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去皓月广场。”
叶寒说着,他没有松手,反而握得很紧,就好像从家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或是旅行,在临近发车前的那仅有的时段里,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而他这一去,面对的是生死交错的战场,不知下一次归来回是何年何月。
为什么还要去见她呢?
叶寒也想不明白,所以他没有说话,靠在座位上双目迷离,他在思考。
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钟,都已经晚了一个半小时,即便她真的来过,也早该离开了吧。可叶寒总觉得心有愧疚。
总得为自己内心保存了那么久的小悸动,写上一个句号吧。毕竟喜欢过,朝思暮想那么久,为此努力过,尝试过,在脑子里翻过无数次她的模样,算是祭奠吧,真失败!
今天本来会是叶寒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对方本该是一个名为落雨的妹子,可约会提前了,很成功,但对象换成了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与落雨妹子的性格截然相反。
也许能赶上第二场约会呢,叶寒胡思乱想着,他在想如果真的见着落雨,他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应该不会再说了吧,那么会换成什么样的台词呢,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吧。
一共九个字,比起“我爱你”要长,但比起我爱你要脆弱太多太多。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晚间的车辆如潮水般,却井然有序。霓虹开始闪烁,灯火辉煌的大都市依旧如往常般充满欢笑与吵闹,天上的光辉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它的存在。
“很重要的人吧?”
忽然,叶寒感觉到手心一阵痒痒,他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盯着掌间的笔画。
“啊……算是吧。”叶寒不做声,只是对着口型。
七点五十一分,皓月广场。
唐暮暖无声的掏出钱包,取出现金支付,叶寒微微一愣,投去感激的眼神,而后推门而下。
偌大的皓月广场,人潮川流不息,茫茫人海,对于一个从未在现实中见过面的女孩,叶寒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在游戏中调整了容貌与体型,即便她还在,叶寒却不一定找得到她。
“待着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叶寒走回去,对着唐暮暖叮嘱着,唐暮暖乖巧点头,叶寒撒腿跑了出去。
从广场外围,绕了很大的圈,然后跑到内侧,叶寒在广场中央徘徊,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终于停了下来,茫然四顾,大口喘息着。
脸上挂着苦笑,叶寒反倒觉得轻松,没有来吗?还是已经离开了?叶寒宁愿相信落雨带着他打出来的两件装备跑路了,再也不与他相见,听说那两件装备可以换到市中心的一套别墅呢。
傻了吧,到手的别墅还要去跟别人分享吗,别人又不是你男朋友!
“雪落寒江?”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寒当即绷紧了身躯,直起了背,像个木桩般愣在原地,许久,他才机械般转过身子。
“江哥哥,真的是你!”
他看到,在广场中央的喷泉花景旁,一个衣衫单薄落落大方的女孩,蜷缩着蹲再角落的身子正缓缓站起来,微风中她颤抖着身躯,一步步走来。
“唰!”
仿佛触电般,叶寒被抱了个满怀,他茫然失措的张开双臂,却不知该往哪儿放。那一刻他没多余的任何想法,仅有的自责在他心头萦绕不断。
“你个混蛋!跑到哪里去了,害人家等了你两个钟头!哪个约会的会来这么晚!”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听得出她又怒又喜。
远远的,唐暮暖站在人潮那头,静静的眺望着这一幕,她永远那样安静,即便哭泣的声音都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第三百七十五章 道别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晚就要露宿街头啦。”
落雨忽然松开手,站在叶寒跟前,笑中带泪,微红着眼眶抬起头望着叶寒,与游戏里有些不同,落雨的小脾气似乎在微凉的晚风中被吹散了许多。
叶寒缓缓垂下双臂,像是枯木连两根仅有的枝桠都凋零了一般,反复练习许久的那九个字在嘴角环绕着,却始终没能从紧闭的唇齿间蹦出来。
“对不起。”
良久,在落雨终于有些觉叶寒的反常时,那有些含糊的三个字从叶寒口中蹿了出来。
“哼!本姑娘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你啦!要是敢有下次……”落雨说话时,扬起粉拳在叶寒胸口锤了一下,有些无力。
“落雨,我没想过你会等到现在,我很惭愧,”叶寒忽然双目聚焦,郑重其事的盯着落雨的眼睛,那模样严肃到让落雨觉得陌生,以往所认识的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骨子里倔得像头牛,却从未正经过。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叶寒继续说。
落雨有些避讳叶寒的目光,陌生的眼神令她觉得不自在,甚至有些胆怯,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她再一次主动迎上叶寒的目光,眼眸里闪烁着疑惑。
“我时间不多了,很多事情来不及解释清楚,天上的那团光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它改变了一切,包括你现在所见到的我。”
“你在说什么啊江哥哥,你烧了吗?要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呀。”落雨不愿意相信叶寒口中的话,伸手想去触碰叶寒的额头。
叶寒一把抓过落雨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握得很紧。
“不要再进入游戏了,好好盯着天上的动静,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必要的时候或许我们还会再见。保重!”
叶寒说罢,就这样盯着落雨的脸,停留了好几秒钟,他的表情生硬的有些可怕,这副模样早已经出了落雨的认识范畴。
而后,叶寒松开了落雨的手,转身匆匆离去。
广场中央,喷泉依旧与彩灯辉映,晚风轻拂着落雨单薄的身躯,在那团奇光的照耀下,人潮间再也寻不见叶寒的踪影。
“去警察局。”
叶寒声音低沉,冷漠的有些可怕。
车子缓缓驶动,唐暮暖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望着窗外,舒缓着湿润的眼眶。
时间,晚间2o:12分。
“嗡!”
原本平稳行使的出租车,忽然间剧烈晃动,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上方袭来,无形的像是有一股力量下沉到大地间,好在那股力量轻微,并未造成太过剧烈冲撞。
“妈的,地震了吗?真是活见鬼!”司机拍着方向盘,惊魂未定的嘟囔着。
叶寒立即望向唐暮暖,确定她无事,又瞥向前头,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前方路段,原本拥挤的车海在方才那一瞬间,引了大规模追尾,紧接着警笛声从四面响起,这一夜,不再平凡!
地震?
怎么可能!
旁人可能没经历过这种状况,在米苏市从未有过地震史,所以那一瞬间的动荡会被人们误以为是地震,可它蒙蔽不了叶寒!哪有从上方向下压迫的地震?
在战场中死里逃生无数回,叶寒力量的感知极其敏感,他突然推开车门,下意识朝天上看去,遥远夜空,那团色泽不一的光似乎正在剧烈翻滚着,而且它似乎距离地球更近了,肉眼分辨下,那团光比起先前要大了不少,还有那破损的大气层,已经比先前扩大了一倍!
“小暖,下车了。”
叶寒伸头探进车内,伸手递向唐暮暖。
动静远比叶寒想象中要大很多,沿着市区公路一直到很远的地方,车辆都打着双闪,许多路段都同样生了追尾事故,在身边不远处的几家商场,有些并不牢固且上了年代的招牌,溅落了一地,有些不走运的路人被刮伤,或坐或趟在地上,惶恐不安。
“跑得动吗?”叶寒望向唐暮暖,松动唇齿。
“嗯!”唐暮暖重重点头。
下一刻,叶寒拉着唐暮暖,沿着满是双闪警示灯的路段,一路朝警察局方向拼命狂奔。
时间分秒流逝着,汗水正比例的滋生,顺着两人头顶一直流到脚跟。
“呃……啊……”
虚弱的喘息声在耳边萦绕,唐暮暖很努力声,令叶寒觉,停下脚步。
唐暮暖双手拄着膝盖,躬身喘着大气,而后抬手摆了摆,那惨白的脸上满是汗珠,她用手比个个手势,那简单的手势叶寒能够看懂,意思是说:不用管我,你快去吧!
叶寒同样大口喘息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努力,还能不能来得及搭上唐局长的车,去参加那个他并不该出席的会议,他忽然抓过唐暮暖的手臂,目光盯着表针。
时间:2o:32分。
“算了,已经来不及了。”叶寒忽然做了个决定,很洒脱的冲着唐暮暖微笑。
“还剩下28分钟,我再陪你转转吧,夜景也很美不是吗?”叶寒说着,拉着唐暮暖的手,另一只手伸过去替她擦汗。
夜色渐浓,银河星空宛若陪衬,就连那轮半月都显得光辉暗淡,在那团奇光的照耀下,夜空之中没有任何星辰能与它争辉。好在它离得远,遍地闪烁的霓虹依旧朦胧着美。
“冷吗?”汗水浸湿了衣衫,夜风吹拂下,叶寒关切询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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