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唐可能永远猜不到,国王的黄铜浴缸竟然会被使用在这个地方,它被敲开,碾平,而后又焊接了起来,在浴缸下和周围是钢盾和甲胄,一些来自于骑兵的胸甲,一些来自于里尔与夏勒罗瓦的缴获,给博斯一点时间,他可以找到空隙钻下去,但这时候,鲁本斯已经从桌子后面猛地跳了出来,伸开双臂,将这个可恶的盗贼——盗走了他的荣誉,他的生活和他的信仰的魔鬼,死死地抓住,几乎快要和他合二为一。
以拉略呲牙一笑,双手一垂,一把巨大的镰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博斯越过鲁本斯,用那双仿佛只用了白色油彩的眼睛盯着巫师们的叛徒,他可能还要说些什么,但以拉略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散到帐篷边沿的修士们一同挥出了自己的武器,刀刃在空中飞舞交错,蜡烛跌落在地,帐篷中顿时一片黑暗。
“嘶……”
帐篷里突兀地出现了几道细如发丝的光线,在几秒钟内,它们突然由细变粗,最终扩大成一片——足以容纳十几个人的帐篷轰然倒下。
“啊……”以拉略感叹到:“这个帐篷可是很贵的。”
“唉,难道我还能向您索要这个帐篷的钱吗?”真正的国王说,一边沐浴着星光从外面走了进来,“恰恰相反,我得好好地奖赏您呢。”
“我只能说,我在其中只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小作用。”以拉略说,博斯并不擅长战斗,但他被裁判所的大部分修士都深深地厌恶着,就是因为他着实异常地懂得如何苟——首先他总是使用诅咒作为威胁和谋刺的手段,其次就是他总是在不断地改变面容,以及,寻找替死鬼,西班牙的裁判所有好几次做出了错误的判定,然后在博斯的作品又一次出现的时候颜面扫地;最后,就是博斯有着不少鲜为人知的,用于遁逃的魔法,就像是方才——巫师们可以从水里,从火里,或是借助植物,变形动物逃走,但像是博斯这样直接化为油彩逃走的法术就连以拉略也是第一次看到。
博斯的死,三分之一是因为他有个已经终于厌倦了被折磨和利用的弟子,三分之一是因为国王愿意相信一个曾经诅咒过他的黑巫师,还有三分之一才能落在以拉略和他的修士身上。
要不是对博斯有着深刻了解的鲁本斯,他们大概不会想到设下这么一个陷阱,要不是国王当机立断,要找到那么多金属物品也不太可能。
修士们收起镰刀,一起动手,将帐篷拉开,有侍从举高了火把,但随即他就惊叫了一声,“不太好看,”以拉略说:“陛下您确定要看吗?”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在巴士底广场上公开处死他,就像是处死任何一个叛国者那样。”路易说,这个黑巫师杀死了他的父亲与国王,即便按照法律,他也应该先被阉割,再被剖腹,挖眼,而后处死,分尸,他的残躯会被焚烧后丢入河水里。
但现在裁判所的修士们至少完成了最后一步,鲁本斯和博斯的血留在了一起,而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居然还有着欣慰的笑容,也许他早就厌倦了这种被控制的生活吧,在得到了国王的承诺后,他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他或许可以不去抓住博斯,以拉略虽然看上去有点不可靠,但只是表象而已——但他还是那么做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方式。
就是修士们和以拉略的镰刀将这位黑巫师的弟子,和他的导师分做了好几十块,在拉起帐篷的时候,也不免碰撞到两者的尸体,所以别说是血,他们的残肢断臂都交错在了一起,幸而在死去之后,博斯的身躯也恢复成了实体。
修士们动手,将博斯和鲁本斯的躯体捡了起来,略微分了分,拼了拼,已确定这是不是博斯本人,经过西班牙裁判所的教训,早有准备的以拉略拿出了博斯后人的血,祈祷了一番后,倒在博斯那张固定在不甘的脸上,血液很快被吸收了,“是他。”就连以拉略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把他们分开烧掉,”路易说,他停顿了一下:“对了,如果你们愿意,就给他……”他指向鲁本斯:“做一次临终圣事吧。”
“既然您如此吩咐,”以拉略从容地鞠了一躬,“陛下,谨遵谕令。”
……
等到焚烧尸体的火堆被点燃,火把的光也不是那么明亮了,路易伸了一个懒腰,他也是通宵未眠,万幸,这里是布鲁塞尔,不是巴黎,这里无论有任何人想要觐见他,他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拒绝。
等等,还有一些事情……
“以拉略先生。”国王客客气气地喊道,而以拉略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要知道,这位年轻的国王看似温和礼貌,但他用这种和善过了头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吧,陛下,我听着呢。”大审判长干巴巴地说。
“嗯,我是要说,先生,等我们回到巴黎,我打算……”
“您打算?”
“我打算建立一个王家特别护卫连队。”
以拉略看着国王,若是一般的连队,国王有必要和他说吗:“您为什么不干脆说,您打算建立一个王家巫师团呢?”
“嗄,罗马教会会同意吗?”
“您是觉得那位教宗先生死的太慢吗?”以拉略不那么客气地回答道,“还有,您不是来征询我的意见,只是来通知我的吧。”
“可以这么说。”路易毫不羞愧地回答道:“势在必行啊,以拉略先生,看!他们已经来了。”
以拉略沿着国王的视线看出去,看到了巫师们正在往这里飞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路易十三的凯旋式(2)
加约拉岛的巫师们有一定的损失,但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佛兰德尔的黑巫师们,而且伤亡更为严重的是波西米亚女巫们,尤其是教团的长老们,她们的死亡令得年轻的女巫们恸哭不已,陪伴着她们的是国王的士兵——马尼特曾经试图让这些女巫们影响国王的士兵,米莱狄夫人则认为这些士兵会令得这些女巫动摇,现在看来,影响是两方面的,最少的,国王在这些士兵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往常的轻蔑与冷漠——如那个勇敢的掷弹手那样的士兵并不多,只是如今一定会有人改变自己之前的想法。
那些被切断手指的女巫,竟然幸运地生存了下来,巫师们的药物和法术注定了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她们的手指也生长了出来,那枚老旧的戒指被戴回了原处,只是给出了承诺的那个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沃邦,他去看了……马尼特,那个女巫死在最后一刻,面容扭曲,沃邦给她擦干净了脸,擦了一点脂粉,终于有点原来的样子了。
“这些……波西米亚女人……”在回到布鲁塞尔的王宫后,他来到国王的书房,在行礼后,迟疑地问道。国王身边的蒂雷纳子爵立刻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不为别的——沃邦在这场战役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前程光明,又何必为了一个如同名姝的波西米亚女人令得国王不悦呢?沃邦也有点不安,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等待着国王的回答。
路易沉吟着放下了羽毛笔,这里只有邦唐,蒂雷纳与沃邦,对他们没什么可隐瞒的,沃邦若是自私冷酷到对马尼特不闻不问,他倒要改变原先对沃邦的看法,沃邦的行为让一些人看来过于鲁莽,无用,但他不介意与这个年轻人好好地解释一番:“你知道,塞巴斯蒂安,”国王亲昵地叫着沃邦的名字:“对于法兰西,对于波旁,这些人,”他微微一顿:“这些女巫,确实是失职的。”
蒂雷纳子爵虽然有听闻过,有猜测过,有确认过,但听到国王亲口这么说,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和沃邦,要么是次子,要么是次子的后裔,不是继承人,都是不被获准知晓太多秘密的存在(他不知道沃邦在敦刻尔克的船坞建造中就和巫师合作过),现今他真是不知道该喜该悲。
“本来这些事情,您们是不应该知道的,先生们。”路易平静地说:“只是您们现在也看到了,非凡的力量原本只在对非凡的时候,或是在阴谋,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出现,可是呢,如今它们可以说是愈演愈烈了,巫师们能够成为雇佣军,当然也可以成为常备军——先生们,巫师在每个国家都是存在的,我们不能被动地等着敌人们先发起攻击……或者说,他们已经伸出了试探的触角,佛兰德尔的黑巫师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您们见到的场景,随时可能在任何一个凡俗的战场上重演。”
“您是说,陛下,我们的士兵除了步枪,火炮还要面对魔法?”蒂雷纳子爵忍不住问。
“是的。”路易说,沃邦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颚。
“所以您决定,容留那些曾经的叛徒?”蒂雷纳子爵又问。
“问题不在这里,”路易烦恼地推了推桌面上的文件:“虽然她们的渎职导致了一个伟大之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我仍然愿意给她们一个赎罪获救的机会——只是您们也应该发现了,被驱逐出宫廷之后,她们失落了很多原有的力量,更是因为长期混迹在波西米亚人中,沾染了很多不好的风气。”他直起脊背:“她们蔑视一切规则与法律,包括国王和国家,她们不但不能为法兰西做些什么,倒有可能让它变得更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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