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燎原 (天下二白)

儿子就要成为几百年才出一次的“大人物”，狗胜子心里当然高兴，可是一想到刚刚长大的儿子从此就要远离自己，狗胜子心中一万个舍不得。狗蛋听说哥哥要走，也整天眼泪汪汪。而二狗子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一想到要永远离开亲人，眼泪就如泉涌。因此，这几天里，一家人一直都在离别的哭泣中度过。

羽林只能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予一点安慰，这一别之后就是骨肉分离，叫人如何不心痛？虽然他与父亲关系极僵，但一想到自己与娘亲的相思分离之苦，自己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尽管最开始每家都在为能爬出神鹰村而努力，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却又充满了悲伤和离愁。

直到最后两天，一家人才从悲痛中缓过来，接受了这个事实，羽林才告别父子，住回了三叔公的小院。

他与三叔公也聊了很久，听三叔公说神鹰村流传的种种故事，也向三叔公说起外界的各种精彩——尽管在之前，这些话题是被严令禁止的。

他越发的觉得这个睿智的老者变得衰老，从骨子中都开始透露出一丝暮气，晚辈们的争气让老者振兴神鹰村的愿望瞬间达成，放下重任的三叔公终于显现出他的老态，他终于可以像个普通的山村老头那样过着悠闲惬意的生活。

毕竟，他只是一个没有斗气的普通老者。

一个聪明的，值得尊敬的老头。

第七十七章 通灵之术

第七日清早，天还未亮，羽林便醒了过来。

床头的行李昨晚便已收拾好，两只小疾风鼠正趴在包袱上睡觉，听到羽林起床的声音都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钻进了羽林的怀中。

羽林又检查了一遍包裹，确认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抄起包裹往门外走去。他不想暴露自己拥有空间戒指，因此挑了几件衣服，装模做样的背在背后。

他出了门，也不去正院叫三叔公，而是直直朝村南走去。羽林来神鹰村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三叔公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因此他知道，三叔公和大鹰肯定早就在村南神鹰崖等候自己了。

临近神鹰崖，就听到有一丝丝的喧闹，等他来到山崖下的河边时，发现村民们早就聚集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们都不用睡觉的吗？羽林小声嘀咕一声，偷偷的朝着人群中钻去。

此时距离仪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大家都相互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聊天，并没有人特别注意羽林。

羽林挤到场中间，发现大鹰正在和狗胜子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聊天，于是赶忙钻了过去。

四人看到羽林前来，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羽林好奇道：“你们怎么都这样早？”

狗胜子眉头一挑，叫道：“今天是攀崖仪式，怎么能不起早？”

“我是说，你们来这么早不也就在这聊天么？”羽林解释道。

大鹰在一旁解释道：“村里人平日都比较忙，日出而出，日落而归，平日里邻里交流比较少，因此一有这样的大型活动，村民们都是非常积极的。”

羽林一回想，还真是，好像不管是狩猎还是年底祭祀，神鹰村人都十分热衷于群体活动。

这难道就是他们凝聚力超强的一个原因么？

羽林反手摸了摸站在肩膀上四处张望的舒克贝塔柔顺的毛发，抬头仰望高入云霄的神鹰崖，心中感慨万千。这种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高度，今天竟然要让自己来尝试了。自从在蛟前辈那用玄水伐体之后，一个念想便在他的心头扎下了根，当他再看到这道悬崖时，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有一个想法：自己能爬上去。

大概是蛟前辈给自己的这种自信吧。他环顾四面的群山，总有一种感觉，神鹰村中发生的一切尽皆在蛟前辈的注视中，只不过蛟前辈只是安静的看着，看了几千年，从来不说一句话。

冷眼看苍生，这大概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看着凡人的感觉吧，只是在蛟前辈的眼里，神鹰村的众人，到底是他默默守护的人，还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转头望向大鹰，问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上去？”

大鹰笑了笑，说道：“我体内的先祖魂灵还没完全掌握，村里有些秘方，能对我有帮助。再说，三叔公肯定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做，你们就先上去吧。”

羽林点点头，说道：“如果你出去了，记得来西凤的军队中来找我，如果在那里找不到我，就来朱雀神山找我。”

大鹰点点头，表示记下。从此一别之后，这两个地址就可能是他与羽林之间唯一的一丝关联。

随即他转向胜子，说道：“胜子叔，我要带二狗子离开这里了。”

胜子怜惜的摸着二狗子的头，眼中充满骄傲和不舍，他点点头，说道：“去吧！既然我们家二狗娃是先祖选中的人，那就让他去外面闯荡吧。”

说话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的抬头望去，只见上空一向阴沉灰暗的迷雾层竟然难得的风起云涌，看来这就是蛟前辈所说的阵法薄弱之时。

原本随便站的人群自动的按照以往的攀崖仪式上的方位站定，有人摆出木桌摆放整齐，请出三叔公等一众老者。

迷雾还未曾被吹开，三叔公站在案前背手而立，抬头密切的注视着头顶的迷雾。

终于，在神鹰村所有村民的期待中，某一处的迷雾越来越淡，颜色也越来越亮，终于，一阵微风吹过，迷雾被微风吹开，一道金色的阳光刺破终年封锁的迷雾，射进了潮湿的山谷之中。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就只有寂静。

所有的村民自发的迎着阳光闭上眼，神情舒适安逸，金色的阳光打在人们的脸上，洒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唯一的另类只有羽林。

在看到阳光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欢喜和心酸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他望着那道金色的阳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村民中喜极而泣。

直到这时他才真真切切明白阳光对于神鹰村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爬出山谷去到外界，对于他们来说即是渴望，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无法理解的事，为什么有人会选择信仰光明，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了自己的信仰牺牲生命。

只是他的信仰，已经深深的和神鹰村的梦想绑在一起。

原来数千年来无数代先祖前赴后继的战斗和毫无怨言的死去，都只为了一件事，自由。

风渐渐吹开更多的迷雾，阳光均匀的洒在山谷中，神鹰村的上空就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洞外仍然还是迷雾，洞里则是那九万里高的蓝天白云。

过了一段时间，人们纷纷睁开了眼，他们依旧仰着头，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那个空洞中出现山崖之巅的硕大鹰嘴时，所有人脸上才如释重负的挂满了笑容。

三叔公长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村民喊道：“仪式开始！”

接下来是一长串传承的仪式，羽林和孩子们并不需要参与，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分组站好，来到了山崖下。

接下来，就是攀崖的第一步——通灵。

神鹰村的故事里，神鹰村不仅受到先祖和水灵的庇佑，也同样受到了大山之灵的保护。因此在爬山时，通灵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如果心志不够坚定未能获得山灵的认可，攀崖凶多吉少。

羽林在山崖下站定，大鹰在一旁仔细的讲解着通灵的步骤，羽林听完后，感到新奇，问道：“这也是金歪恩教你们的？”

“嗯，是的。”

“这通灵，难吗？”

大鹰挠挠头，答道：“应该不难吧，好像没见过有谁失败了。”

饶是如此，羽林还是多了几分小心，他毕竟不是神鹰村人，万一山灵不认可自己，让自己摔下来摔死可就遭了。

等到三叔公仪式完毕，一声令下，羽林这才学着二狗子把手掌贴上了崖壁。

幽冷，湿滑。这是山崖给羽林第一感觉。

他抛去心中杂念，闭上双眼。

心中默念大鹰传授的通灵口诀，他迅速进入了冥想的空灵状态，一丝意识自空冥中产生，沿着通灵的方法渗入到山崖之中。

他本来精神力就已经是一念识海成的境界，操控意识驾轻就熟，通灵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山崖下站定的一排孩童手中依次亮起淡绿色的光芒，羽林也未落后，手中也亮起了绿光。

三叔公等老者均是点了点头，满脸欣慰，从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位名叫羽林的天降伟人显然已经得到了山灵的承认。

在意识刚附上山崖的第一瞬，一股异样的冰寒径直刺入灵魂，蚀骨的寒气把羽林的意识都冻迟钝了半分。那道冰寒来得快也去得快，紧接着羽林的意识便触碰到一团和煦。

那一团散发着淡淡绿光的温暖存在，既像是一团温暖的池水，又要是被阳光晒烫的棉花，也像三月铺面而来的微风和冬月难得的大太阳。羽林的意识一丝一缕的趴在那一团物体之上，依恋无比，舍不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