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召南说:“回来真的很好,太好了。”
偷渡者签约了国内的唱片公司,他们在北美有一定知名度,受华人喜欢,但在中国本土的市场少了些。
国内的乐队基本都在地下,流行摇滚的那几年黄金期早过去了,年轻人喜欢听情歌,谁还听摇滚。
偷渡者有了录音棚和专业的练习室,每晚上的地下室重新被杂物取代,陈召南却有些迷茫,他们年轻也有才华,但给他们的机会不多。
游景看出来陈召南回国后状态不佳,约他还有向裴和楚燃飞去海边玩。
陈召南觉得出去走走也不错,他们简单商量之后买了机票,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
一共四个人出来,住两个房间,酒店临海,在门前好像就能闻到海咸湿的味道,附近有大型商场,娱乐设施齐全。
游景和陈召南一间房,酒店是五星的,房间宽敞明亮,站在阳台上能看见不远处的海。
这里一年四季的空气都很粘腻,游景趴在栏杆上,裸露出的皮肤像附上抹不掉的沙,他眺望浅蓝的海,还有沙滩上移动的人影。
以前和陈召南来过这里,那时候住不起五星级酒店,只能住在离海几公里远的酒店,房间也有阳台,但是很窄,也看不到海的影子。
这么多年了,游景和陈召南都变了许多,挣了些小钱,至少不愁吃穿,陈召南实现了他的梦想,游景对现在的生活也挺满意。
没变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房间几星级,有没有阳台,分开多少年,游景一扭头,就能看见身后的陈召南。
他们运气不好,游景六点醒了一次,发现外面在下雨吹风,酒店庭院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叶落了满地,海上的浪花不断翻滚。
游景在阳台的玻璃门前站了一会儿,觉得雨大概短时间内停不了,多半明天出行的计划要泡汤。
陈召南睡得很熟,睡姿不太美观。
心情有些烦闷,躺回去也不怎么睡得着,游景看了会手机,决定起来刷牙洗脸。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比较大,游景洗完脸侧过身,就能看见他背后纹身的一部分。
黑色的火燃烧着,游景曾经祈祷过,希望火有一天能灭,但陈召南的出现好像又让它燃起来。游景甚至不明白,他对陈召南的爱为什么能长久地延续,反反复复,一次也戒不掉。
不仅戒不掉,还像遇水的野草,疯了一般生长。
因为下雨,他们活动的范围局限在酒店内,酒店有按摩的地方,四个人一个房间,配有投影仪,能看电影。
游景的技师技术很好,按得舒服,香薰味不浓不淡,刚好合适,按了十分钟后游景就睡着了。
醒来后按摩刚好结束,游景和陈召南打算去泡会温泉,再蒸桑拿,裹好浴袍往外走。
温泉在酒店外露天的树林里,每个池子隔得很开,向裴和楚燃飞选了有药包的浴池。
下午泡温泉的人不多,游景选了一个较隐蔽的池子,四周都有树木遮挡,旁边有个小凉亭。
陈召南手搭在池边,游景靠他很近,两人聊着天。
几分钟后,游景听见通往这个池子的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怔住了。
Alex 显然也和他一样意外,他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张大嘴巴看着游景,半天没说话。
陈召南本来面对游景,见他表情奇怪,也转过头。
“景哥,好巧啊。”
Alex 放开了男人的胳膊,略有些局促。
游景不知道 Alex 又换了一个男人,他有一段时间没去 summer,而他和 Alex 的交情也只限于那里。
“你也来这里玩,我们还真有缘。” 游景客套地说。
“那我和我朋友换一个地方泡吧,我们先走了。”
Alex 跟游景说了再见,他可能觉得这里有除了游景之外的陌生人,被人看到了他和男人在一起,而感到不自在。
不论 Alex 在 summer 里多么放荡,当他站在阳光下,还是会觉得羞耻。
Alex 一走,周围就静下来,陈召南的额头全是汗,他大概有些泡不住了。
“刚才那个男生,我好像见过。”
游景没想到陈召南还能记得 Alex 的长相,微微吃惊:“以前吃饭碰到过。”
“那不是他朋友吧,” 陈召南说,“就像那个美国人一样。”
游景不说话,也同样有点泡不住了,他先从浴池里起来,拿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浴袍。
陈召南盯着游景背上的纹身,眼睛眯起来。
他在国外认识了一些同志,国外的环境相对比国内开放,至少两个男人相爱,不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
但是游景似乎认识了太多同志,从彭端到 Alex,梁彰和向裴在一起的事,也是游景最先知道。
游景穿起浴袍,纹身消失了,陈召南的心猛烈地颤了颤,但他暂时什么都不想说。
剩下的几天,雨断断续续的,没有完整的好天气,四个人都十分郁闷,海边只去了一次,其余都闷在酒店或者附近的商场里。
和陈召南一起碰见 Alex 让游景不舒服,但陈召南似乎没有其他反应,他也就放心下来。
回去的那天倒是个好天气,看见了久违的太阳和蓝天。他们是下午的飞机,决定早上再去一趟海边,不然此行实在有些浪费。
清晨的海面泛着极浅的金光,游景踩在沙滩上,陈召南跟在他的后面。因为是雨后的沙滩,黄色的沙上有断了的树枝和树叶,看上去很凌乱。
陈召南让路人给他们四个人拍了合照,为不圆满的旅行画上了句号。
回去后的一个星期,游景没见到陈召南,可能他比较忙,但游景又常见到向裴。
见面是在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聚会上,游景问陈召南最近在忙什么,陈召南很正常地回答他在搞创作。
游景说他有文艺青年的姿态了,不过也要注意休息。
他们的座位挨在一起,朋友来灌他们酒,游景忙着喝酒,也就没注意陈召南是否回答了他的话。
聚会结束后朋友还要转场,游景被灌得最多,实在喝不动了,准备提前回家,陈召南说送他回家。
陈召南喝得也不少,游景看着他,不认为他具备把他送回家的能力,只能称为他们一起回家。
游景买了新房,最近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所以家里很乱,到处都是纸箱。
他回家后没力气走到沙发边,干脆躺在了地上,四肢摊得很开。地板又硬又冷,游景的脑袋十分不舒服,但又不想起来,醉意让他放松,他看见陈召南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是反着的。
“怎么了,陈召南?” 他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的缘故,陈召南觉得游景看起来非常开心,声音轻飘飘的,脸很红,手臂和脖子都很红,他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伸出手,碰了碰陈召南的下巴,极轻地挠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话?”
陈召南蹲着看游景,脑子也不清醒,像几天几夜没睡觉的人,头疼得要死,他抓住了游景乱动的手腕,问:“游景,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游景的嘴巴闭得紧,他没有感到惊讶或者难堪,陈召南离他这么近,近到他们的呼吸可以毫无顾忌地打架。
他只觉得解脱,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秘密,全被陈召南知道了,这样挺好的,他再也不用装模做样地追不存在的女生。
他看着陈召南,眼眶又干又痒,他用手背揉了揉。
“我喜欢你,” 游景说,“那肯定就是喜欢男人啊。”
陈召南只猜到了游景喜欢男人,但他没猜到游景喜欢自己。
游景和他陪伴彼此的这么多年,陈召南竟一点也不觉得游景喜欢他,他把他们的亲密无间,毫不犹豫地划分进了友谊的范畴。
“我不信,游景,你少他妈胡说。”
陈召南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他的表情已经很僵硬。
“没开玩笑,我开玩笑有屁用。”
游景说完,甩开陈召南炙热的掌心,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脸狠狠往他的面前拉,吻住了他的嘴唇。
像是极力证明他没有开玩笑,他真的喜欢陈召南,而且喜欢太久了。
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陈召南想抓住游景的头发,但游景的头发太短,根本抓不住,他只能抓游景的后颈,想把游景扯开,但游景不肯松口,几乎咬住了陈召南的嘴唇,他们不断绊着对方的腿和脚,踩到了客厅里的杂物、纸箱,一阵乱响。
陈召南死咬住牙齿,游景的舌头进不去,只能吸吮着他的嘴唇,可能他咬破了陈召南的嘴唇,尝到了不舒服的锈味。陈召南用膝盖去顶游景的肚子,游景终于松口,眼神没有聚焦,靠在背后的墙上。
他被陈召南抵在墙上,陈召南的手还揪着他的脖子。
游景觉得他这辈子应该再也做不出这么傻逼的事情了,所以决定傻逼到底,不回头。
“游景,你清醒一点。”
陈召南的嘴唇真的被他咬烂了,游景的腿卡进陈召南的腿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不挺硬的吗?”
陈召南没见过这样的游景,很坏的样子,自暴自弃的样子,他相信游景是真的喜欢他,因为这样的眼神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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