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藏 (燧羽)

在场的众人都非常吃惊——因为除了胡布衣之外，在此之前连见识广博的骆花都不知道：看守朝天台传送结界的纯灵体叫做风四面。

燕朗鼓励道：“石将军——你把你所知道的放心大胆的讲出来，说错了也没关系。”

石敢当抱拳躬身说道：“末将遵命！”

原来石敢当的家族追溯到十万年前，是从西北边陲的墨国迁移到云宗国的。墨国地处昆仑南麓，是一个历史非常久远的古国；其历史最早可上溯到数百万年前的墨族。不过在十万年前，墨国被一场罕见的黑风暴摧毁。

石敢当小时候曾经听他的祖父讲过：他们的先祖墨国人曾经崇拜四面魔神。这个四面魔神出现时必有清风开道，所以也叫风四面。也正因为如此，墨国人全部以风为姓氏。石敢之所以当没有姓风，是因为他的高祖父因为立有军功，被当时云宗王赐为石姓；后人从此开始姓石。

燕朗暗想：原来神使风四面的出身竟然是魔族，或许玉婴可以知道他的来历。于是他问玉婴——可否知道有一个长着四张脸的魔？

玉婴点点头说道：“石将军提到墨国崇拜的四面魔神时，我就已经知道那个风四面的底细了——他就是黑魔族的黑魔君摩风！”

燕朗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我曾听魔月说，黑魔君早就被灭了？怎么又会变成风四面了呢？”

玉婴告诉燕朗：诸神灭魔时，黑魔族除了魔月被魔祖所救之外，黑魔君也同样活了下来。当时神族嫌其貌丑，还给黑魔君造出四张脸让他自己挑选；结果黑魔君把这四张脸同时接收下来，从此变成了四面魔神。

黑魔君活下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背叛和出卖！在诸神灭魔时，他把整个黑魔族的藏身之处主动告知诸神。黑魔族被灭族之后，黑魔君不但好好活了下来；还被神族赐为神使。神族还将昆仑南麓的一片土地赏赐给黑魔君作为封地。墨人部族出现后，四面魔神受到墨人的崇拜并享受他们的供奉。

不过四面魔神的底细只有魔祖和玉婴知道，其它残存的魔族对此事并不知晓。至于四面魔神后来怎么又变成了朝天台的守护者，这个就连玉婴也不得而知了。

这时石敢当说道：“末将曾听祖父讲过墨人世代相传的古老历史：四面魔神享受着墨人的崇拜和供奉本来也相安无事，直到在一百万年前，昆仑来了一位遁世上仙。”

这位上仙一到昆仑就恩泽广布，使得墨国人学会了先进的农耕、蚕桑、畜牧、冶炼、铸造等诸多技艺；并让墨人学习修灵之道，以抵御邪灵和恶兽、强壮身体和意志。

久而久之，墨人的崇敬之心从风四面转向昆仑上仙。风四面愤愤不平，却自知不是昆仑上仙的对手；于是把怒火全部发泄到墨人头上。他在十万年前的一个冬季趁上仙不在昆仑时，刮起了一阵黑风将墨国夷为平地。

当时只有少数在外放牧的墨人幸存了下来，并暂转来到了九州各地。石敢当的家族就知其中的一个分支。

昆仑上仙得知风四面残害墨人之后大为震怒，立刻前去捉拿风四面。风四面自知闯下大祸，跑到天界求神族庇护。神族把风四面藏了起来，并对追到天界的昆仑上仙保证：一定会严惩风四面。昆仑上仙无可奈何，只好回到了昆仑。而风四面也从此下落不明。

听罢玉婴和石敢当的叙述，燕朗沉痛说道：“原来如此——神族对风四面的惩罚仅仅是罚他来看守朝天台。我想那位昆仑上仙多半是白石真人的师尊。可惜白石真人已经被魔门陷害，否则我去望月台一问便知。”

胡布衣则惊讶的说道：“风四面看起来还算规矩，没想到他的真面目却是背叛本族、残害人族的黑魔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燕朗愤怒的说：“风四面的规矩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一定是神族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再触犯天规。若是有朝一日压在风四面身上的天条全部失效，他一定会摇身一变重新化为恶魔！”



186 无障

半个时辰之后，天机院龙修者修炼道场之上。胡布衣默念召唤咒语，片刻之后，风四面如约出现在燕朗和胡布衣二人面前。

风四面缓慢而不停的转动着四个面目，每张脸都面无表情——或许他对胡布衣这次并没有设案焚香而感到不快。片刻之后，风四面例行公事般问道：“灵王是否又要进入朝天台？”

燕朗单刀直入的问道：“摩风——我想知道朝天台的黑石密道是怎么回事？”

风四面的四张脸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缓慢的旋转起来。燕朗发现：这四张脸上分别出现了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

四张脸很快恢复了原样，风四面平静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去，那我就无须再多费口舌——神族罚我看守这传送结界的期限是十万年。不久之后，我就将重获自由；所以我绝对不会违背天规，来告诉你任何关于朝天台的秘密。”

燕朗冷笑一声说：“摩风——你就不怕我将你曾经做下的罪恶告诉其它魔族吗？”

风四面若无其事的说道：“灵王——你要清楚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是神族。那些幸存的红魔族只有苟延残喘的份儿，哪有资格和能力来找一个神使的麻烦？”

燕朗反问道：“那昆仑上仙有没有资格？”

风四面一愣，四张脸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色厉内荏的说道：“当初墨国被灭事出有因——而且天神已经惩罚了我。如果昆仑子再来抓我，那就是藐视天界、和神族对抗——我想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燕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惊的风四面的四张脸都变成了满腹狐疑的表情。片刻之后，燕朗停止了大笑，冷冷的说道：“你忘了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你最可怕的仇人，如果我把你躲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自己可以想象。”

风四面心虚的问道：“除了昆仑子之外，我的仇家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说的这个仇人是谁？！”

燕朗指了指天边刚刚升起的一弯浅浅的月牙。

风四面的四张脸一起惊慌失措起来，他不禁脱口喊道：“你说的是魔月？！这不可能——我知道昔日诸神灭魔时，魔月藏身红魔族侥幸逃过了一劫；所以他绝对不会跳出来暴露自己的身份。你怎么可能见到他？”

说罢，风四面的眼珠子一转桀桀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听说过我和魔月之间的恩怨，所以才搬出魔月来讹诈我。想我摩风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岂能被你一个人族小皇恐吓住？！”

燕朗并不答话，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有着完美五官、风采绝伦的白衣男子。风四面一见这男子，竟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下意识的就要逃走。

燕朗立即变回原形，讥诮的说道：“魔月虽然早已不是打伤你时候的少年模样，不过我相信你应该能辨认的而出他长大后的样子。我和魔月有一个三年之约，也就是说——从现在算起，你还有不到三年的好日子可过。”

风四面的四张脸都变得煞白，他声音发颤的说道：“你想怎样？！”

燕朗说道：“很简单——我想知道朝天台里隐藏的秘密。”

风四面口气立刻软了起来，他貌似恳切的说道：“灵王——我只是小小的神使，并没有资格知道朝天台的全部秘密。我只知道——那黑石通道的循环绝境用先天符咒中的‘无障咒’即刻破解。不过这世上懂得先天符咒的人凤毛麟角，只怕灵王要费一些工夫去寻找一番了。”

燕朗笑了笑说：“谢谢你提醒了我——我自从学得先天符咒以来，还没有怎么演练过。我先试一试这‘无灵咒’对你这位神使有何作用？”

说罢燕朗心念“无灵咒”。当他正要用灵力加魂力激发此咒时，风四面忽然惊恐的喊停；接着苦苦哀求道：“摩风有眼无珠，请求灵王绕我一命。”

其实燕朗也不知“无灵咒”对风四面是否有效，看到风四面对这个“无灵咒”的恐惧，他就明白了“无灵咒”的效果。

燕朗掷地有声的说道：“现在你知道本王的手段——如果你胆敢将我引入歧途，或者试图把我封闭在朝天台里面——就算你逃到天界，本王也发誓要诛灭你！”

风四面开启传送结界之后，燕朗再次进入朝天台的石室之中。像上次一样打开黑石通道之后，燕朗依旧任由黑洞把自己吸了进去。到达洞底之后，来时的通道立刻消失；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入口，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完全消失。

燕朗马上激发“无障咒”，片刻之后——眼前只剩下一个通道入口，其余的入口全部消失。燕朗暗想：进入这个入口不就又回到石室内吗？难道风四面胆敢对自己说谎？

燕朗正要回到天机院找风四面问罪，不料从那个唯一的入口忽然射出一束白光。白光集中在一起，很快变成了一个磨盘大小的光团；接着从光团内投射出一片光影，形成了一幅立体的、具有通透效果的图像。随着这个图像的出现，洞内消失的空间概念奇迹般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