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无双 (岁暮)

洛城亦眯起眼睛，旋即摇头，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他究竟是谁……唔，太古陨落的无上人物的确有那么几位，但精修剑道，又与紫微星帝亲近的却不多……”

“难道……真的是他？”他眸光闪烁，小声嘀咕，看着卓越的眼神却无比的怪异。

“他是我的岳儿……”

洛灵儿轻声呢喃，她不管他是何人转世，她只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便够了。

段天穹神情复杂无比。

段天珏、段铉、段灵毓等亦眼神复杂，卓越的身世本就诡奇，现在又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段家不得再为难他。”紫微星帝扫视涅天、磐天、湮天三位大尊，平淡地说道。

三位大尊心神陡一凛，他们清楚，星帝这是在警告他们，不得再对付卓越，心底有些惊骇，但他们毕竟是大尊，修为惊世，自然不会如其他人那般恭谨，他们点了下头，道：“陛下所言甚是，我等自当谨记于心。”

紫微星帝瞥了眼冷漠的卓越，轻笑着摇头，“本帝还真是多此一举了，或许勿需太久，你们就奈何不了他了……”

话毕，他不给众人思考的时间，豁然抬头望天，眸子深处射出两道璀璨星光，洞穿虚无宇宙！

一眼望穿星河！

“铿！”

一道怪异的声音突然自星河深处悠悠传来，似混沌初开的霹雳，令天恸地坠，声势浩荡，令九霄颤栗。

嗡！

一道璀璨星光陡然破开天穹，悬浮于乱天州之巅，紫芒与星光交织，遮天蔽日，且蕴着一股无上的威压，骇人之极。

“这是……什么，为何竟恐怖至斯？”有人强撑着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遮天的星光与紫芒，其后却模糊不清，不由惊愕大叫。

“好像是……一座帝庭！”有人疑惑，旋即惊呼出声。

“帝庭？”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惊骇叫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紫微帝庭？！”

紫微帝庭！

太古之时，五座帝庭之一，曾威压一个时代，但经历太古一战，却崩碎了，当然并不彻底，卓越就曾青天界星耀九重天之巅见过那残存的帝庭。

残存的帝庭只为守护紫微星帝最爱的女子。

“紫微帝庭……”众人皆昂首，遥望那矗立九天之巅的无上帝庭，眼中满是敬畏与痴狂。

那可是曾威压一个时代的无上帝庭啊。

“星帝盖世，崩碎帝庭，只为守护修罗……”

卓越自语，他曾登上过残破的帝庭，见证了那一段隐秘与古史，紫微星帝为了救回逝去的修罗“墨纤柔”，不惜崩碎了帝庭，还将自己“肢解”。

对一位无上大帝来说，这是何等难得的付出？

或许也正因此，紫微星帝才会为人所趁，被封印了残躯。

“暂借残月一用，日后奉还。”

紫微星帝瞥了眼卓越，随后太抬起头，深邃的眼眸蕴着似海般的柔情，他轻声呢喃道：“纤柔……”

他纵天而起，冲上残破的帝庭，而后帝庭便破碎虚无，眨眼间消失无踪。

载着沉睡的修罗，与刻骨哀伤的星帝，帝庭倏忽远去。

满场静寂。

“终于走了……”

湮天大尊等皆松了口气，不论是紫微星帝，还是紫微帝庭，给他们的压力都太大了，让他们悚然，毫无身为绝世大尊的安全感，如今星帝离去，他们才放松许多。

三人对视，苦笑不已。

卓越沉默片刻，他看了段天穹与洛灵儿，神情复杂之极，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就欲离开。

众人皆愣，洛灵儿却焦急无比，连忙冲至卓越身前，她抓着卓越的衣袖，微微肿起的美眸中蕴满了急切，“岳儿……你去哪里？”

段灵毓亦冲来，段天穹、段天珏等紧随其后。

卓越望着洛灵儿，眼神无比的复杂，他突然摇头，似欲甩掉那驳杂的情绪，随后他深吸了口气，神色变得平静下来，淡淡道：“我要回一趟天苍域。”

洛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貌似无情的人，才情深似海，卓越对很多人都冷酷淡漠，但对亲近的人，却充满了温情。

说到底，他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不轻易表露。

譬如此刻，譬如面对洛灵儿。

第886章回天苍！

卓越回首，凝望凄楚的洛灵儿，她美眸蕴着哀伤，有些怯怯，好似怕惹他生气了，一怒离开。

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卓越亦有些鼻尖酸涩。

这是他的亲生母亲，一别近三十年，即便有着怨气，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已然消散了。

母子分离三十年，她日思夜想，思念成疾，卓越就是她的一块心病，确定他的身份后，她欣喜若狂，想及他的的冷漠，又黯然神伤。

卓越默然许久，望着美眸哀伤的洛灵儿，轻声道：“我需要时间，你……不要让我为难。”

他需要时间来缓冲，来接受这一切。

洛灵儿娇躯微震，美眸陡然间蕴满了喜色，她轻点了下螓首，眼角的清泪却忍不住滑落下来，打湿了裙摆。

她轻声低泣，美眸深处波光潋滟，泪水中蕴满了难言的狂喜。

卓越不禁伸出手，替她擦去眼角清泪，他的动作无比的轻柔，让洛灵儿怔神，旋即瘦弱的娇躯微微颤抖。

“岳儿……”

洛灵儿抽噎，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卓越，轻泣不已。

思念多年的爱子终于重逢，那是一种怎样的欣喜若狂？

洛灵儿不知，但她清楚，这一刻的自己无比幸福，她希冀这一刻成为永恒，在时光里定格。

卓越轻轻推开她，对段灵毓说道：“你好好照顾……她，我要回一趟天苍域。”

段灵毓美眸含着笑意，轻轻点头。

“你呢，有何打算？”卓越又看向洛城，问道：“你随我回天苍，还是留在九霄？”

洛城长大了，且心性无比的成熟，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不能左右他。

段灵毓亦看向洛城。

“我会在九霄待一段时间，然后去星河尽头。”洛城耸了耸肩道，他刚离开天苍不久，自然不愿回去。

卓越点头，他转过身，望着湮天、磐天、涅天三位大尊，眼睛微眯，冷声道：“我卓越从来都是言出必践的人，终有一日，我要你们向我道歉！”

面对整座星河向我致歉！

三位大尊脸色皆是一沉，卓越此举，无疑在挑衅其威严，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们，颇为不耐，脸色阴翳。

“不好！”

段天穹与段天珏暗叫糟糕，三位大尊习惯了俯瞰与掌控，数万年来，段氏后裔谁敢顶撞他们？卓越此举无疑会将其激怒！

大尊之怒，足以倾天！

此刻，紫微星帝远去，神剑紫霄亦不在身边，他还凭什么对抗法力滔天的绝世大尊？

段灵毓、石擎苍等焦急无比。

“他日你若真能超越极限，攀至绝巅，成就无上的帝皇之尊位，莫说要我们道歉，即便要我们下跪礼敬亦无妨。”

湮天大尊俯视卓越，冷漠地道：“可现在的你卑微而弱小，即便有几分修为，与我等相比，也是蝼蚁，所以，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狂妄！”

被紫微星帝看重又如何？

修为不够，卓越终究还不能让他们忌讳，即便他有无上的潜质，可在他们眼中，这并非卓越狂妄的理由。

潜力终究是潜力，不等于实力。

“我等着你们向我礼敬跪拜的那一天！”

卓越仰天大笑，黑发乱舞，此刻他有一种狂傲，亦有一种豪迈，那是气吞八荒的豪情，那是“有我无敌、舍我其谁”的不败信念，那种不容置疑的决心，让无数人动容。

气吞山河，声震四方，霸气冲霄！

“还真是自负啊……”

段霄苦笑，“他此刻就放出豪言，难道……他当真以为自己能冲破那重阻隔，逆天而上，成就无上帝皇之位？”

其余诸人默然不语，主宰级帝皇若那么容易成就，那自太古之后，也不会仅有凌天帝独领风骚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天纵骄子、无上人杰，他们神姿盖世，惊艳千古，有着星河间最强悍到天赋，可又有几人跨过了那层阻隔？

万古独一人，凌尘凌天帝！

那些惊艳千古的人物，他们拼尽了一切，却依旧无法成就无上的帝皇尊位，为此黯然神伤，成为终生大憾。

帝皇尊位，就是一条独木桥，上古、亘古至今，唯有一人到达彼岸，而其余人等只能仰望，甚至跌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在追求绝巅的路上，为道而殇，徒留千古大恨！

而卓越竟妄言成就帝皇位，这在众人眼中，太自负，也太狂妄，他有惊世之姿，却认不清现实。

若帝皇尊位那么好成就与跨越，上古与亘古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惊艳一世的人杰以悲歌落幕了。

卓越却洒然一笑，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他相信，自己终将踏出一条不同的路。

他最后看了眼洛灵儿，眼底掠过一抹难言的复杂，随后挥手划破虚空，纵天而起，消失无踪。

自始至终，他都未看段天穹一眼，仿若对他来说，段天穹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段天穹神情落寞，他看的分明，卓越很排斥他，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冷漠与拒人千里，那让他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