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得太狠了,不知道凌意回去吃东西没。
他站在窗边拿出手机。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响了七八声,终于通了。
他低嗤:“又躺下了?”
那边静了一下,女人的声音:“你是醒川?”
“阿姨。”他立正。
“醒川,你也听说凌意受伤的事了?”
“受伤?”扶窗棱的手猛然收紧,“什么受伤。”
凌素慧的声音有点哑,似乎刚哭过:“早起没看到他,我还当他出去玩了,谁知道他天不亮就跑到街上去,还遇上一群小偷。你说他,也真是的,钱包丢了就丢了,人家人多势众,这个傻孩子还跟人去理论。”说到这里她又轻轻啜泣,“血流了一毛衣,医生说幸好对方没想把他怎么样,再深一点肠子都要伤到了。”
她还要再讲,厉醒川急急打断:“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在我们这里的中心医院,刚缝完针。你想跟他讲话是吧?他还讲不了,人疼得迷迷糊糊的,等他好一点了我再叫他打给你吧。”
挂断后厉醒川久违地骂了句脏话,穿上衣服就往医院狂奔。
二十分钟赶到那边,急诊大厅乱如早市,又是轮椅又是拐杖又是加床,想找出一个人来不容易。他在大厅里穿梭了整整一个来回,最后才在某个病房外远远瞧见凌素慧。
和淡蓝色帘后躺着的一个身影。
病房是临时的,很简陋,除了床和桌子没有别的摆设。过了不久,凌素慧拿着一堆单子走出来,拎着包下了楼,也许是去交费。
厉醒川进去的时候凌意闭着眼睛。
沾血的外套在一旁的椅子上搭着,他盖着一床薄被,嘴唇白白的,手压着被角。
很安静。
躺着的样子就跟昨晚一样柔顺。因为汗出得太多,湿发搭在额前如同刚洗过,浓黑发色与苍白的脸色对比更是鲜明。
嗡——
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厉醒川低头一看,是他妈厉微打来的。
他直接挂了。
再一抬头,凌意不知何时已睁开眼,四目相对,表情傻愣愣的。
“醒川,你怎么来了?”声音完全嘶哑,不知是虚弱还是昨天叫得太多。
一路都在飞奔,厉醒川后背全是汗。这会儿站在病房看着他,满身热汗徒然转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凌意问。
厉醒川走过去,面色不善:“给你打电话,阿姨接的。”
凌意这才露出了然的表情,牵着嘴角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
凌意垂眸,盯着被子上自己的左手:“又没有事。”
下一刻手腕就被急躁地拉住,“刀子都扎身上了还逞能。”
凌意动了动腕子,没有抽出来,只是闷着头不看他:“是我倒霉,从宾馆一出去就遇上小偷。”
“我看你不是倒霉,是蠢。”
“你说是就是吧,”凌意也不跟他生气,轻轻地拉他的手,“我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坐。”
厉醒川坐下以后拧紧眉。
“你喝不喝水?”凌意甚至作势要坐起来,“那边那个水壶里有,杯子可能需要找护士要一个。”
厉醒川抬脚就踹,钢架床脚咣当一响。
“闭嘴。”
凌意肩膀本能地一缩,不再开口。
窗外有鸟叫,走廊有呼喊,衬得病房更加安静。本该是很珍贵的几分钟,两人却就这么任它流逝,静等分离到来。
门外不断有脚步声经过,凌意总忍不住移眸去看,怕是妈妈回来了。
厉醒川看他表情,低低地嗤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
“醒川,”凌意小声叫他,“醒川——”
他不理。
刚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传来极痛苦的嘶声,随后有倒在床上的动静。
他心脏猛地一跳,转身见凌意像是晕过去了,即刻奔过去:“凌意、凌意!”
凌意紧紧闭着眼。
不行,得叫医生。
刚一转身,手腕却被人猝不及防拉住。
“我没事,你别走。”
柔和的阳光照到凌意脸上,恳求又祈盼的神情。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厉醒川,嘴唇抿成一条线,手不肯松。
“别走。我真的没事,刚才我就是这样骗我妈的,免得她问我昨天去哪儿了。”
厉醒川将他的手唰地甩开,脸色铁青,但双脚钉在原地。
“醒川……”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非要出了事你才高兴?”
“我都发现他们偷我钱包了,肯定要拿回来吧。”
“那么点钱比命还重要?”
“不止一点,好几百,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
“要钱你不会跟我说?再让我知道你要钱不要命,以后就不要找我了。”
凌意急了:“醒川、醒川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次!”
“我不敢了,醒川我——”
话音未落,隔帘忽然被拉紧。厉醒川俯身扯过被子盖到头上,在被中重重吻住凌意。
漆黑密闭的空间里,心跳被无限放大。
看不见醒川的脸,只感觉到嘴唇的热度。凌意惊愕地睁大眼。
等了这么久的一个吻终于来临,让他觉得似梦似真。但厉醒川吻得蛮横,凶狠又不留余地,简直让他觉得有点痛。
痛就是真的。
由承受到享受,他手指慢慢揪住床单,深陷名叫厉醒川的漩涡。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我肚子上的疤不好看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持续且缠绵,吻得凌意四肢无力,几乎在被子里化成了一滩水。当下什么钱包、什么妈妈他通通抛诸脑后,所有感知都只剩下醒川,和醒川渡给他的一口气。
时间也忽然停滞。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就十几秒,厉醒川掀开被子还在低喘,眼睛沉沉地盯着凌意。凌意的嘴被他亲红了,脸也不再是刚才那种惨白样子,浅浅一抹红色晕在上面非常好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意钝钝又轻轻:“你嘴唇好凉。”
说完,伸指悄悄摩挲嘴角。
厉醒川若无其事:“我走了。”
“哦。”凌意侧着头,脸如火烧。等人快走到门口了却又喊住:“醒川!”
厉醒川转过身,面无表情。
凌意这才眼梢微动,望着他握门把的手:“我要住几天院,初三回不了临江了。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咱们晚上讲电话吧,十点怎么样,要是有事不能接就发短信告诉我。”
厉醒川站在原地也没看他,只微微颔首,然后就走出去了。
咔噔——
门关严。
静止三秒后,凌意喉咙里开始发出细长的兴奋音节。他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把所有声音关在里面,身体里过剩的愉悦简直不知如何发泄。
这就算正式接过吻了。虽然迟,但醒川吻得很投入,绝不是敷衍了事。凌意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先跳出腔,然后从窗口跳下去追随醒川回临江去了。
还没发太久疯,门就被人推开。
是杨斌得到消息赶来。
他表情一下子冷淡。
“怪了,”杨斌头一句不问他怎么样,而是问,“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厉醒川了,他来了?难不成是来看你的?”
“没有,没人来过。”凌意敛紧眸。
凝神打量他片刻,杨斌走到窗边眺向人行道,正好见到一个挺拔傲然的背影大步离开,不是厉醒川又是谁?
—
从楼上到楼下,厉醒川一路都波澜不惊,直到跨上摩托戴好头盔。
从外面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盖下眼前的挡板,然后就那么停在那儿,双手将车把捏得极紧。
凛冬的风掠过脖子,毛孔吸纳凉意,像接吻的触感。盘旋的落叶温顺柔和,阳光清丽恬静,像凌意。
处处是你,处处不是你。
半晌后,他躁动地摸了摸后颈,垮着脸抬刹走人。
当天赶回临江,到家就快傍晚了。吃过饭洗去一身的灰尘,又出门理了个发,才算从吻凌意的后劲里缓过来。
晚上电话响,第一遍他戴着耳机在画模型,看见了也没接。第二遍时把耳机摘了,不紧不慢接通。
“在干嘛?”那边很小声,大约怕被人发现。
“画图。”
“导师的私活吗?”
“毕设。”厉醒川低嗤,“以为谁都像你。”
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可能在心里反抗暴政。厉醒川也把电脑锁了屏,脱鞋坐到床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膝。
打小厉微疼他,留给他的房间总是最好的,有落地窗,有小阳台。
背包就放在旁边的桌上。
转头看见软纱一样的月光,护身符,同时听见凌意微微迟滞的声音,“醒川,在听吗?”
情绪似乎不对。
“伤口疼?”厉醒川低声。
“不是,伤口还好,有事想跟你说。”
厉醒川用手荡了护身符一下:“说。”
“早上你走的时候被杨斌看见了,我说不是你,他不信。”
“那又怎么样。”
“你说他会不会告诉我爸和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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