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零度寂寞 (蛋蛋鼠)

　　所以明明不能说出真相，她不能失去光。哪怕要看着光喜欢别人，她也想留在他的身边。
　　朋友可以做一辈子，但是说出真相的话，如果得到的是光的拒绝，她将无法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她无法再隐藏自己的痛苦和绝望。
　　光一直站在明明的家门口。
　　少女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他仿佛仍能看见关门的瞬间，那转瞬而逝的纤细的背影。
　　光猛地一拳砸在院墙上。
　　他意识到得太晚了吗？


第五十四章 失眠
　　喜欢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光坐在棋盘前，手里的棋子悬在空中，迟迟放不下去。他的脑海里一团乱麻，充满了明明的影像。意识到喜欢明明的时候，恍然间明白了很多很多，为什么看着她和小野在一起心里烦躁，为什么许多的话都愿意跟明明说。
　　等到明明要离开自己身边，那种无法言喻的怒意和渴望，诠释出了重要的意义。明明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只是走得太近，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原以为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却没想到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打破了这个平衡。
　　真是悲惨，意识到的时候，才知道一切已经失去了。
　　光把棋子丢回到棋盒里，倒在地上。根本没有练棋的心思，今天还是休息算了。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是无法挥去才涌上来的意识，一丝丝的刺痛变成了汹涌的大海，光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发愣。
　　他们还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只能看着她被其他的男人带走。
　　“啊，受不了！”光把头埋进了枕头，真的快受不了了！如果能够直接冲到明明家去带走她有多好？可是想到明明对他的警告，光就泄了气。
　　喜欢的情感是带着点甜蜜的，只要想到对方就会觉得开心，但是失恋的情感是痛苦的，越是想起对方，就连心都跟着抽痛起来。
　　进藤光，22岁的春天，第一次失眠。
　　看到进藤光顶着黑眼圈来到棋院，亮简直不敢相信。光一直在打呵欠，而且无精打采，亮担心极了。
　　“你怎么搞的？”亮看着光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充血，使眼瞳周围布满血丝。
　　“昨天晚上，基本没睡着。”光一直捂着嘴，“今天，今天没办法去会所了，我要回去睡觉。”
　　“明知道今天有棋赛你还熬夜？”亮略微提高了声线。
　　“不是，是睡不着。”光声音消沉，“没关系，棋赛我一定会尽力的。”
　　“尽力？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谈得上什么尽力？”亮生气地握紧了拳，“输了可是要从头开始的！”
　　“那也没办法，只能去别的头衔战努力了。”光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
　　亮紧追了几步，但是光已经走上了榻榻米。
　　“你怎么会失眠？”亮站在他身后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光摇了摇头说，“我自己都搞不懂！”
　　亮看着光的背影，沉下了眉。一定是别的事让光分心了，问题决不会是在围棋上。不用想也能大致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亮紧紧地皱眉，他不希望，不希望光为了其他的事影响到下棋！
　　这一天，亮和光并没有去会所，市河和几位熟客不免觉得无聊许多。看着外面略带温暖的阳光，意识到春天已经到来的时候，市河不由得叹了口气。时间真快，已经过去七年了，这两个孩子也都变成了堂堂的男子汉，虽然还有些青涩，但眉宇之间，已经流露出了令人瑕想的魅力。
　　亮和光已经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但是因为围棋的关系，他们的心思和时间都花在了努力上，虽然看着他们在一起说笑的模样是很开心，但有时候市河也会想象，究竟亮和光会交怎样的女朋友，或者说，这两个男孩会不会注意到女孩的存在呢？早听说光有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女朋友，而亮，从小就泡在围棋和一堆男人里，就算是在学校受欢迎，放学之后还是会来到会所练棋，根本不可能有交女朋友的时间。现在呢，亮和光一有时间就会在一起，讨论棋局，对局，聊天……几乎没有人能岔入他们之间，市河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又有哪个女孩受得了呢？被别人忽略也就罢了，若是被男朋友忽略，没哪个女孩不被气死。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亮和光，恐怕就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了吧。
　　市河看向了窗外，不知道为何，她感到了些许的失落。
　　亮和光此时却在争吵。光因为熬夜而精神倦怠，亮不放心决定要送他回去，这引起了光的不快。在亮的追问之下，光勉强地说出了大致的理由。亮感到十分的震惊。
　　“我自己可以回去。”光推开亮，“你不要太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亮紧跟上来，“你应该知道，藤琦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光气恼地说，“这还用你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亮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下去有多危险，今天这局棋也就算了，以后呢？”
　　光霍地转过身来，怒视着亮。亮停下脚步，抿紧了唇。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的心情，你不会懂的！”光咬牙道。
　　“不，我懂！”亮抓住了光的胳膊，“如果她真的过得不好，你要怎么办？”
　　光紧紧地咬着牙。
　　“你要向她告白吗？”亮注视着光，“如果她拒绝你，会怎样？”
　　光垂下头，攥紧了拳。
　　“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视她，”亮侧过头，“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嫉妒？”
　　“不是那样的！”光突然吼出声。
　　“你确定吗？”亮深深地锁眉，“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光微微张了一下口，他突然间有点茫然。他是因为喜欢明明，还是因为受不了明明被别的人抢走？
　　“我……”亮突然自语，尔后沉默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跟光的情况很相似，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怎么了？”光有些泄气地问。
　　“我也搞不清楚。”亮淡淡道，“所以，你还是想清楚吧。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去对她告白。”
　　“那也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光紧抿着唇，“我不要。”
　　“那还是做朋友好。”亮出神地说，“也许，你只是在嫉妒，因为小野英泽抢去了你的朋友地位。”
　　“哪有这种事……”光苦笑，“但……也许你说得对。”
　　“哦？”亮惊讶地看着光。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我是很喜欢明明，”光略停顿，道，“但是从未想过要跟她谈恋爱。”
　　“是吗？”亮眨了眨眼睛，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关系。”光看着前方，“我也从没想过她会有离开我的一天。”
　　“这是迟早的事吧。”亮抿紧了唇，“也许我们也是。”
　　“我们也是？”光惊讶地看向亮。
　　“如果结婚的话……”亮自己也呆住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此时此刻会联想到这个方面。他看向了光，虽然他们还会一同在围棋的世界里，但是如果结婚，他们就会拥有各自完全不同的生活。从未想过光和自己会和别的人一起，更没有想过生活中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即使是已经有了久月的现在，亮也从未去意识过这个问题。
　　缓缓地抬起手，亮捂住了嘴，过快的联想令他震惊。他本认为光和明明并不是爱情，因为他也在嫉妒明明，嫉妒光对明明的关心。也许是光一直在身边的关系，不知不觉就当作了习惯，如果真的要分开的话，不知道会怎样？
　　亮突然觉得心紧紧地收缩，胸口发闷得难以忍受。
　　“结婚？那还早得很吧？”光惊慌地说，“我可没打算在30岁之前考虑这个问题！”
　　亮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希望将时间就此停留，也希望一切都不要再有变化。
　　“既然如此，你和藤琦做朋友不是更好吗？你又不是想跟她结婚。”亮慢慢地说。
　　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开始感到困惑和烦恼。恋爱和结婚，他从没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想过，对他来说，结婚还遥远得很，怎么突然之间就摆在眼前了？那明明应该是别人考虑的事情啊！
　　“你是可以30岁再结婚，不过藤琦如果跟小野英泽感情很好的话，也许她大学一毕业就会结婚了。”亮看着光，笑了笑，“我看你还是一时冲动，最好放弃算了。”
　　光不由得瞪了亮一眼。亮的话多多少少让他认清了现实的严重性，不是他喜欢明明就可以了事，朋友关系，结婚问题，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那你是打算跟久月结婚吗？”光不服气地反问。
　　亮沉默。“我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光气冲冲转身，“不管了！我不想了！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
　　“我送你回去。”亮立刻跟了上来。
　　“我都说了不用了！”光不满极了，“我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