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师 (烛)

不仅如此，在这天井之后，还有一个小院子。也就是说，这一个宅子，就是传说中的三进院落。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住在这里，也不显得拘束狭小。

这样的宅子放在以前，也称得上是豪宅了。至少在这个村落来说，肯定是高端上档次的大宅院，没有足够的财力也修建不起来。

在枯瘦老人的带领下，方元亦步亦趋的跟着打量，然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因为走到二进院落的时候，他就发现院落之中的一间间房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似的，屋顶走廊都结满了蛛网。

不仅是二进院落，连最后面的小院子也是这样的情况，枯枝败叶堆满了一地，屋檐上的瓦片碎了不少，也没有人理会，处处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见此情形，方元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宅子就你一个人住？”

“是啊。”枯瘦老人轻轻点头，嘘唏叹道：“就像我刚才所说，大家都向往大都市的生活，自然没人愿意在穷乡僻壤的村落中久住。一来二去，宅院就败落下来了。我住在前院，平时有空还收拾一下这里，后来也变得懒了，干脆放任自流，然后就成这样子了。”

听到这话，方元心里多少有些同情，毕竟枯瘦老人一个人在家，子孙不陪伴在身边，他心里肯定十分孤苦吧。

想到这里，方元也不忍触及枯瘦老人的伤心事，直接转移话题道：“老人家，你这宅子我看了，说句实在话，这里的风水谈不上多么好，但是绝对不差，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南北朝向，采光充足，空气流通，这样的环境，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方元十分确定道：“您老就放心吧，您住在这样的地方，再活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真的吗？”枯瘦老人迟疑道：“可是有人告诉我，这地方有些小毛病，不太好。”

“那估计是想骗你的钱。”方元直言不讳道：“现在的一些风水先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一门心思危言耸听，诈骗钱财，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你不要相信他们，安心住下去就对了。”

“当然，后头的砖瓦有些破旧了，也有几分不安全。要是可以的话，您老最好修一修，如果不想修，那么就干脆把后头院落封起来，免得倒塌砸伤自己就不好了。”方元十分坦诚，不至于对一个孤苦老人耍什么心眼。

“嗯。”枯瘦老人轻笑道：“谢谢小哥了。”

感觉枯瘦老人好像不怎么相信似的，方元好人做到底，笑着说道：“如果非要在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一点毛病来的话，那真是有……”

“什么？”枯瘦老人急忙追问起来。

“就是厨房的位置。”方元沉吟道：“刚才我看了，发现厨房的位置居宅院之中……您老别担心，这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够好而已。”

“怎么说？”枯瘦老人眼中掠过一抹奇异之色。

“按照五行学说，宅子居中位置属土，以土石为灶，也算是比较合理。但是厨房最理想的方位应该是南面偏东才对，毕竟南方是火位，东方又属木，南偏东就是火生木，非常契合厨房的格局。”方元笑道：“当然，这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不是什么毛病，不用很在意。”

“这话不对。”

就在这时，枯瘦老人眼睛闪亮道：“所谓阳宅三要，门、主、灶。门的朝向，主卧室的位置，以及厨房的方位，都是十分讲究的，每一样都不能忽视。也不瞒小哥，宅院建成之后，附近乡里也有不少地师来看过，但是能够看出厨房方位不好的人却寥寥无几……”

第209章对不起，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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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枯瘦老人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笑容：“这样说来，我没有看错人，小哥真是风水师啊，而且实力十分高明。”

“呃……”方元一愣，又有几分明悟。闹了半天，枯瘦老人在测试自己的实力，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高兴，感觉是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好意。

“小哥不要生气。”这个时候，枯瘦老人也察觉方元的不满，笑了笑之后，忽然问道：“小哥，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和那个小姑娘来到这里，恐怕不仅是游山玩水看风景那么简单而已吧。”

“嗯？”方元皱眉道：“老人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的确不是前来看风景，而是为研究村落古建筑而来。其实我是一个设计师，专攻古代建筑这一块，下乡采风很正常……”

“小哥，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撒谎。”适时，枯瘦老人轻轻摇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都不打算多问，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在村子之中我也算是颇有几分威望，你们的事情我应该能够帮得上忙。”

“真的？”这一瞬间，叶未央在旁边冒了出来，眸中也有几分喜色。

“这是当然。”枯瘦老人立即笑道：“不是我自大，主要是在村落之中，我的年纪和辈分摆在那里，大家尊老爱幼，肯定要给几分面子。我说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太好了……”叶未央眼睛微亮，急忙说道：“老人家，眼下真有事要你帮忙协调……”

“喂。”就在这时。方元低声提醒道：“你同事还没到，怎么就急着泄露天机呀，不怕他知道怎么回事之后，立即翻脸不认人吗？”

“你不懂，这事我心里有数。”叶未央轻声解释起来：“你不是警察，不明白做群众工作的难处。一不小心，很容易酿成群体**件。所以需要有人从中协调，安抚他们的情绪。”

方元瞬间恍然，明白了叶未央的顾虑。

毕竟村落百姓的关系。可不像是大都市居民那么冷漠。每个村落之间的百姓，基本上是通过血缘为纽带联系在一起，严格来说大家都是亲人。亲人有难，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首先肯定是帮亲不帮理。八方支援。

这是古代宗族社会遗留下来的作风，且不管这个作风是不是正确，但是在广大乡村之中的的确确存在了这样的问题。某种程度上，这样的关系有利有弊，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叶未央来说，确实有些头痛。

如果枯瘦老人真的愿意站出来帮忙疏通关系，这肯定能够有效舒缓大家的紧张状态。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想到这里，叶未央立即把方元挥开一边。然后笑盈盈道：“大爷，您真厉害，一眼就看穿我们的掩饰了。”

“那当然。”枯瘦老人笑着说道：“你们开车停在村外的时候，我就在山上看着，然后就发现你们在村里乱走。走了半响，又被人指引往龙形山方向而来，接着就在山脚下徘徊……”

“总而言之，你们行迹比较诡异可疑，一点也不像是来参观游玩的。”

枯瘦老人眼中透出精明之色：“至于研究古建筑什么的，肯定也是借口吧。毕竟在你们的眼中，我可不出对于村里老宅子有多少狂热的兴趣。”

一时之间，方元心里也有几分吃惊，万万没有想到，村落的那个老大爷，居然也有这样的眼力。这个时候他也有几分感叹，看来哲人说得很对，妄想别人蠢，只能说明自己傻。

枯瘦老人用铁一般的事实，充分证实了人老成精这个成语，绝对不是随便归类总结出来，而是千百年来许多年轻人的经验教训。

“不过话又说回来。”

此时，方元不解道：“您老未免太闲了吧，在山上一直盯着我们看。”

“嘿嘿，说起来也是巧。”枯瘦老人直言不讳道：“昨天我接到儿子的电话，他说今天会过来看我，反正也是闲着，我就干脆在山上转转，然后就看到了车子。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儿子来了，不过由于眼神不好，看得含糊不清，所以干脆一直盯住……”

“得，栽得不冤。”方元彻底无话可说了，不是他们掩饰得不够好，只是给一个关心儿子的老人看出破绽来，也只能说是非战之罪。

“说吧，你们来村里到底为了什么事？”与此同时，枯瘦老人也有些好奇：“要知道这村有些偏僻，路又不怎么好走，一般人可没有兴趣往这里跑。”

“我说了，您老千万不要声张啊。”这个时候，叶未央低声道：“老大爷，对不起，其实我是警察！”

“警察？”枯瘦老人一怔，多少有些意外。

“对，我是警察。”叶未央取出一个小本子递过去：“这是我的证件。”

枯瘦老人接过小本子翻开，然后眯眼一看，神态倒也没有什么惊慌，反而笑了起来：“真是警察呀，不过你们是大都市的警察，怎么有空光顾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

“事情是这样的……”叶未央连忙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接到报案，大都市附近城市的一些古建筑频繁失窃。经过调查之后，我们发现在村子之中有人买了一些古建筑物，所以就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枯瘦老人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村里有人买了赃物？”

“对对对。”叶未央连连点头，然后和气笑道：“不过无知者无罪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买到了赃物，也不是什么大罪责，只要交待清楚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