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藏 (燧羽)

这是一个长宽各一丈的正方形祭台，高度到燕朗的腰部。祭台前面有两个明显下凹的脚印，祭台上放着一只仿佛是新铸出来的青铜鼎。这只青铜鼎高二尺、宽一尺；铸鼎所用的材料和刑天方盾极为相似。

青铜鼎的左右各有一个半环形的鼎耳，大小正好可以让手握住。鼎耳上各有五个明显的指印状握痕——似乎在提示来人要握住它们。除此之外，青铜鼎的四面刻着一些古拙的符号的图案。

燕朗修过先天符咒之后，对各种道法、符咒都有了敏锐的感知力。他很快看出：这些都是娲皇留下的一些非核心的道法和符咒——想必神仙阙所掌握的女娲道法就是从这里学到的。燕朗仔细的看了一遍，很快把这些符号牢记在心；打算出去之后再慢慢领悟。

再看青铜鼎内赫然放着五块石头，燕朗认得这正是他之前收集到的四块真石和九孔青石——不知是何力量让它们从龙门腾云台来到了这里。或许这青铜鼎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灵力，正是它把五块石头全部收了过来。

燕朗看了看黑暗的头顶，又看了看青铜鼎内的五色石，心中暗想：开启娲皇大道的方法是否就是重演女娲补天之举？

燕朗早已注意到祭台前的脚印和青铜鼎双耳上的指印。他把双脚踏入凹下的脚印中，伸出双手握住青铜鼎的双耳。

只听一声轻微的呼呼声，燕朗只觉得青铜鼎陡然热了起来。他发了些灵力护住双手，然后向下一看——青铜鼎下面燃烧起几乎不可见的无明之火。这种火焰来自天界，比九州最厉害的真火还要厉害几分。好在青铜鼎的双耳制造的并不导热，再加上燕朗用魔脉护住双手；这才不至于被烧伤。

没过多久，青铜鼎内蒸起红、黄、白、黑、青五道烟雾。五色烟雾在青铜鼎上方混合、凝聚成一团轻雾，随后向上升起。五彩轻雾升起后，青铜鼎下的无明之火就熄灭了。

半柱香的工夫过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头顶上忽然出现了五彩的云霞。云霞中发出五色辉光向四面如水银一般泄下，形成了四面流光溢彩的墙壁。

原本只有一片黄土地面的怪异空间里，此时变成了一座霞光四射的宫殿；连黄土地面在霞光的映照下都发出了黄金般的光泽。

燕朗看着上下和四周，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片刻之后，青铜鼎内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这声音惊醒了燕朗，他连忙低头一看：只见青铜鼎底部出现了一个和朝天台石室屋顶相类似的凹陷，上面的花纹却和谛灵玦相吻合。

燕朗连忙拿出谛灵玦放在青铜鼎的凹陷处，青铜鼎很快缩回祭台内；随后整个祭台开始缓缓的下降，没过多久就与地面平齐；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地面哪里是祭台。

燕朗略有些紧张的四顾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他觉得脚下轻轻一晃，然后晃动感就消失了；接下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燕朗却感觉到整个宫殿在向某一个方向快速移动，但是身体却完全无法判别——这和在朝天台黑石通道里遭遇的情况十分类似。

失去了重力和惯性，身体自然就会失去对运动的感觉。燕朗之所以能够察觉到后土殿在运动，完全是他元神的感觉反馈到神识中造成的。

燕朗很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宫殿的四面和屋顶都有五彩霞光覆盖，根本无法看见外面的情景。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察觉到宫殿停止了运动。接着正对燕朗的一面光墙上居然打开了一道门，通过这道门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明亮的世界。

燕朗快速自我检查了一遍，发现一起正常；这才小心翼翼的从那道门走了出去。刚一步入外面的世界，燕朗彻底愣住了：这里完全是一个黄土塑造成的世界。

一个巨大的螺旋状上升的黄土台比九州最雄伟的山峰还要壮观，螺旋面上自由自在的行走着各种各样的兽类，每个动物都是黄土塑造而成；却活灵活现，行动和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燕朗很快就发现：这些兽类的每一种只有雌雄一对。饶是如此，也有数十万只之多。其中大部分是燕朗没有见过的物种，其余的大多是人族的猎物，或则已被人族所驯服。

燕朗一面看着这些黄土塑造的动物，一面踏着血魂红云向上飞升；就这样一直飞到最顶层的平台上。在这里他惊奇的发现：一个腰围兽皮、上身赤~裸、须发长到一起的远古人正蹲在地上、手中捧着一个粘土做的硬泥板在沉思着什么。

那硬泥板上刻满了许多似曾相识的符号和图案。那个远古人看一下硬泥板，又用手指在黄土地面画些什么，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连距离他并不远的燕朗都没有察觉。

燕朗仔细看了一眼硬泥板上的符号，马上看出这些和青铜鼎上刻的符号应该属于同一种文字符号。燕朗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女娲留给九州人族的无上道法——娲皇大道？

再一看远古人在地上画的内容，燕朗又是一惊：地面上画的赫然是一个先天八卦。难道这个远古人竟然从硬泥板的符号中悟出了先天八卦？！

燕朗慢慢的靠近远古人，然后尝试着用神火族古语小心的问道：“前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料远古人连头也不抬，燕朗抬高声调连问几声也无济于事；他索性跳上黄土台，站在远古人面前。

远古人这才抬起头来，惊奇的看着燕朗，却并没有显露出惊慌的表情。他注意到燕朗的嘴巴一直在动，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燕朗这才发现：对方的耳朵竟然没有耳孔。远古人又张大了嘴巴，里面只有牙齿却没有舌头。



196 远古逸史

燕朗心中暗想：难道他是女娲最早造出来的一个不完整的人？为何这里的一切都是黄土做的，而他却不是？并且看他的样子不但悟性极高，还隐隐有一种一呼百应的王者之气。无论如何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必须要想办法从他这里了解情况。

燕朗心里说了声“抱歉。”随即心念青巫咒，运行移神术——就见一道白影飞入远古人的体内。

片刻之后，燕朗的元神归位——他已经探查清楚远古人的神识。不过这远古人神识中大部分的事件性记忆都已被外力毁掉了，残存的都是模糊和混乱的记忆片段；从中很难找到完整的线索。

但是在远古人的记忆中，却留存着十万多个远古符号和简单抽象的图案——远远超过硬泥板上刻着的那些符号。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大费周折后才到达这里，却要面对着一个记忆残破的远古人——这让燕朗难免有些失望。如果远古人只是记忆被封闭，那么还有机会解封记忆；可是他的记忆却是被毁坏。如果要想恢复他的记忆，除非让时光倒流。以燕朗所掌握的道法灵术还无法实现这一点。

燕朗无奈的看着蹲在地上画来画去的远古人，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疑点：此人的记忆如此混乱，为何却能从硬泥板的符号中推演出先天八卦？难道他记忆中的那些远古符号和硬泥板上的符号相互碰撞之后产生了某种修补神识的能力？

燕朗修得先天符咒之后，先天符咒和他的神识结合的越来越紧密；使得他对各种符号的见解也变得更加深刻。燕朗知道这些远古的符号不但可以像文字那样表达意思，更重要的是远古符号本身还蕴含着更为神奇的力量。

刚才探查远古人神识的时候，燕朗已经完全掌握了那些符号和其文字意义，所以他决定用这些符号来与远古人进行沟通。想到这一点，燕朗并排蹲在远古人旁边。他用手指在远古人画出的符号旁边画出了几个符号——意思是：你是谁？

远古人惊奇的望了燕朗一眼，似乎惊诧燕朗怎么也懂得这种符号？在燕朗真诚目光的感召下，远古人终于低头画出一连串符号。

燕朗很快就看懂了其中的意思，当时就愣住了。远古人写是：我是女娲按照天神的样子造出的第一个人，后世人族称为我伏羲。

写完这串符号之后，远古人也变得高兴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恢复了一些记忆。远古人并不知道：这远古符号和先天符咒都是参照天道变化而衍生出来的——远古符号庞杂博大，先天符咒则更加精纯；而且只有先天符咒可以激活这些远古符号蕴藏的天性。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燕朗的提问，远古人自己并不能通过远古符号来修复神识。燕朗见自己和对方用个远古符号沟通的方式果然可以修复他的神识，不由的心中大喜。

燕朗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何会在这里？

伏羲回道：这是娲皇最初造人的地方，我也一直想不起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燕朗知道伏羲的神识完全修复还需要一个过程，只有不断的提问才能促使他尽快回复记忆；而且最容易恢复的是根深蒂固的久远的记忆。

想到这里，燕朗继续写道：世传娲皇补天之后丧失了神力，在九州与你成为兄妹；后来又结成夫妻——事实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