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鼎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张衡会在这关头对自己说出这话,外人或许无法理解这句话其中的含义,老人却是明白。这句话是张家男儿开始准备接任家主之位的时候说的。那是表明了某种决心,接任家主之位是整个家族最重要的事情,传承人必须在祖墓之中修行,经过历代家主魂魄的打磨,只有得到承认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往年。张问鼎虽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张衡的意思,但后者贪图玩乐,因为当初星魂异魔的出逃险些要了这根独苗性命的缘故,老人也不敢再让他往异魔域深入了走,这也渐渐使得后者在修行历练之上偷懒,别说去什么祖墓里磨练,只要他能勤奋修行,张问鼎也得是要给张家的列祖列宗们烧柱高香了。就连张衡肯前往书山,那也是这小子临时起义想来寻找他年少时见过一面便久久无法忘怀的一个黄毛丫头,至于求学或连商讨联盟的大任,都反倒是被他当作了顺手之事。
对于这一点,素来以严厉著称的张老爷子也是没有太多办法,本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身子也算硬朗,而张衡的脾性虽说萧章狂妄了些,但绝对算不坏,因而从那件事之后,他对张衡的管教也明显松了许多,这小子若是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找个媳妇早点生个大胖小子,那便是张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至于张衡某天会醒悟过来,明白自己肩上该担当的责任从而刻苦修行甚至自愿进入祖墓,接受列祖列宗的考验,这些事情,张问鼎绝对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本来异魔域封印解开后,张问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甚至心里有意让这根独苗远离纷争置身事外。谁料想这小子突然冒出来了这一句话,显些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在做梦。
当然,毕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怪物了,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尽管心里掀起了滔天波浪,张问鼎那张刻板严肃的脸依旧八方不动,甚至在这一刻,他都忘记了此次分身前来书山的目的。
如果换做往常,张问鼎定会高兴得拉着全家老小一起去给列祖列宗们上那几万柱香,以感谢他们的在天之灵,但偏偏是在这时节,老人的心情却着实有些复杂。
天地大战将启,对于整个大陆上来说那将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即便是这位老人也不敢去想象。不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义之言,作为长辈,他肯定是希望张衡能够置身事外的,而这小子的修为实力对于这场大战的发展趋势确实也起不来什么作用,身为大陆第一家族的当代家主,他想要将张衡丢远,便没人敢拉着他来趟这浑水。
可若是这小子醒悟了,偏生要在这时候主动跳下水来,那可就是谁都阻止不了。更何况,张问鼎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混蛋小子真要刻苦努力起来,他的潜力或是进步速度定然足以笑傲大陆年轻一代。
“联盟之事商定以后,随我一同回去,哦……你得带上吕素那丫头。”
“……这我可不敢保证人家愿不愿跟我走。”
“掳也得掳走,万一你死了,也好歹要给我张家留个种。”
“老爷子你不是最恨强抢民女么,还有,咱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张衡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突然想通了?”
张衡沉默,旋后看着眼前那块直入青云的巨大石碑,嘴角露出了抹略带苦涩的笑意,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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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交代
在爷孙两人这般对话的时候,白莺已经醒了过来,此时的她情绪平复了许多,但那眼角的泪痕却始终未曾消失过,一对本该清澈明亮的眸子也变得有些空洞惘然。
隐隐传来的啜泣声令妖帝更加沉默,他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有些时候,一个沉默宽大肩膀是远比苍白无力的安慰要管用得多的。白莺就趴在他的肩头,喃喃自语道:“我要接受先祖的传承……我要变得更厉害,比先生还要厉害。”
她的声音极小,但妖帝听得极为清楚,那位留下传承的先祖自然是炎帝,万年一来白氏一族再未出现过能控制帝火的人物,直到如今,这丫头近似于胡闹的远行还真让她遇着了贵人,帮助她完成了祖祖辈辈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对妖族的意义有多大自然是不言而喻,一个掌握了帝火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一旦传承了炎帝的衣钵,那可就是鲤跃龙门了。当初子路不惜发疯也想斩杀白莺,便是怕她回到族中接受炎帝传承,从而令得整个妖族不断壮大最终威胁教会,甚至威胁到人类。
当初消息传回妖域中时,妖帝夫妇甚至开启祭祖大典,从而降下福音令整个天灾森林欢腾了七天七夜。但白长空此时却一定都高兴不起来,白莺接受炎帝传承后,修为实力定会突飞猛进,到最后命运定会如同那张家小子一般,不得不走上战场,这绝对不是一个当父亲的男人所愿意看见的。
只要一百年,再给我妖族一百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帮助丫头成为第二个炎帝。
白长空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而将所有事情往着极端方向推动的那个小子。如今倒好,直接躺进棺板里一了百了。
山上的大人物们最后都走进了圣宫里商讨联盟大事,而书山方面对于此事也务必得做出一个交代。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公布大赛中的死亡人员名单。这份名单刚一公开便如一颗重磅炸弹般在人群里炸响,事先进入封魔大阵里避难的学生或是各个家族宗派领事。在得到那份名单的时候,不忿怒吼声,哭喊声简直是震耳欲聋。
被夫子从书墓世界里救出来的杜氏姐弟当看到那份名单前列,赫然出现的楚歌二字后,身体都是如遭雷击般僵硬,二人面色苍白,杜茂茂更是当即瘫坐了下去。
哭喊声穿透人群来到了圣山之巅,青云石碑前。夫子正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一名身穿黑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是恭敬地站立着,在夫子面前,世间之人皆是只能以晚辈身份自持。
关于联盟条约细则方面的东西,夫子是最讨厌这一类麻烦事的,便将此事交给圣人他们商量,而身为书山院长之一的郭逢秋本来也应该参与此事提供些建议想法,没想到却是被夫子他单独留了下来。
“逢秋……两百多年前我地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应该有七岁吧。我抢了你一串冰糖葫芦,你便追着我硬是扯下了我一撮胡子。”
夫子没有回过头,话语中夹带着淡淡的笑意。便再也听不出来有其它的情绪。郭逢秋想了很多,却没想到老人将自己留下来,开口第一句竟是这样的话,他的面色复杂,阴晴不定,最终却是没有接过话。
秋风冷冽,吹得人后脊骨发凉,但比之更冷的则是现场的气氛,那一般的寂静足以令人窒息。那位站在山崖之巅的老者便是世间最高大的巨人。可想而知,一旦他沉默起来。那将散发着怎样可怕的压力。
实际上夫子并没有散发自己的威压,他就像个坐在田埂上休憩的老农那般。寻不出有半分特别之处,但饶是如此,这位活了两百多年,凝聚了星丹的高手依旧忍不住冷汗直冒。
过了许久,老人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听见了吗?这些哭喊的声音……”
圣山有万仞之高,但那些悲戚的哭喊声依旧是穿破了云层,最后落在了这山巅之上。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如果郭逢秋再听不懂其中的意味,那这些年也就算白活了。事情败露以后,他的心情反倒是轻松了许多,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消失,嘴角露出了抹惨然的笑容。
“为什么?”
夫子转过身,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提点过的晚辈,想到了他父亲魂归星空前说的一些话,再联想到他现在帮助异魔做的那些事情,饶是这位老人也无法做到心平止水。
“哈哈……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朱仲由与我年龄相仿,论手段、论资历、再论修为实力,他哪样及得上我?凭什么他就可以掌管书山,而我就只能当一个小小的院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你问我能不能听见这些人的哭声?那你们能否听见郭怀那孩子的哭声?他的星府被人打破了,我抱着他前往圣山寻求帮助,不就是损坏五百年的修为吗?对她那个老巫婆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可她只是冷冷地撇下一句等夫子回来再说,便对那孩子不管不问,我们郭家历代兢兢业业,为了守护这座破山付出了多少,难道还及不上她的五百年修为吗?”
郭逢秋面露狰狞,一对还未浑浊的眼睛血丝密布,看起来宛如一头积怒已久的凶兽那般。
听完这些,夫子总算知道郭逢秋为什么要帮助那头心魔进入书山了,权力?仇恨?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当他生出这些负面情绪的时候,在接触心魔的那一刻起,便被它无限放大了。
至于掌管书山的人是朱仲由而不是他,夫子也不想再去解释,心境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他没有心魔的本事可以看透人心,但却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事情,书山经不起折腾了,再没有比朱仲由那样迂腐的人来掌管更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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