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大,偏前偏后的位置都不好,如果我是这个人,会因为缺乏安全感,尽量选在中间,离牧师还要近一点。”赵浅勾了勾手指,陈邦主动过来推着轮椅拐出了院子。
赵浅道,“回教堂。”
陈邦疑惑,他咬着下唇,有些局促地问赵浅,“回教堂?不是应该去小镇中心看一看吗?那里住户并不多,排查也不难。”
“排查?”赵浅没什么慈悲胸怀,也不太喜欢答疑解惑,他的眼尾总有些向下撇,温柔有余威慑不足,奈何这双漂亮的眼睛长在赵浅身上,所以自下而上看人时,都有种生疏傲慢。
“前后左右以最少算有五六户,倘若害怕遗漏,以最大算就是十户,一个一个的问过去每个人都装出无辜嘴脸,到时你如何分辨?”
陈邦答,“酷刑,普通npc跟我们差不多,也是会疼的,以酷刑威胁,兴许会说实话。”
“一天时间,现在已经不到二十二小时了,你是准备将这些人都抓起来处刑?”赵浅冷笑,“你可以试试。”
赵浅已经留了情面,否则单就“兴许”二字,他就觉得陈邦死也活该。
未能看清自己的实力前就敢赌的行为,他赵浅可,因为无所谓生死,但一个极想活下去的人用不严谨的概率形容词,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那还有其它办法吧?”陈邦越说越小声,“回教堂不是浪费时间?”
“如果你杀了人,害怕被报复,你所要做的,除了避开仇人耳目,还希望自己能时时刻刻监视仇人动向。”赵浅的头又开始一顿一顿的疼。
跟别人交流两句,赵浅就忽然怀念起了傅忘生……傅忘生很惹人烦,但与他说话却毫不费力。
这种忽然而来的认知,让赵浅在路过十字架时,还多看了两眼傅忘生,看得傅忘生一脸莫名其妙。
所有事情都像赵浅推测的那样,npc久久未杀人,站点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就算进了教堂,托马斯也只是远远看了看。
孩子们好像在玩跳格子,但围观拍手的居多,只有托马斯一个在跳,跳完一次,他就停下来等,几十秒后再跳第二次。
小镇中的房子普遍是两层,不算高,形制也差不多,但窗户朝向却并不一样,大部分是朝南的,也有为了采光稍微偏侧一点,让开树梢或路灯的遮挡。
赵浅坐在教堂的最高处——钟楼里,目光所及,只有一间房在二楼楼顶开了扇半倾斜的天窗,赵浅的眼神很好,甚至能看见天窗下一晃而过的人影。
“是那一家。”赵浅道。
这些居民的记忆都是随着任务慢慢觉醒的,这位背叛者当然也不例外,赵浅心头灵光一现……
一旦记忆恢复,为了躲避找上门的npc和乘客,背叛者肯定想将自己隐藏起来,这种情况下,“马可波罗”的游戏就成立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忘生在线垫脚给赵浅打call
第29章
乘客是抓人的一方,背叛者则负责躲,不同的游戏内容赋予任务不同的含义,今天就是要逮住背叛者。
没有跟上来的乘客都留在了教堂的一楼,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npc,试图从他们的身上看出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老手之所以为老手,除了经验更丰富,心理上更坚韧,还在不断的求生过程中锻炼出了侧重点。
郑凡是对细节的留意,陈邦是对大佬的直觉,而缪娟作为一个劳累半生的妻子和母亲,则很容易发现生活中的反常现象。
她琢磨了一会儿,“我怎么感觉,这跳格子的游戏是两个人玩儿的呢。”
托马斯跳完,等另一个人跳,周而复始。
缪娟又道,“托马斯是不是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啊?”
当然没有人回答缪娟的问题,她也没真心问谁,直到赵浅从钟楼下来,将他对第三天任务的猜想说了,缪娟才一路小跑着将自己的发现单独告诉了赵浅。
缪娟人是真的不怎么样,但终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她对赵浅有些愧疚,所以才想着弥补弥补。
“小镇规模不大,背叛者想逃脱追捕无非两种办法,一是苟起来,二是主动出击,”赵浅示意陈邦将自己推出教堂,“若我们前两天损折过大,人员锐减至一二,还断手断脚,要完成这个任务难于登天,但我们现在却有绝对的优势。”
近十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先把背叛者的家翻个底朝天,就算他逃了出去不在家,总有生活的痕迹留下,譬如照片、衣物,只要知道长相,一切都好办了。
赵浅没跟着一起做任务,他让陈邦将自己留在了十字架下,跟钉在上面的傅忘生做个伴。
傅忘生已经把自己无聊成了自闭患者。
他长久的陷在回忆里,试图将有过赵浅的片段都单拎出来琢磨一遍。
傅忘生是见过赵浅的,在他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到腿脚都不怎么稳健……那时候的赵浅已经很好看了。
那一天,赵浅穿着件雪白色的衬衣,牛仔裤,还带着一顶卡其色的帽子,是夏天,蝉很聒噪,赵浅有些热,衬衣的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领口也敞着。
赵浅那时就与人不亲近,带他来看心理医生的阿姨想去牵他的手,却被赵浅不动声色的让开了。
傅忘生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加上童年滤镜十级美化,私以为神明也不过如此了。
后来,傅忘生又碰见他几次,每次都是在心理医生的门口,一个向着阳光往前走,一个在角落里默默的看。
但傅忘生这个人吧,脑回路清奇,再遇赵浅时,他全在顾虑一些有的没的,其中就包括“我的年纪不能比赵浅小,所以我得撒谎”。
“想什么?”赵浅缺德,伸手戳了戳傅忘生的伤口,疼得后者一个激灵。
“想你为什么不去做任务?”傅忘生的那点小心思并不愿抖露出来,幸而他说瞎话也是信手捏来,“还想一想性情残暴的地铁为何对你如此关照……不会暗恋你吧?”
“……这世上也不尽是爱情。”赵浅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清楚。”
“赵浅,”傅忘生笑道,“有件事我不想瞒你,我曾在地铁中见过一个与你很像的女孩,大概十一二岁,所以乍一见你,我是怀疑你的。”
十一二岁,还是女孩?赵浅想把傅忘生头脚颠倒一下,把脑子里的水沥干净了。
受惩罚的乘客也是乘客,如果现在的死亡顺序有个优先级,傅忘生绝对名列前茅。
他正跟赵浅说着话,陈邦忽然小跑着冲了过来,这孩子永远面色沉郁,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明显举止动作克制不住,经常会暴露出胆怯的一面。
“怎么了?”赵浅问,说完他眉心一蹙,“不要慌。”
仿佛扑面而来一阵彻骨寒风,陈邦脚步渐停,呼吸也不再匆促,他平稳了一下心情道,“背叛者还没有找到,但npc宣布五分钟后将开始无差别杀人。”
说是无差别,其实大家都知道npc惯常欺负弱者,很有可能将傅忘生与赵浅先立为目标。
“我知道了,”赵浅道,“你们继续任务,不需要操心这边。”
鉴于这两残疾人解决了惩罚道具在先,陈邦已经逐渐有了信心,所以他话锋一转,又道,“那间房子果然空了,这张照片是摆在大厅里的,你看看。”
是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上面的人才三四十岁,满脸不高兴,拍照地点是在教堂之前,背光,教堂顶端的十字架落地成阴影,只有一小段被男人踩在脚底下。
还是个有些上仰的视角,拍照人要么半蹲在地上,要么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傅忘生的目光刚好能落在照片上,他扫了一眼忽然问,”只有这一张?”
“一共四张,从十一二岁到五六十岁的都有,只是这一张最为清楚。”陈邦又将照片接了过来,“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
“哦?”傅忘生只有脖子能动,这时候跟上了油似得,又看向了陈邦,“你说说。”
“如果我是背叛者,就算是在第三天才忽然有了记忆,也会尽快摧毁自己的身份信息,不可能这么高调的摆放在大厅桌子上。”
陈邦的能力其实不强,就老手中来说,很可能只是坐了一两站,还仰仗别人的帮忙,所以参与度一直不高,只在大方向确定的情况下,贡献几分体力。
他又道,“其次,在这站点中,没有人敢出门,他怎么能在户外甚至是教堂边上拍照。”
赵浅与傅忘生对视了一眼。
傅忘生道,“两点怀疑只对了后面一条……至于前一条,你如何能确定npc不想被你捉住?”
“他如果想被抓,又为什么要藏……”陈邦的话急急说道一半,又恍然,“因为站点的规定,他不得不藏。可如果照片中的真是他,他又是怎么留下这张照片的?”
傅忘生点拨到此就撂了挑子,“我待会儿说不定就被弄死了,接下来只能你自己想了。”
“……”您老人家失血这么多还满面红光,可一点不像要死的样子。
面对站点的惩罚,赵浅和傅忘生的反应一个比一个夸张,前者至少还有痛觉,傅忘生却像习惯了这般待遇,钉在十字架上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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