这东西，大伯，我看就算了吧，没有工具怎么干活儿啊。”
　　莫大呵呵一笑：“没关系，我这个徒弟外家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是徒手挖个坑也不成问题，徒弟啊，师父年纪大了，挖炉坑又是个粗活，我亲自动手不太合适，还是由你代劳吧。”
　　疤哥转过身抽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自己这不是犯贱吗，莫大愿意在他侄女家挖坑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非得多句嘴，结果引火烧身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秦天笑了，拉了拉疤哥：“大哥，锦花先生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发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