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爷 (端午正阳)

陆成凡还是自己的那套理论：“成长的形式有不同，小龙有自己的造化，现在弥补亲情已经来不及了，就好好做事吧，我也好好做，争取以后给他铺路，嗯，是给小两口铺路。”

蒋琪还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都腻着陆文龙，挽着师咏琪嘟嘴：“他不高兴……陆叔叔明天就要走。”

师咏琪关心别的：“怪不得你现在经常晚上不回来吃饭，原来你们自己有去处了？”

蒋琪尽量轻描淡写：“总比在学校或者街上别人看见好吧，他对我那么好的，你别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师咏琪斟酌晚上是不是要跟女儿好好谈谈：“你们在一起都做什么？”

蒋琪红脸：“妈……大街上呢！”

陆成凡很久没有回来，还是觉得有不少变化：“热闹了一些，还是比以前要繁华一些了，虽然改革的气息还很小，但是有萌芽了，这个时候，老蒋你可以抓住点机会好好发展……”

蒋天放还是那种朋友之间，现在是亲家之间的鄙夷口气：“发展个屁，我只想老婆孩子，一家人合合融融的过得快乐，没你那么多宏伟志向……”

陆成凡不生气：“时代总是在往前进步的，你要向前看，如果不跟上这个潮流，迟早会被甩下来，不适应时代的。”这话也是说给儿子听的，陆文龙的情绪似乎被调动开，边听边琢磨这难得来自父亲的教诲。

蒋天放没危机感：“这么大一县城的人，我还就不相信有多少人比我更适应时代的，就算不适应，还没得吃，全都活不下去了？”

陆成凡带点微笑，不争论……

五个人很快走到北街，远远就看见一帮少年忙碌的在店铺里外忙活，这个店面最后商量是余竹来管，顺便就当成他在北街的联络点，所以更多时候是他在这边招呼……

可今天略微有点不同，下午也没在训练室看见陆文龙的汤灿清，就觉得有点无聊，又不能跟以前那样去票房找陆文龙解闷，就干脆溜达着过来店面看看，毕竟名义上是她在管理这个东西，所以看见她，有些来自一中的少年还很有点拘束，连余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和处理关系，稍微站远点，也一块儿听她指挥。

汤灿清毕竟是老师，随便用报纸折个纸帽就熟练的招呼少年们刷墙、搬砖、清理地面……直到突然看见陆文龙。

正有点找不着人的郁闷，想习惯性的扯他耳朵，忽然就看见他身边的几个人，其中还有蒋琪，明显那一对就是她的父母，剩下这个？

陆文龙老老实实做介绍：“这是我的父亲陆成凡……这是我的，嗯，国家队的管理，汤……汤灿清，我在国家队的事情都是她帮我处理的，这里的店面也是她管理的，这边是蒋琪的爸妈……你看见过吧？”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避开了老师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里，越来越不愿意把汤灿清跟自己的关系定位在师生上。

汤灿清有点慌张，根本没注意到陆文龙的介绍，使劲的把手在牛仔裤上抹了几下，看看没有灰浆才伸手：“您好……您好……陆文龙表现很好的……幸会……”稍微有点语无伦次，还好没有冒出点什么英语来。

陆成凡有点发愣的伸手跟这个样貌青春洋溢，但打扮却土里土气的年轻姑娘握握手，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实在没法跟国家队联系上什么关系，陆文龙感觉到，招招手：“去看看吧，她一直在这边弄，我要训练，时间不是很多，要弄好了，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有些也是棒球队的队友……”

招呼陆叔叔的声音也不少，陆成凡从刚才的惊讶中摆脱出来，慎重的感谢了汤灿清和周围的少年：“他的训练学习进步都要有很多人支持帮助，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口气还是尊重。

汤灿清有点紧张：“他很好……很不错，几次比赛我都陪着他的，是县里的安排……”

陆成凡更加混乱，索性专心看店面，交谈几句就有点皱眉：“路子偏了……”

几个人都抬眼看他，毕竟都还是承认他这个走南闯北好几年的人，见识和眼光都不一样，何况一直都在各种生意上转悠呢。

陆成凡熟练的划拉方位：“这里到这里摆柜台，卖点东西，做做样子就可以了，前面做成喝饮料的地方，县城里面应该还没有，我刚才一路看来，只有路边摆张桌子的老荫茶，还有就是老茶馆，但是时代不同了，腾出面积来做个饮料厅吧，你们看，这边是篮球场，这边过去是电影院，那边是台球场大礼堂，晚上出来散步娱乐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开饭馆都没有这个来钱。”

汤灿清眼睛亮：“咖啡厅？”

陆成凡摇头：“这里没人喝咖啡的，卖茶都可以，别卖咖啡，但是主要卖桔子水……回头我找人帮你买一台那个制冷的饮料机，小龙，你还记得么，就在渝庆街边有的那种……把饮料抽起来从顶上循环降温的饮料机，再弄个冰淇淋机，一定赚钱！”

蒋天放迟疑：“真的？”

陆成凡嘿嘿：“平京……几年前，一个家伙就这么一台机器，在戴河浴场，硬生生的卖成百万富翁。”这些段子在他们这些人圈子里都是励志故事，不停鼓励他们不断去拼搏。

陆文龙点头叫过余竹：“这事儿就交给他在办……回头我让他带着钱跟您去买……”

陆成凡再出点主意：“过段时间弄台电视挂在那，放电视也好，放录像也罢，总之就是招揽生意，座位都做成那种火车座，不要弄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专门就是给那些搞对象谈恋爱的坐的……”说到这个时候不知道为啥却看了陆文龙跟汤灿清一眼……

汤灿清简直是暗自心惊！

这经常跑场面的人，眼睛就是毒……

最后陆成凡干脆叮嘱余竹明天跟他一块走，顺便把运动产品也进回来，这些东西的批发渠道，他熟悉得很：“最多走一遍，你就知道了，然后就不一定非要去了，以后都从水路带货，简单得很，只是要找好上家，别污了你的钱。”

余竹很有点认真的点头：“没人敢骗我们的！”决定还是多带两个人一起走，现在兜里是真有点钱了，不在乎那点路费。

最后汤灿清还是有点受不住心理负担，找个理由先跑了，蒋天放一家跟父子俩才慢慢往回走，在街头分别。

陆文龙自然是跟父亲会阁楼呆了一宿，说了一晚上的话，直到早上陆成凡在码头上船，想想还是提醒：“你现在一个人学习生活，不要过早的接触男女之间的事情，有个伴就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陆文龙漫不经心：“知道了知道了，您在外面也注意安全，我妈这一走又是快一个月没消息。”

余竹居然带了五个人，说是好好的去见识一下，顺便保证安全，其中有三个还是全垒打的小子，干脆旷课跟着当保镖，毕竟现金带得不少，棒球棍都随身携带呢。

陆成凡有点惊讶地看着这帮精神抖擞的少年，跟儿子认真的说明理由，再看看儿子细心叮嘱吩咐，才若有所思的带着人上船了……

一块儿来送行的还有阿光小白一帮子少年，但不打搅陆文龙跟父亲告别，这时才过来聚拢。

在他们中间，陆文龙慢慢的就在码头边的石阶上蹲下来，无数次在这里送走父母，小时候还傻傻地跟着轮船在岸边奔跑……现在自己慢慢的在长大独立，也真的没有那么多依恋的情绪。

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弟兄，还有喜爱的女孩，心里已经被填得满满当当，不再那么孤单，不再是那个只会等待父母关爱的小孩子了。

真的长大了。

脸上带笑的这个少年终于体会到自己脱出襁褓，独立为人的感觉了！

第二百零二章基地

汤灿清早上是不怎么想去上班的，昨晚实在是睡得有点不好，昨天看见那一家子跟陆文龙父子走在一起，才突然惊觉，似乎那才是最有可能在一起的一对儿，似乎自己一切的努力和行为都那么可笑。

所以很有点辗转反侧，早上就懒洋洋的不想起身，昨天还打电话让父亲帮自己找一本体育专业术语词典，床头的两盘录像带已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尽量的都把里面的对话翻译出来，一叠本子密密麻麻的写着录像带里教练的论述，以前自己上学都没这么认真……这都是为什么？

最后完全是没精打采的去学校，不是班主任就这点好，一般早上一两节都没课，何况她现在也还是沾了他的光，被减少了许多课时，所以上课方面清闲了不少。

接近中午才到学校来吃饭的陆文龙看她状态不好：“不舒服？又感冒了？”顺手在她额头摸了一下，没什么不对吧。

汤灿清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闷声：“不想做饭……你一天不吃营养餐也不会出问题，对吧？”

陆文龙拉把椅子过来坐在办公桌侧面，就跟被老师叫过来批评的学生似的：“要不……去吃点春卷？热醋的那种，可能胃口就好了？”

办公桌上叠着不少作业本和书籍，就好像一堵墙挡在了汤灿清的前面，也似乎让她有种躲在墙背后，不会过路老师学生看见，有种躲在自己世界的感觉，侧脸看着询问的少年：“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