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爸爸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因病……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这一定是什么流言……我不信,我不相信……”
听着琳迪喃喃自语一样的破碎句子,德曼为难地瞥了一眼克雷恩,继续说道:“这的确是真的,雷托亚王室还专程派遣特使前去吊唁,为你父亲追授了一枚三等蓝月勋章,并做出承诺,行会正式确定的继任者,可以在至少一代内保留深红流星这个称号作为姓氏,可是有点奇怪的……”
说到这里,德曼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琳迪歪倒在克雷恩的怀中,晕了过去。
直到,午夜已过的现在。
“你没休息啊?”门口对面的墙边,靠在上面的德曼微笑着说,“你得尽快养足精神才行,那样一场恶战,可是要命的消耗。”
“苏米雅呢?”克雷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睡不着,过去看着他身边那扇房门,轻声问。
战斗结束后,苏米雅和重伤的塞熙很快被接来和他们汇合,帮助大家一起接受治疗。直到克雷恩离开前,她都在琳迪和玛莎的房间里帮忙。
德曼打了个呵欠,无奈地说:“中间有米特罗蒂大人安排的精英治疗师来帮忙,替换她小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又在里面了,她说不放心琳迪……喂,克雷恩,按照人类的思路,之前我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撒谎瞒住这个噩耗比较好?”
克雷恩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她迟早得知道的,不是吗。”
短暂的沉默后,克雷恩有些不解地开口:“说真的,我没想到琳迪会这么伤心。她跟我经常说起过她父亲,从口气上感觉,她……很讨厌那个男人才对。”
“对自己父母有所抱怨恐怕是不少儿女都做过的事情。”门扇吱呀一声,满脸疲倦的苏米雅从里面走了出来,关好房门后,轻声说,“而实际上的感情,则远不是他们平常说的那样。也许琳迪的父亲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那……毕竟是一手教导养育了琳迪,在她生命中占据了最大一块的亲人。不到失去的那一刻,人们往往无法明确的知道某个亲人究竟对自己有多重要。”
克雷恩有些烦躁地捏了捏拳头,这次战斗结束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耐心和冷静变差了不少,而且,似乎并不全是过于疲惫和担心紧张的原因,“琳迪怎么样,还是一直没有醒过吗?”
苏米雅轻声说:“醒了一次,我喂她喝了点水,但她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的躺了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这种时候……她多睡一些不是坏事。”
德曼叹了口气,微微低头说:“我很抱歉,没能赶上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还给琳迪带来了这么沉重的打击。”
苏米雅柔声说:“不,让她现在知道,也许是件好事。身体上的伤限制了她的行动,至少……能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渐渐接受事实,并面对它。毕竟……她还要去接管父亲留下的行会不是吗。”
没想到,德曼的脸上浮现出很复杂的表情,“呃……还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说,我觉得告诉琳迪之前,还是先告诉你们的好。”
“什么事?”克雷恩紧锁眉心,他能听得出,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别那样看着我,这件事你们不知道的话,盲目赶回去会更麻烦,甚至……会有些危险。”德曼有些无奈地说。
“危险?”克雷恩马上想到了他刚才说过的话,“你指的是琳迪父亲的亲信离奇死亡的那些事件吗?”
德曼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本来还想问琳迪一句,她知不知道阿娜是谁。”
“阿娜?”克雷恩愣了一下,“我没听琳迪提过这个名字啊,是很重要的人物吗?”
“肯定是很重要的人物,”德曼从怀中掏出一张剪报,递给克雷恩,“呐,按照深红流星的正式公告,将要继承整个行会的并不是琳迪,而是这个叫阿娜的神秘女人。”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克雷恩沉吟着说,“琳迪跟我说过会很多行会里的事情,阿娜这个名字我可以确定从没听到过。绝对不是深红流星的重要人物,甚至……有可能是外来者。”
德曼耸了耸肩,“咱们都是外人,不了解具体情况。等琳迪的情绪不那么激动后,尝试着问问她吧。”
克雷恩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问吗?”
苏米雅拍了他一下,柔声说:“还能有谁比你更合适,现在这世上,她身边最亲密的,就只剩下你了。”
克雷恩靠在墙上,有些悔恨地小声说:“在法希德兰选择往哪里去的时候,如果……选了隼目堡,会不会还来得及?”
“来不及。”苏米雅坚决地说,“德曼先生说了,那场灾厄降临于数月前,那时咱们还没从法希德兰出发。即使目标定为隼目堡,路上至少也要将近一个月,说不定,反而会让琳迪陷入到刚刚形成的危局之中。”
“而且错过的转折不是已经走过的路口,还有回去从新走一遍的机会。”德曼也跟着说,“你可以想象当初如果做了什么会怎么样,但不要因此而悔恨。那没有意义。”
“即使之前没有去,下一个目的地,也只能是隼目堡了。”克雷恩握住肩头的伤口,用力捏了一下,刺痛让脑海中的模糊清晰了许多,勾勒出上扬舞动的怒火轮廓,“深红流星属于琳迪,谁也别想抢走。”
“好极了,气势不错。”德曼笑了起来,“这才是能让女人安心依靠的样子。”
“克雷恩……是你在外面吗?”屋内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唤,显然是刚醒转的琳迪。
克雷恩双眼一亮,立刻开门跑了进去。
苏米雅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而是体贴的把门关好,留在了外面。
冲到床边,看着琳迪通红肿胀的眼睛,克雷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唇嚅动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你身上的伤,感觉怎么样了?”
“不知道……”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着说出令人十分迷茫的句子。
“不知道?”
“痛是很痛没错,但……没有什么真实感呢。”琳迪动了动手指,可爱的小巧唇瓣挤出一个极为扭曲的微笑,“我感觉,好像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她用力做出抬胳膊的动作,包裹的肩头清楚的传出嘎巴一声轻响,她脸上都冒出了冷汗,仍然不甘心地说:“可明明这么痛……明明这么痛……为什么……为什么么办法醒过来呢……”
她看着克雷恩,双眼已经盈满了水光,“是不是因为你啊,是不是因为,你也是我梦中认识的,如果醒来就连你也不见了,所以……所以我才不愿意醒过来,才宁愿呆在这个爸爸都死了的噩梦里?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他死啊,我宁愿醒过来……宁愿醒过来……”
“我会乖乖给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上课,我可以每天都重复那些无聊的训练,”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去,“我可以不再为了姐姐跟他生气,我保证不会再偷偷打听他藏宝物的地方在哪儿,我都做得到……所以……请让我醒来吧,如果这是梦,就让我醒来吧……”
酸楚涌上喉头,克雷恩俯身搂住了她轻盈的身体,轻声说:“对不起,琳迪,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梦,这里是现实,是虽然残酷但你不得不面对的世界。但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就想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一样。你的痛苦,难过,交给我一起分担吧。”
“克雷恩……”琳迪抽噎了两下,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爸爸他……爸爸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怎么会死的啊,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那撕心裂肺的号哭,终于冲出了琳迪的喉咙,回荡在克雷恩的耳边。
曾经复杂的情绪,在得知死讯后不由自主的摒弃了所有负面的部分,任性、骄傲与叛逆在巨大的悲痛面前迅速消失,曾经的怨恨也变得不值一提,连气都抽不上来的痛哭,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多余的话,克雷恩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抚摸着她起伏不停的脊背,静静地听她在哀泣中吐露的破碎句子,拼凑成曾经严厉不近人情的索玛不为克雷恩所知的另一面。
属于真正父亲的那一面。
哭累了的琳迪,依靠在克雷恩的怀里,用伤势较轻的左手缓缓擦掉脸上纵横交错的涕泪,考虑了很久,才轻轻地说:“德曼的话没有说完,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后续,对吗?”
克雷恩点了点头,柔声说:“等你伤好再知道也没关系,不差这几天的时间。”
“告诉我吧。”琳迪咬了咬嘴唇,把苍白的唇瓣咬出一丝病态的嫣红,“这会儿知道,总好过我心情好些之后再来一次。”
克雷恩犹豫了一下,把阿娜和深红流星行会的异常状况全部告诉了她。说的时候,他的手臂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体,保持着亲密无间的拥抱姿态。
他知道伤心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养父死的时候,芙伊曾经这样一动不动的抱了他一天一夜,温暖的怀抱,是远胜过无数词藻的真正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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