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子要睡觉!将骕骦阴阳戟竖在床头,这玩艺太长,在屋子里施展不开,四处搜寻,找了件短小精悍的兵刃——钳子,攥在手里,恨恨地自言自语:“谁再来挑衅,我夹死你!”
刚闭上眼,脑海里便腾地出现一个幻觉:
熊熊烈火中塞尔维特在异教徒们的大笑中慢慢缩小……《异端的权利》中的画面异常逼真和清晰!
一股火苗子一般的风忽地袭入窗口,随后窗帘发出被撕裂般地哧哧响声!塑料挂钩被崩断后反弹到脸上,生生的疼,此时,因为恐惧滋生出的愤怒,使自己突然冷静下来,钳子被攥得越来越紧。
“妈的!老子要杀了你!”啊?瞪眼盯着窗口:窗帘哪去了?
黑洞洞的夜色,让自己生出一股被捉弄后地恼怒。嗖——钳子飞出窗口!啪!玻璃碎裂落地,响声尤为刺耳,像一只鹅被砍去翅膀后的嘎嘎惨叫。
一股恐怖与威胁,悄悄袭来,仿佛黑夜中有一只蠢蠢欲动的手,一下下探进窗框……
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拼命地大喊起来:“有本事过来啊!老子和你拼了,哈哈哈……”
直到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李小龙面对敌人时的那一声声吼叫,并不全是震慑对手,而是也包含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吧?
哇哇叫了一阵,外边的黑夜愣愣的,什么回应也没有。
这一夜,差不多折腾到天亮。外边逐渐现出一层暗光,这才放心地迷糊了一会儿,冷不丁再一睁眼——太阳老高了!肚子里咕咕噜噜直响,很饿很饿,就是不想吃。
下了一碗糊油面,香喷喷的,一根根面条极有秩序地蜷在碗里,单凭这奇妙的画面,就让人动心,可就是不想往下咽。还好,吃了一口,糊油葱花香,几乎没再停顿,半碗面条不见了。
憋了一夜,还没晨解呢!
吃了饭后,浑身来了力气,往西南角走去,那里有个用石棉瓦围起的简易茅厕。
正走着,突然一下子蹦起来:一条花花绿绿的布帘好像包着个东西,静静地躺在地上,差点踩上,心砰砰直敲胸壁,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这布帘里包着的东西,个头不算大也不算小,像个萝卜。
再仔细一看:我靠!这不是自己的窗帘吗?被卷巴着丢在地上,脏乎乎的,原本的诗情画意荡然无存,跟一块裹尸布似的。
啊!里边……
第二五三章 四耳朵
强烈的好奇心让楚江童决定打开地上的布帘,看看里边究竟裹着什么。他将身子离得远远的,扯着布帘的一角,猛地向前甩去!
吱——布帘里发出一声惨叫,一团黑影直冲脸前飞来。
幸亏是白天,若是半夜,这一声惨叫准会把人吓尿!一低身,啪嗒一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原来是一只猫。
这只猫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经这一扯和连惊带吓,居然死了!扔掉布帘,心扑扑激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只猫为什么会被布帘裹起来?夜里那一声猫的惨叫,难道就是它发出来的?
疑团越来越多,越理越乱!
这多像是一群孩子搞得恶作剧!现在的孩子,心灵寂寞,除了偏情网络甘当屏奴就**搞些稀奇古怪的事来寻求刺激!
回了画廊,呆坐在排椅上,再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白天还好,晚上该怎么办?让老爸过来陪自己?不行不行!他本来就反对这个店名,再说若是将这件怪异的事情传出去,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恐怕让事情变得更糟,还是算了吧!
天刚黑,放下手中活计,狐疑地盯着门外的暮色。心一横:回家!
将还没有完全燥干的画心连同挣墙扛在肩上,疾步回家!画廊里没什么可偷的,碎了的玻璃也已镶上,还有防盗网,去他妈的!
回到家,没等放下挣墙,爸爸便追过来:“小童,活儿多的画廊里放不下了吗?”
楚江童无言以对。
妈妈则说:“在那里住不习惯就搬回来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还是妈妈理解自己。
待爸爸出去后,妈妈悄悄问道:“碎了的玻璃是咋回事?不会是有人妒嫉咱做这生意吧?”
“妈,就是一只想偷吃浆糊的馋猫给弄碎的,没事!”
妈妈的担忧挺有道理,虽然不一定是真实原因。
这几天总是反复琢磨着如何才能将这幅画裱好!这种“中堂”——立式画心要裱成统一颜色,天头、地头、绫圈、隔界需要多大尺度,早已根据“画心”的大小确定下来。连天杆地杆的选材以及绫绢的调色托染,都仔细斟酌几百遍。
可以说,这一幅画,将是自己装裱史上的开门红,若是阎罗王来了,一准会把自己的装裱策略告诉他,听听他的意见,可惜这家伙可能和淳于蝶儿去度蜜月了。
这对少情蛋,还挺浪漫!
虽然不在家里睡觉才几天,却依然感到画室里有种陌生感。
将《茅屋暮色图》放在床的后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骕骦阴阳戟直接竖在床头,伸手可及!也许,这东西今夜没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踏踏实实地躺下来,很快便做起梦来。
梦中的眉月儿冲着自己羞羞地笑着,轻盈如雾地走来,伸手抓她,却怎么也抓不到……醒了,呆呆地望着夜色,痛苦地证实:眉月儿真得已经不在身边啊!
“吱哑——”
夜色中,这声响很熟悉,好像刚刚有人推门进来。
“谁——”顺手抓起床边的铁戟,瞪着门口——门关得死死的,还顶了根木棍,周围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吱吱哑哑地门轴声,却根本没有停下来,这究竟是……
门子和窗户,都一动不动,声音来自哪里?打开灯——声音突然消失!
悄悄起了床,走近挣墙——画心并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人进来的话,自己不会听不到。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声拖鞋的响声,让人不免骤然紧张起来。
“小童,小童,我以为你早睡了呢?你摸黑在屋里瞎捣鼓什么?弄得门吱吱呀哑哑地响……”
哎哟,原来是爸爸,吓死我了,刚才还纳闷,阴人走夜路咋还穿拖鞋呢?
“啊……爸,我刚刚去解手了,肚子不舒服……”只好编了个谎话。
爸爸的拖鞋声啪叽啪叽甩远,这会儿却越来越觉得“爸爸”走路有问题,真像鬼。
有一点可以证实,刚才的门吱哑声爸妈也听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按推理肯定不是猫,它已经死了嘛!
索性开着灯睡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奇怪,开灯一夜,那声音便没有再响。心里很烦,压根就不喜欢开灯睡觉,跟没睡着差不多。
不行,得想办法捉住它。
农村里时常出现“四耳朵”显灵之事,老人们说得玄乎乎的,也真见过“四耳朵”喝醉酒之后的样子,在大路上东倒西歪,晃晃悠悠,打身边经过,一股难闻的酒味!
“四耳朵”在本地土语中就是黄鼠狼,因为它耳下有重耳垂,大家便为它取了这么个外号。
古城村的田乔林还有个外号,就叫“四耳朵”,不过,他耳朵虽小却正常,也不知村人依据什么为他送了这么个外号。
老人们常说,“四耳朵”是半仙之体,能预知吉凶祸福,惹不得。
难道这件事就是它所为?想了许久,觉得极有可能是它做得:“老子就是要惹惹你这个半仙之体,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我?”
首先,准备了几个鼠夹子——铁猫。
反复琢磨一番后,便在门口、窗台,还有一只放在了“挣墙”下,这可是雷区啊!从画廊迁徙至此,目的只有一个,保证此画的安全燥干!做完这一切,迫不及待地**睡觉,期盼着那一声凄厉的惨叫!
其实毫无睡意,因为期盼着听到铁猫那具有威力的咔嚓响声,我要看看,究竟是“四耳朵”还是另有东西在作怪!
村子里很静,只有零星的狗吠声远远传来,奶奶为了给自己看护画廊,将家里的小黄狗牵去古城,拴在门前的破吉普车上,小黄狗很不适应,可怜巴巴的吠叫不止。
因为有了这三道防线,心——总算不再紧缩着了。
“吱——哑,吱哑哑——”门轴声终于响起来。
悄悄坐起来,一只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握着斧子。磨得雪亮的斧刃,仍然散溢着水磨石的生涩铁味儿。
“你终于来了,我要抓住你啦,亲!”
心脏噔噔狂跳。
“吱哑,吱哑哑——”门轴声越来越响,有增无减,好像有很多人从一间屋里出出进进!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唯有感觉和仔细倾听那吱哑哑的响声——奇怪,响声并非来自门子和窗户,而是从床头的地下发出。若仔细听,又有点不太像门轴响声,很像一张弧形竹躺椅在不停地摇晃,里边似乎坐了一个老者正在品茶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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