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浅睡觉时,傅忘生已经观察周围的情况观察了有一阵子,唯独这种小范围你来我往式的地盘争夺非常有意思,一开始还是腐朽的青苔赢面更大,但几分钟后,粘膜组织就奋发图强,很快抑制了青苔的成长和漫延,等到赵浅醒过来,粘膜组织已经稳占上风。
“外面的动静好像消停了,我们的人都还活着吗?”赵浅问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傅忘生也休息了一会儿,他比赵浅早醒没多久,他醒时大厅中就已经安静下来,洽谈室里的情况虽然看不清楚,但至少没多出新鲜血液,照此判断应该没事。
“去亲眼确定一下吧,”傅忘生道,“估计免不了要被孙攀峰指着鼻子骂一通了。”
然而看他的样子,却不像要去挨骂,而是准备再气气乘客们。
天黑时,所有同事都打卡下班了,唯独那三个甲方的人锲而不舍,还木愣愣地围着会议桌,赵浅和傅忘生去洽谈室的途中往里看了一眼,那三个npc也随之拧过头来与他们对视,还怪渗人的。
就像赵浅预料的那样,乘客们都没事,只有之前心脏病发的两位还比较虚弱,正趴在桌上闭目养生,孙攀峰见他两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直接把脸给撇过去了。
“……”每到这种时候,傅忘生就想念自家乖巧听话的郑凡。
若是郑凡的话,现在就该冲上来检查他与赵浅有没有受伤,然后疯狂吹一顿彩虹屁,夸自家老板和赵哥刚刚有多临危不惧、波澜不惊,简直帅到可以载入史册了。
“孙攀峰,以你现在的实力,与别人组队也可保自己平安无事,”傅忘生强行忽略了孙攀峰满脸的不痛快,“我与赵浅今晚有其它事要做,可能顾不上你。”
“正好,”孙攀峰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我刚刚跟邓易也商量过了,我们两加上一个王小琪刚好也能组队,大家水平差不多才能愉快的玩耍。”
邓易在旁边点着头,补充道,“这样你们要干什么也不必知会我们,省了中间流程会更加高效……各司其职嘛。”
怪不得他跟孙攀峰一见如故,如此处得来,原也是个心大的。
“这样安排也好。”傅忘生刚才还在思念郑凡,这会儿又觉得孙攀峰比郑凡好带多了。
孙攀峰会自觉主动的退出群聊,一点不耽误他跟赵浅的单独相处……郑凡那傻小子就知道往他两身边凑。
“既然已经分好了队,那就任务部分再做个安排吧,”赵浅道,“我们推断要杀了这栋建筑,就得将他的心脏器官破坏,这么精确的指令肯定伴随着一定的危险,你们得做好准备。”
孙攀峰听出了这话有点不对,“怎么,今天的任务你两不打算参与?”
“倒也不是,”赵浅光明正大地指了指角落里的监视摄像头,“要铲除建筑物并不容易,你们冲着心脏,我们看看其他地方,如果赶得及,说不定还能重新汇合。”
孙攀峰下意识顺着赵浅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他搞不懂赵浅这个人胆子到底有多大,是不是五脏六腑都腾了地,怎么敢这么直白的表示“我知道你在监视乘客的行动,但我就是准备干坏事,你能将我怎么办吧”,摆到台面上来展示。
分组和个人承担的任务都已经搞好了,接下来就是执行,孙攀峰和邓易他们干脆搬了小板凳就坐在会议室门前,静静地看着里面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乘客们甚至能观察到血管的构成和钢筋骨骼的生长,就算是对人体丝毫不懂也觉得颇有滋味,就是里头那三个npc让人瘆得慌。
npc们虽然维持血肉完整的形象,但乘客一动,他们的脖子就跟着一动,哪怕角度不在常人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他们也毫无障碍,就像头与身躯只有一层皮相连,随时会掉下来。
而赵浅和傅忘生则直接从安全通道下行了一层,这一层居然也空了,就连里面的灯都不亮,安全通道的门一关,立马陷入化不开的黑暗当中,赵浅和傅忘生的眼睛都难以适应,比瞎了也好不了多少。
“试试手机和电筒。”赵浅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机内置的光源,光成一线透出,周围能见三米,但两秒之后,黑暗就像张开巨口,立马将之吞没,又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亮度更高的手电筒也差不多,只坚持了不到五秒。
“……这么看,我们两只能摸索着过去。”赵浅道。
傅忘生摇了摇头,他从包里抽出荧光棒往前扔了一根,这东西虽然光芒微弱,在这片黑暗中看来简直微不足道,但终归是一点心理安慰,他道,“黑暗中无人安全是铁律,一旦踏入其中超过十分钟,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保证全身而退。但只要有一点光,哪怕极其微弱,都能将危险减至一半。”
类似于这样的经验之谈,傅忘生简直是个中翘楚,他既然敢这么说,必然连存活率的百分比都能精确到小数点,因此赵浅也没坚持。
“可惜当时以为这种荧光棒没什么大用处,没买太多,”傅忘生跟有屯物癖似得,抓着一大把至少二十个荧光棒道,“早知道将店里有的荧光制品全买下来了。”
“……”不知是该说财大气粗,还是脑子有病。
第94章
不知这片黑暗到底绵延到哪里,即便荧光棒的储量充足,按赵浅勤俭持家的品性,也得省着点用。
他从傅忘生的手中将东西都拿了过来,一人分了一支,还叮嘱傅忘生等光源完全消失了再讨。
这点光源只是用来防身的,对于眼睛来说没有任何益处,拿在手上时往下看,持有者都不一定能看见自己的双脚,所以踏进这里之后,还是得靠本能行动。
傅忘生道,“摸黑走夜路的经验我比你丰富,我走前面吧,你尽量跟着我。”
赵浅没有争辩,他点一点头,“行,有危险的时候尽管出声,我会帮你。”
“便是这种时候,我的赵大美人也不肯服软啊……”傅忘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踏进黑暗的那一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跟用来搞惩罚的小黑屋还不一样,小黑屋是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极强烈的情绪挑拨,除此以外,不会忽然冒出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要取人性命。
才不过走了两步路,傅忘生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绕过他的足下,先试探性的碰了碰,随后一口利齿咬下去,傅忘生蹦起来往上一踩,这东西灵敏度还行,跑动的也快,但明显体积不大也过于掉以轻心。
傅忘生恶心了一下,脚底下的触感传来,应该是直接将这东西给踩爆了,现在恐怕脑浆连着五脏六腑肆意流淌,空气中也腥臭的很。
“不用慌,”赵浅的声音中隐隐有些幸灾乐祸,“你遇到的应该是老鼠和蟑螂。”
“我知道,”傅忘生叹气,“所以才想退避三尺。”
黑暗将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得更大,老鼠与蟑螂跟人不大一样,他们捕捉猎物不全靠着双眼,所以黑暗里畅通无阻,但不知什么原因,除了第一个冲上来试探性咬人的,之后所有的同类都不敢靠的太近,像是害怕什么东西。
傅忘生叮嘱赵浅小心,“应该是建筑本身借这片黑暗作为掩饰,要进行反击了……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东西,好腥啊。”
的确是腥的离谱,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炽烈的灼烧感。
这建筑以各种管道构造出循环系统,又抽其中无数人的鲜血作为己用,第一天时还不觉得,但随后几天血液温度不断攀升,比活人体内的还高上许多,几近沸点。
另外看这架势,它对自己的身体应该也有一定的掌控权,所有摄像头既被站点所用,又被它窃取一二,能准确知道乘客们的动向。
既然知道乘客们是来杀自己的,前两天赵浅和傅忘生的表现它也看在眼里,加上现在这两人又偷偷摸摸与团队分开,摆明是要另动手脚,建筑为了保命,当然得竭尽全力。
“来了!”傅忘生两个字都没说完,一股灼热的风就迎面掀了过来,赵浅躲避过程中掰开几根荧光棒扔了过去,勉强能瞧清这东西十分之一。
很难形容,像是幼童缺乏逻辑性的物品堆砌,杂乱无序,以纠结在一起的钢丝团为左眼,毛发和棉絮为右眼,双臂拖拽在身后,是两根柔软透明的排水管道。
此时这些管道中淌着鲜血和杂物,双臂的尽头看不见,应该是与建筑本身相连,双臂当中又繁衍出无数根系,就算窥不见全貌,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了。
而傅忘生关心的点不大一样,他道,“这建筑的审美是真的有问题……此处人来人往,乘客路过的也不少,到底学了谁的呢。”
“把好好一首歌唱到人神共愤的程度,还觉得是天籁,你也没资格评判别人的审美。”赵浅挤兑他。
被瞧见了自己的面貌,这怪物就疯的更加厉害了,它身上涌出来的细密管道更多,天罗地网般向着赵浅和傅忘生笼罩而下。
正在此时,傅忘生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让赵浅向前,那些管道有如灵蛇,尖端长出毒牙,而那些流淌其中的炙热鲜血就是毒素,一旦捕捉到敌人,不能绞杀也能慢慢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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