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在想。
商教员摇了摇车钥匙问白石:“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走吧。”
因为有了这个猜想,第二天白石的观察力又增强了。
刘瑶笙好久不见地又来了。这次带了本小册子,上面有作者的访谈。她拿来给裴苍玉看,以此来激励这个成绩大起大落的同学。
“心态。”她说,“这是最重要的。在所有吃过的苦后,都是新机会,比如咱们学习都会遇到瓶颈,可一旦经过,哎你有没有发现,就海阔天空了。”
裴苍玉头都没抬,把书推给她:“不想看。”
然后趴在了桌上。
刘瑶笙尴尬地看了一眼白石,白石笑了笑,没说话。
她小声地问:“他心情不好?”
白石摇头:“不清楚。”
刘瑶笙拍了拍裴苍玉的肩膀:“不至于吧,咱们这个时候除了学习什么心都不用操,是最好的时候了。你看看书里的主人公,还得为生活打拼,一个人才叫不容易……”
裴苍玉不耐烦地猛坐起来,看了一眼刘瑶笙,有那么一会儿,白石以为他要发火,可裴苍玉只是看了看刘瑶笙,压着声音转开头:“我不想看,太假了,不想看。”
刘瑶笙像之前重复过一样又说:“是基于真实故事的,有原型的。”
裴苍玉皱着他的眉头,转开脸,宁愿去盯着墙壁,既不想对刘瑶笙发火,也不想和她争辩,倒不如说,他什么都不想做,希望自己隐身最好。
白石轻轻地接过刘瑶笙递来的小册子,翻了几下:“算了吧。”
刘瑶笙眼一亮:“你要读吗?”
白石笑着翻到了最后:“在这种垃圾上寄托现实,不是很愚蠢吗?”说完他轻轻地递还给刘瑶笙,停在她面前,朝她微笑,示意她接回去。
刘瑶笙尴尬地僵在原地,就连超脱宇宙的裴苍玉都转头看了一眼白石,不知道他为什么讲话这么难听。
刘瑶笙接了回去,她不和白石理论——也许因为白石的脸色或者语气,总之她并不去和白石争论,她只是接过,然后站起来离开了。
连旁边站的唐淇,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出头。
裴苍玉又看了一眼白石,猜测这就是好学生的气场吧,然后又趴了回去。
今晚白石的跟踪分外不顺利,因为裴苍玉没去找个地方坐着,他在路上一直晃,从这条街晃到另一条街,背着他摇摇欲坠的书包,走了半天才想起了往上拽一拽,把带子紧一紧。他晃到和平路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初二的学弟们正在啤酒摊吃烧烤,白石也看见了,本以为裴苍玉会过去拿两川,说几句话,但裴苍玉没有。他在听到他们喧嚣的一声喊之后抖了一下,在还没迈进光下就沿着暗影快步离开了。
白石也跟着他离开。
白石必须承认,他跟踪的技术越发炉火纯青。
裴苍玉在前面慢悠悠地走,不抬头,像那种靠嗅觉辨认方向的动物,不需要用眼睛看。
又快走到小区了,白石怅惘地想又没有收获,如果是校外大叔,说不定这一路也在跟裴苍玉呢?但是没有看到人。
真奇怪。
裴苍玉要进小区了,白石隔了个路口,准备转身回去,再靠近就会被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白石身边经过,同时开口叫了一声裴苍玉。白石吓了一跳,以为裴苍玉一转身就会发现自己。
可他看过去,裴苍玉没有转身,就像被劈了一样僵在原地,肩一下就塌了下来,有种被抽掉了根骨头的感觉,脚擦着地面朝旁边移动,像是要贴在墙上。
白石便停住了脚步,看那个男人大步走过去,伸手揽住了裴苍玉的肩,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白石一瞬间就想到了裴苍玉某天带他去买的给他爸爸的礼物,然后明白了男人是谁。
男人搂着自己的儿子就像任何一个父亲会做的那样,白石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裴苍玉看起来那么奇怪,像是连走都不会走,要人说了才能走。
于是这样看过去,有种裴苍玉被拖着进去的感觉。
白石没有离开,他跟了上去,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男人搂着裴苍玉的脖子,低头跟他说什么,裴苍玉点了点头,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头比白天垂得还要低。
白石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后,他开口叫:“裴苍玉。”
两人一起转过头。
白石一下就被裴苍玉脸上的表情吓倒了,裴苍玉的脸几乎都要碎掉了,他茫然无神,不知所措,泛着死人一样的青白。
男人低头看了看裴苍玉:“你同学?”
后面有拖鞋哒哒的声音,奶奶拿着毛毯赶过来:“哎呀呀,你回来这么晚,你爸去找你啦……”
白石就明白了,他看一眼裴苍玉的眼睛就明白了。
噩梦的根源。
他上前一步,抬头看比他高不了多少的男人:“就是你吗?”
男人皱起眉:“什么?”
但裴苍玉猛地打了个激灵,他以为白石知道了。
奶奶把一大一小毛毯披在一大一小身上,又看到了白石:“这不是白同学吗?”
白石伸手去抓裴苍玉的胳膊,去被裴苍玉先抓住了自己的手,裴苍玉像换了张脸一样,盯着白石,严肃地看他,眼神里都是凶狠,声音压得很低:“滚。”
白石试图拉他:“你……”
裴苍玉又重复了一遍,几乎咬牙切齿:“叫你滚。”
男人看着他们,把裴苍玉掉地上的毯子捡起来,又披了上去。
白石收回了手,点点头:“好。”
他又看了一眼男人,转身离开,走向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敢回头看。
第101章 倒吊人-6
又睁开眼。
又是一天。
裴苍玉呼吸了几口,僵硬地转过头,那边的床上没有人。
一个无事发生的夜晚。
他数着,这九天,都没有事情发生。
也许是他求他起了效果,总之最近没什么事,也许这几天,他每天能睡几个小时。他敏感地要命,谁在远远的厨房叹口气,裴苍玉都能听到,他知道家里所有人的脚步声,时时刻刻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朝那个方向走,他什么都知道,什么声音都听得到。
但在学校里,他常常跑神。
最近发脾气的时候也更多了,有时候也不是很生气,但就突然会上火,等反应过来又懒得道歉,看着别人失措的表情,又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资格管,就索性趴在桌上,睡也睡不着,只是趴着而已。
周围人还是老样子,不知忧愁地快乐着,为了成绩烦恼,或者隔壁那个女生又多看了谁两眼,讨论个没完,要不就是游戏,忙里抽空打的游戏分外让人惦念,飞机整天唉声叹气,为了他的游戏。
皮狗很快就忘了裴苍玉发的火,他什么仇怨都记不住,在这周的大考完之后,几人又聚到了裴苍玉的桌旁。
裴苍玉仍旧在趴着,头也不太,苹果皱着眉敲了一下裴苍玉的头:“哎,他是不是一直趴着?”
他问的是白石,但裴苍玉伸手拨开了苹果的手。白石笑了下:“不全是吧。”
其实苹果心情也不太好,这两次他的成绩一直往下掉,最近的这次掉出了年级前三十,刚才的那场考试,手感也很差,最后一道大题根本没思路。
他们坐在裴苍玉桌子附近,其他的同学们在对答案,苹果恨不能捂着自己的耳朵,头一回觉得对答案这件事真是够无耻。他趴在桌上,脑袋挨着裴苍玉,直到对答案的贱人们都走出去了才抬了抬头,他随手又敲了一下裴苍玉:“唉,老趴着干什么?哥哥们很久没来了,来关爱一下你。”
裴苍玉没理他,苹果自讨没趣,感觉心情更烦了,他踢了踢飞机的腿:“妈的,你看什么呢,那么带劲?”
飞机压着声音,挤眉弄眼:“小片片。”
皮狗放下游戏机:“在教室里看,牛逼啊。”
猴子说不在乎,但也探过头。
苹果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哎,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让我给你指点一下吗?”他站起来,挤到最前面。“这什么?老师?护士?”
飞机推他一把:“这种都落伍了,这劲爆。”
皮狗把脑袋挤进来:“这什么?你放大点声音啊,听不见。”他说着按着音量放大键不松手,猛地一下,那“啊啊”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男人同时扑了上去,飞机用扔暗器的速度按灭了手机,然后一巴掌拍在皮狗的肩上:“你是不是找死?”
苹果试图从飞机手里拿手机:“哎,这我为什么没看过?你又认识什么人了?”
“新的。”飞机挤眉弄眼,“有故事情节。”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揭晓答案:“强来的。”
苹果皱起眉:“我以前看过,太真了,感觉有点……”他形容不出来。
飞机赶紧摇头:“这肯定不是啊,大家都很happy的。”
于是他们又挤在一起,把声音放到最合适的大小,刚好能听见女方的拒绝变成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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