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冉青才慢慢坐直,脑袋里酒精在沸腾,眼神也虚虚散开,他嗤道:“肖骁,你好怂啊,原来你这么怂!瞧不起你!”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夏肖骁命令道:“怂货,你等着!”
说罢就转身离开座位,循着毛非的歌声一晃一歪地朝舞台走去。
夏肖骁站在桌边,他确定冉青喝醉了,可他也确定自己不仅怂,还心慌,他看着冉青踩上舞台,抢走了毛非的麦克风,紧接着---
“夏肖骁,我问你,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句话被音响放大数倍响彻在清吧里,连语调的颤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毛非傻在一旁,台下连绵不断地翻腾起欢呼尖叫。
夏肖骁杵在原地,比毛非还要傻透了,服务生赶忙戳戳他,催他还愣着干什么。
冉青有点站不稳了,扶着麦,滚烫的心绪被热浪一样的气氛刺激得快要失去理智,他吸一口气,骂道:“夏肖骁,你这个草包!”
吧里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草包”成了整齐划一的口号。
夏肖骁终于回过神,他低骂了一声脏字,大步朝着舞台冲去,冲到冉青面前,二话不说,捧住他烧成猴屁股的脸蛋就狠狠地亲下去。
MOMO的房顶又要被掀翻了。
裴黎倚在吧台边,笑着低语:“烦人。”
他伸手招呼服务生:“别看戏了,上去把乖仔扶下来,没看他腿都软了么?”
毛非抱着吉他呜呜地抽抽,感动得稀里哗啦,他被带到高脚椅上坐好,抹一把眼泪,说:“我圆满了!我嗑到真的了!”
裴黎塞给他纸巾:“德行,给劳资憋回去,哭哭哭。”
“松芝饼真是好东西,我回去就让我妈再邮点过来。”毛非揉揉眼睛,哭得开心死了,再看冉青被夏肖骁牵下舞台,那举办完婚礼的模样真是羡煞他了,“我好想庄周啊。”
裴黎一点不想看到他,冷酷无情道:“起开,上去唱歌去!”
毛非就听话地抱着吉他重回舞台,别的不管,先弹一曲《结婚进行曲》。
冉青没能听见这首曲子。
他被挤在玻璃窗和沙发的直角里,身前是夏肖骁捏着他的下巴在强吻他。
世界扑朔迷离,冉青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只有唇上热烫的疼痛叫他还持有一丝清醒。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然后他听见夏肖骁说:“我早就喜欢你,我憋得快发疯了。”
又听见夏肖骁说:“我骗你了,我看完《话不多说》最大的感想就是想要你,想比小说里的夏肖骁更多更狠地要你。”
唇又被碾压住,冉青奋力地挣扎,他想说他也是的,他不要破镜,他也把自己看得走火入魔了,他还想吃松芝饼,想一直被伺候着挤牙膏,想喝醉了有人抱着哄自己好睡,可是天地沦陷,他只有张开唇承受侵略。
毛非在台上看得明明白白,越激动,越想念庄周。
他弹得不上心,唱得不专心,眼睛一闭,希望再睁开时能看见他的庄周推开MOMO大门。
庄周没来,倒是那位被他编排过“终成眷属”故事的男人来了。
姜以勉站在舞台前:“请问,我可以上来唱歌么?”
毛非忙点头:“可以的。”
他看这个男人一身休闲,有一张年轻好看的脸,头发微卷,染成了深棕色,他在心里猜想,买醉理由千千万,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其中哪一种。
舞台边上还有一把高脚椅,是庄周来陪唱时常坐的,毛非把它搬过来,再把麦克风朝姜以勉身前靠靠。
毛非问:“你唱什么,如果我会弹的话,我给你伴奏。”
姜以勉关掉麦克风,似是在思考,话说出来却不着边:“我可以加你微信吗?或者电话号码也可以。”
毛非“啊”地愣住,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不太可以。”
又怕是自己多心,万一人家根本不是要约炮呢?
毛非补充道:“是怎么了吗,这么突然。”
“哦,没怎么,”姜以勉笑笑,“所以你已经不是单身了?”
毛非“嗯”一声,忍不住开心,连着又“嗯嗯”两声,眼里的美滋滋都要溢出来。
“好吧,没关系。”最后那点或许庄周还在追求中,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希望也破碎,姜以勉把食指扣进领口里往下拽拽,说,“就唱你之前唱过的那首吧,《Reality》。”
轻快的节奏响起,毛非单腿点地,欣赏地朝着这个男人看去,英语咬得那么好听,比他唱得还要好听。
裴黎看看时间,十点二十五,怎么庄周还不来?再不来他们娇俏可爱的乖仔就要被别人盯上了。
裴黎正想着,抬眼就见庄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毛非也看见了,看见庄周一步步走来,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丢下吉他朝他怀里扑去。
不是没扑过,是扑过好多好多次,每次庄周都能稳稳地接住他。
毛非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停下伴奏,也没注意到身边的歌声同样消失。
庄周走近,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还不待毛非纳闷,就听麦克风里传出一声:“阿周。”
第58章 毛非:“庄周,我爱你。”
吧里的喧闹依旧。
毛非却像失聪了一样,在听完这声“阿周”之后遁入真空空白,时间仿佛静止,他猛地想起在伯温入住的第一晚。
他脱得光溜溜,正藏在被窝里和庄周视频,门外冉青来敲门,问他:“睡了吗?”
他害羞地扬声道:“没睡我也脱光了,不能见人!”
还没开始爱爱,还在聊天,庄周抱着花旦和小生一起入镜,跟他讲:“刚刚给我哥打了个电话,我哥说他没有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姜以勉,他给的是个小视频,就是当初裴老板发给他的那个。”
毛非诧异道:“你哥还有生姜的微信?!”
“彩信。”庄周笑道,“其实他加了我哥微信,我哥加完就把他拉黑了。”
毛非还是奇怪:“那...为什么发视频呢?难道是增加他作为旁观者的看戏乐趣?”
“他还要跟我打赌,赌你能不能赢得这场战役,”庄周松开手让两只猫自己去玩儿,“他赌不能。”
“什么?!”毛非一下子从被窝里扑腾起来,“没了!我那份感恩的心,对他把我从派出所里救出来的那份感恩的心,没了!”
庄周笑他一句“傻不傻”:“他说‘不能’的时候就已经赌输了。”
吧里的喧闹骤然回归耳畔,前后或许只有半秒不到罢了。
毛非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心境变了,欣赏全然变作猜疑,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这个男的就是那个姓姜的?
庄周只怔了一瞬间,他重新迈开步子,踩上舞台,伸手摸一摸毛非因为玩得开心而到处乱翘的头发,再牵起他:“走,回家。”
毛非顿时坠入冰窖,又感觉恶心难忍。
庄周会有这样的反应,说明这个男人肯定不是碰巧遇见的朋友或者同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仅剩的那一种可能性。
他手心里冒出汗,呼吸变得急促,游神一般被庄周牵着走。
身后,无辜的麦克风陡然又传出一声比之前急切许多的追喊:“阿周!”
沸腾的酒精和热血直往头上冲,毛非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他挣开庄周的手,回过身对着姜以勉大叫:“你闭嘴!!”
吧里陷入针落有声的寂静。
毛非眼眶通红,太阳穴一跳一跳,被气的,他还嫌不够,折回到姜以勉身前,一把就将麦克风摔到地上去,“嘭”一声,砸得整个MOMO充斥回响。
毛非瞪着姜以勉,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说罢再也不看他一眼,摘下吉他转身就走,却被迎上来的庄周稳稳地打横抱起。
庄周垂眸心疼道:“受委屈了。”
毛非摇摇头,但还是不咋争气,“呜”地就涌出泪来,实在是气急了。
一场短暂的针锋相对结束,吧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对着被晾在舞台上的姜以勉发出各种猜测。
庄周抱着毛非到吧台前,裴黎伸长了胳膊把他怀里的吉他拿走,问:“怎么回事?”
毛非皱着脸:“情敌。”
裴黎点点头,心道,终于不是个窝囊废了:“走你的吧。”
毛非不走,捉在吧台边跟裴黎道歉:“小裴哥,我又给你惹事了。”
裴黎挥手赶他:“也不多这一茬。”
MOMO里气氛热烈,出来后夜风习习,拂在火烧一样的脸蛋上清凉舒爽。
冉青不敌醉意,又被狠狠地压着啃了一通,此时伏在夏肖骁背上迷迷糊糊,他胃里翻腾,想挣扎,又听谁在柔声哄他“不要动”。
霓虹灯下,有人扶着树干在大吐特吐,这在酒吧街不算稀奇事。
冉青睁开迷瞪瞪的眼睛,瞧见好几道重影在口泄彩虹,那画面太过刺激,条件发射一般似乎连酸臭的味道都飘到了鼻尖,要他无法抑制地胃痉挛起来。
保时捷停在路边停车位里,庄周把毛非抱进副驾,捧住他脸揉了揉,叹气道:“傻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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