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叫嚣着法国人滚回去之类的蠢货,苏瓦颂伯爵也懒得说什么,一概处死了事,问题是,这些暴徒除了武器和指挥官之外,他们之中似乎还有巫师出没……幸而他们这里也有巫师,才不至于无功而返。
“要来点吗?”约瑟夫策马靠近小欧根,举起一个银酒壶。
“我们现在正在巡逻。”小欧根说。
“我以为你会要点。”
“如果你是在提醒我,今天是大公主离开巴黎的日子,”小欧根说:“我没忘记,但痛苦让我清醒,我喜欢这种痛苦,我不需要酒。”
“如果你坚持。”约瑟夫说,“还有个事儿你要不要知道?”
“什么事?”
“陛下会将大公主送到马尔默。”
小欧根诧异地回过头。
……
马尔默是什么地方呢?它是一座踞守波罗的海海口厄勒海峡东岸的港口城市,58年前还属于丹麦,罗斯基勒条约把它连同堪的纳维亚半岛南端的斯科讷省,布莱金厄省,哈兰省和巴哈斯四省割让给了瑞典,让丹麦的老王与新王耿耿于怀的地方莫过于此。
之前法兰西看似烽火处处的时候,丹麦国王也没忘记趁火打劫,他没有针对法国的勇气,却设法筹集了一万四千人攻打马尔默,但卡尔十一世的将军固守要塞,他们在围城三周后,因为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四世承担不起更多的军费,终告放弃。
也许正是为了警告弗雷德里克四世,在与路易十四商榷后,瑞典人决定将更衣仪式放在马尔默。
这种古怪的仪式我们早在特蕾莎王后嫁到法国的时候就见过了,仪式一般在两国的边境举行,有着一个很大的帐篷,大公主要先在一个帐篷里脱掉所有法国出产的衣物和首饰,然后换上瑞典人带来的。但要说,法国和瑞典可没有边界相邻,但路易十四认为北荷兰已经是法国的一部分,当然也可以把它与瑞典的边界认作举行仪式的地方。
这个说法,别说是瑞典人,就连荷兰人也不敢说些什么,至于路易十四要将女儿一直送到马尔默,这种危险而且不符合礼仪的行为,也没人敢阻止,就算有,他们也绝对无法在国王的军队前说不——瑞典人的心情无疑是难以言喻的,他们当然很高兴看到法国国王和他的军队彻底地羞辱和恐吓了丹麦人,但等他们知道,其中一支三百人,衣甲鲜明,装备齐全的骑兵连队竟然是属于大公主,并且会被她带去斯德哥尔摩的时候,愉快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沉重起来。
这种沉重一直延续到路易十四为女儿搭建的帐篷,瑞典的贵女才掀开帐篷的门,就下意识地一退,使臣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法国人总不见得还在帐篷里装了一队骑兵吧。
“不是,大人。”贵女轻声说道,她也是伯爵之女,但她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惊人了。
“法国人在帐篷里挂满和铺满了河狸皮。”
她不安地说。
就算法国人的盟友休伦人部落占领了最大最好的河狸皮产地,河狸皮对欧罗巴的人来说依然是种奢侈品。因为法律与传统,只有国王可以用紫貂皮,主教和公爵可以用雪貂皮,商人和一些低级官员只能用羊皮,狐狸皮和鼬鼠皮,平民索性不允许使用任何皮毛——河狸皮因为发现的晚,所以没被列入法律条文,又因为它色泽华美,温暖结实,不怕水,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个法官甚至抱怨他必须用收入的百分之一去买河狸皮帽子……这个足以容纳三四十个人的帐篷里却挂满了金褐色发亮的河狸皮,从帐篷顶一直到地面,简直比在帐篷里挂满了金币还要令人吃惊。
难怪那位伯爵之女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往前走,那种感觉几乎能令人窒息。
但对大公主来说,她的心中只有对父亲的爱和感激,河狸皮不但让帐篷里变得异常暖和,也让她面对瑞典女官时依然可以保持一个公主的傲慢与矜持,在以大郡主为首的侍女们张开帷幔,遮挡住她的身体时,只能勉强站稳的瑞典女官们更是不敢多嘴饶舌哪怕一句——比起特蕾莎王后所遭遇的尴尬,大公主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一次衣服,等她穿着打扮完毕,缓缓走出帐篷,那些瑞典人才松了口气。
大公主转过头,帐篷的两侧高高掀起,人们纷纷俯身鞠躬,脱帽行礼,因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正站在帐篷的彼端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她热泪盈眶,深深地匍匐在地,向自己的父亲与国王最后一次道别。
第三百五十九章 瑞典人与洛林-阿尔萨斯人的一点小事
相比起骄傲的法国人,瑞典人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情景感到高兴。
我们之前说过,这个时代君王与君王们儿女之间的婚姻,都只是政治盟约的另一种表现方式,王后,或是王太子妃嫁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迎接她们的绝不会是善意,只会是怀疑、考量和轻蔑。
在两国边境线上的“交接”仪式就是对这些无辜少女的第一个下马威,按照传统,大公主应该在众目睽睽(即便只有女性)卸除所有的衣服与珠宝,甚至不留一根缎带,而后,连一个侍女,一条狗都不能带,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穿过所谓的边界线,接受丈夫一方贵女的服侍。
在特蕾莎王后嫁过来的时候,路易就提醒过前去迎接王后的女官,无需弄出这样的场面来——难道让贵女们在茶余饭后,榻上帷里,将王后的身材当做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国王的脸上就很有光彩么?一个国王若要让另一个国王垂首,一个国家要让另一个国家臣服,难道不应该让将领和大臣用武器和谋略说话吗?戏弄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孩有什么可得意的!?
路易十四尚且不允许有人轻慢特蕾莎公主,更不会让瑞典人伤害他的女儿。
当太阳王站在帐篷外,距离大公主可能只有十几步远的时候,没人敢对这位国王的行为指手画脚,在大公主身边,更是僭越地使用了数位公爵与亲王之女作为侍女(她们原先都只需服侍王太后与王后),瑞典人的女官大多都是伯爵或是侯爵的女儿——瑞典王太后显然有意让这位新王后难堪,却没想到因为身份的差异,在帐篷里的时候,就算法国人的侍女在那条用丝绳暂代的边境线上踩来踩去,举着厚重到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些什么的帷帐让大公主更换衣服,瑞典人的女官也瑟缩着说不出话来——只有一位公爵夫人,她可能是王太后派来的所谓专属女官,这种身份的女官几乎可以说是掌握着新王后将来的喜怒哀乐——她是专门来指导新王后如何在陌生的宫廷里生活的,但多半都会是个狱卒和刽子手。
这位公爵夫人只踏出一步,大郡主就迎了上去,她虽然只能被称作大郡主,但她的父亲是奥尔良公爵,伯父是路易十四,在奥尔良公爵回到凡尔赛后,奥尔良公爵夫人倾注在她身体里的那些阴暗的东西,也因为奥尔良公爵毫不掩饰的偏爱与看重消失了,她爱自己的父亲也爱自己的伯父,更爱与她如同姐妹一般的大公主。
她站在公爵夫人的面前,公爵和公爵也是不同的,奥尔良公爵在法兰西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王对他的弟弟如何纵容世人皆知,有人怀疑哪怕奥尔良公爵要坐一坐国王的宝座,他也会欣然应允,而且大郡主现在显然是在保护大公主。
公爵夫人一看到大郡主,才要说些什么,就被她胸前的蓝色钻石摄取了心神。当然,这位夫人还没有目光短浅到这种地步,她突然哑口无言,是因为这枚蓝色钻石曾经属于腓力四世,后来作为嫁妆被他的女儿带到了奥地利,奥地利的大公,也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曾经将它镶嵌在权杖上一段时间,她的丈夫作为外交官也看到过,回来后还绘声绘色地和她描述过。
你也可以说这也许是另一颗蓝色钻石——但从大小、形状与色泽上与她丈夫描述的没有太大差别,公爵夫人也听说了,因为之前的卡姆尼可会战。作为被援助一方的利奥波德一世欠了路易十四一大笔钱,虽然他尽力筹集和借贷了,但还是陷入了入不敷出的地步,虽然路易十四大方地表示,他也可以用领地来偿款,但利奥波德一世严肃地拒绝了——他有可能拿了一些珠宝来填补坑洞。
至于这颗钻石是利奥波德一世卖掉后流入路易十四手中,还是直接作为偿还的欠款交给法国人的,公爵夫人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仿佛是怕别人联想不到钻石的来历,这颗钻石还以奥斯曼土耳其的风格镶嵌成了一枚眼睛的式样。
奥斯曼土耳其距离瑞典很远,但自从路易十四击败了奥斯曼人二十五万大军后凯旋归来,士兵和军官们带回了大量的缴获与赎金,这里面有不少珠宝和装饰品,一时间,这种极富于异国情调的优美风格竟然在艺术家与贵族们的推动下风行起来——艺术家们是喜新厌旧,而出入凡尔赛的贵夫人,如果没在身上佩戴一两件土耳其风格的珠宝,那就是在说自己既不得丈夫的尊敬,也不受男士们的青睐,要么就是她的丈夫与爱人都是无用之辈,没法给她谋来一件具备特殊意义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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