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趟走得可真值……”舒蒙感叹了一句,又道,“呸呸呸,值什么……我真是要被你们俩气死,以前我还同情同情你余非,找了魏秋岁那么个不要命的人。现在好了,你和他和好之后是一起不要命,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俩般配。”
“……”余非喝了口酒,“那到底般配不般配?”
“般配,绝配。”舒蒙对着他的酒杯磕了一下。
林濮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你们说你们进入了案发的津溪别墅,实际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装置‘矿机’的屋子而已……而这栋别墅现在的主人是一位老太太。”
“对。”
“他是这个叫刘习的人的姑妈。”林濮的手转动着筷子,“而刘习,王家俊,陈炳青还有已经死去的秦厚海,其实他们还有联系。”
“是这样。”余非说,“他们现在,肯定还有联系。”
这一直是余非和魏秋岁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秦客和秦雯当时说过,他们能确定就是这三人之中有人曾经背叛承诺,他们要找到的就是究竟是谁策划了津溪别墅这一起案件。
但很显然,他们似乎还有某种无法割断的联系。
“说起来,你上次为什么会说他们胃口大?”余非问林濮。
“或许他们在制造属于自己的虚拟货币体系。”林濮说,“或许这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事情,不光是表面上的这些,更深入肮脏的交易在后头。比如不光是这一个论坛,而有几十个,甚至成千上万个这样的网站存在,他们通过这种货币完成一笔笔不通过银行的实时交易,简单便捷,又隐秘。”
“……”余非吸了口气。
林濮手指玩着杯子:“这个世界你看不见的地方远比你想的要可怕很多。”
“昨天的新闻看了吗?”林濮换了个话题,他把自己的手机翻开,放到余非的面前,“这些言论看起来真不友好。”
余非不用抬眼皮都知道林濮说的是什么,随即道:“但他们警方能怎么样,无论接不接这案子都会很傻。接了人家说’哇你们当年果然是抓错了人,弄不好还杀错了人,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们人民群众的安全怎么得到保障!’。”
舒蒙在旁边道:“然后,一旦不去理会,又有人说‘哎呀你们警察当年无能就算了,今时今日居然还不好好调查!我们人民群众的安全怎么得到保障!’”
“哎。”余非伸出杯子和舒蒙碰了一下,“做警察真难,日常同情一下魏秋岁同志。”
吃得差不多了,林濮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精致纯黑的烫金名片:“我的名片,想打官司找我。以后和魏秋岁因为财产问题需要用法律解决的,找我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不帮魏秋岁?”舒蒙疑惑道。
“因为我还没见到他,到时候我也会给他发一张名片。”林濮把名片塞回自己的口袋里,“如果魏秋岁出的价格更高,我当然会帮他打。”
“金钱面前无友谊。”舒蒙总结道,还对着林濮抛了个媚眼,“宝贝儿,你真棒,你爱钱的样子让我觉得更爱你了。”
余非想起之前林濮和自己说的话,忍不住贱兮兮地问舒蒙:“舒蒙哥,你一口一个宝贝儿的,为什么林濮不带理你的?你俩到底成了没啊。”
“……”舒蒙的双眼在金丝边眼镜后睁大了一些。
林濮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把杯子中最后一口酒喝尽,对着余非拍了拍手:“不错。”
“谢谢。”余非笑眯眯地撑着头。
“靠。”舒蒙气道,“你怎么什么都和余非说,我有小情绪了。”
“那你有吧。”林濮不在意道。
“你等着。”
“嗯。”
“……”
余非总结道:“你也有今天啊……”
……
白津市局。
魏秋岁回到白津的市局后,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他把桌上的烟灰缸里倒了一些水,慢慢抽出了一根烟来夹在手指之间。
他去黑溪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让他暂时无法消化的事情。
“魏哥。”陈晖彬在门口敲门。
“进来。”魏秋岁把烟放进嘴里,低头点火。陈晖彬给他把咖啡放在桌上,说道:“大家看了之前的新闻都担心死你了。”
“没事。”魏秋岁简单应了一声,又抬眼看他,“廖应……廖队怎么样了?”
“哦。”陈晖彬忽然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廖队醒了。”
廖应龙不能算醒了,至少现在还在昏睡的状态。
“前天的时候醒来了,昨天也醒了好几次,清醒的时候能正常和人说话,也有记忆,睡着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叫不醒。”陈晖彬说,“这几天曾队走了,都是叫我来这里看着他的。”
魏秋岁看着病床上的廖应龙,他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已经瘦得脱形,感觉皮下就是骨头。脸色倒是还算不错,旁边的点滴滴着水,病房里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要不等廖队醒了,我再通知你吧。”陈晖彬给魏秋岁端了个椅子来坐,“这会盼他醒,都不知道要盼到什么时候了。”
“没事。”魏秋岁摇摇头,坐在椅子上,手臂抱着看廖应龙的脸,“我没什么事,在这呆一会。”
陈晖彬不知道魏秋岁知道了什么关于廖应龙的事情,只能在一边应了一声。
“你看着他好几夜没睡好了吧。”魏秋岁忽然说,“去休息一会。”
“我不要紧!”陈晖彬立刻道,“我不困……”
“去休息一会。”魏秋岁重复了一句。
“……哦。”陈晖彬指指外面,“那我就在外面那张床上睡一会,魏哥你有事儿就叫我。”
陈晖彬走后,魏秋岁掀起眼皮看了看上面的点滴。点滴一滴滴下来时,伴随着一阵阵“啪啪”的声音。魏秋岁被这动静莫名得一阵困意袭来,他盯了一会,居然抱着手臂,头侧歪着睡着了。
不过他睡得很浅,在听见一阵短暂的动静后,他迅速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他就看见了廖应龙在侧头看他。
因为需要制氧机辅助呼吸,廖应龙的侧过脸时只能看见他的双眼。魏秋岁刚醒来,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多少还是有些呆愣。
但他很快就已经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确实在看着自己。
“廖队。”魏秋岁喊了一声,向前凑到了他的身边,“你醒了。”
廖应龙艰难地说话:“魏……魏秋岁……对……对不……”
“没事,别说话了。”魏秋岁半蹲到床边,“我都知道了。”
廖应龙摇摇头:“我,我想……”
“没事,你想什么你告诉我。”魏秋岁凑近耳朵到他的唇边。
“我想见……见见……曾队……”
知道廖应龙醒来之后,曾健也急着往医院赶。不光是他,市局的很多曾经和廖应龙有交情的人也都纷纷赶来,一时间,医院内廖应龙的病房外站满了人。
魏秋岁虽然有很多话,很多问题想问廖应龙,但无奈人家想见曾队,又意识不清,他只能站在外面等待结果。
这过程有些难耐和烦躁。
余非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了。
魏秋岁接了起来,听见余非声音的时候,心里的烦躁被抚平了一些,连声音都显得温柔:“怎么了?”
“没事儿,想你了。”余非说,“刚和舒蒙哥和林濮吃完饭,你那边怎么样了?”
“廖队醒了。”魏秋岁说,“但是他还不算完全清醒,曾队现在进去了,他似乎有话和曾队说。”
“醒了?”余非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道,“我这种希望他活着又希望他赶紧去死的心情真是一刻都没有变过。”
曾健出来的时候,喊了医生说了几句话,医生进去之后把门带上了。曾健看见了门口的魏秋岁,对他摊手:“出去抽根烟?”
“医生怎么说。”魏秋岁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道。
“情况不错,意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恢复,只要营养跟得上,能完全恢复下床是早晚的事情。”曾健说,“我觉得你不是想问医生怎么说,是想问问他怎么和我说的吧。”
魏秋岁淡淡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掏烟。
“抽我的。”曾健给他丢了一根,叼上道,“他让我先跟你说句对不起,他虽然觉得说对不起没有用处,差点把你害死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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