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没留意到,只管调戏美人儿:“小南,怎么是你过来这边,秦歌呢?”
年轻男子合上书,抬头柔柔一笑,眉宇间像荡漾着一股微风,五官俊秀,气质儒雅斯文,或笑或闹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奇特的让人赏心悦目的温柔,眼尾长着一颗美人痣,斜眼看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妩媚的意思。
他看上去十分友善,对南国的态度也很客气,笑着说:
“每次你喊我‘小南’,听着就像喊你儿子一样。我实在不喜欢,劳驾改了吧。”
眉眼轻柔,他说不喜欢,可看不出半点儿生气的意思,只是盯着南国看,目光轻轻柔柔如垂柳拂风。
南国却立刻求饶:“好好怕了你了,不这么喊了,可你的名字实在拗口啊!空桐南,空桐……姓也忒偏僻了,沈姓就挺好,不多不少,不烂大街,听着也舒服。”
甚至退开几步远,然后眯眯眼露出一副讨好沈荼的表情
他本意是请秦歌来。沈荼最听苏长青的话,可苏长青出事以后,他性子就越发乖戾孤僻,也就秦歌说的话能听进去几句,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
唯独空桐南是个例外。
南国猜到是因为空桐南身上有跟苏长青一样的东西,尤其他们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不过,还是不一样的,空桐南给人的感觉过于温柔,像是春水秋波柔软无骨,而苏长青是玉树松柏,骨子里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清傲,看似温顺可欺实则钢筋铁骨。
——不过,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骨头是钢铁铸造而成,血肉是水做的,身体里的灵魂坚不可摧。
南国不禁伤感地想到,要是莫清玄真的就是苏长青,心性未免过于狠毒了。
“我去找莫清玄,跟他聊几句——从见面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来得及好好聊会儿天。”
只不过有一点他坚信,那样坚毅的灵魂始终如一,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稍等!我也去。”空桐南揉着酸疼的腰站起来。
“啊?”
……
候车厅,莫清玄也捧了一本书,不过手里多了一支笔,时不时圈圈改改,神情异乎专注。菲尼斯就看着他看书,李停埋头写暑假作业。
这三人都很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南国看到,竟然心虚地不敢上前打扰,开始检讨自个儿成天是不是过得太懒散了。身旁走过去一个人影,他定眼看了下,顿觉惊讶:“你又春心荡漾了?你不是只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大美女?”
又一个人影走过去,他内心顿时更加惊悚:“沈大神,您怎么也来咯?”
空桐南弯腰盯莫清玄:“你好,先生。冒昧问你在看什么书?我也喜欢看书,方便交流一下么?”
莫清玄笔触一歪,写错了一个字,立即划掉,应声抬头,会意一笑说:“《山海经》而已。那边坐。”
在他抬头的时候,菲尼斯已经收回目光,低头剥香蕉。
莫清玄合上《山海经》,走到对面的空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极端正,神情温和,说道:“我姓莫,名清玄,清新玄妙的清玄。先生怎么称呼?”
“我的姓比较偏,空桐,单字南。空桐南。”
空桐南坐姿偏绵软,手撑着下巴,微侧着身靠过来,有种松懈的慵懒散漫之感。给莫清玄的印象就是一位懂得享受的自在散漫不喜欢约束的公子哥儿。
不过,他看到空桐南眼尾的美人痣,神情微微一怔,忽然问:“你家是不是有个大院子,花圃里种着红玫瑰?篱笆墙爬满了蔷薇花?”
空桐南面露疑惑:“谁跟你说的?”
莫清玄复又低头,笑容略显勉强,看不清楚是苦笑还是自嘲,叹气:“没人说,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小的。”
这下,换空桐南微微一怔,不知所以然。
检完票,莫清玄牵着李停的手,和菲尼斯去7车厢。南国他们一行人在3车厢。期间空桐南尝试跟李停换床位,但被李停拒绝了。
莫清玄也拒绝:“我弟跟沈荼有点儿过节,不方便待一块儿。”
空桐南只得作罢,临走时惋惜一叹。
李停脱鞋爬上上铺,扒着床沿,探出脑袋问:“那位先生对你很上心,你们认识吗?”
莫清玄平躺,合上眼睛作势要睡,纠正:“叫哥哥。”
“哥哥,我不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菲尼斯在他对铺,抱着个坚果盒子,正在“喀喀喀”剥果仁,但他见莫清玄睡了,果断不再吃,改看窗外掠过的风景。
这段路程安静又平静,一觉睡到终点站,莫清玄悠悠转醒,看见外面笼罩着黑云风雨欲来的天空,问坐在窗前看风景的菲尼斯:
“到黎阳了吗?”
菲尼斯回头看他,点点头。
他们随人群走,出了站,寒风萧索分外凄凉,李停不禁打了个冷颤,忙穿上外套,问:“现在去哪儿?”
“找旅馆”
转念又想,他们行李不多,背在肩上也不重,何不到处走一走转一转?莫清玄满心欢喜但面色矜持地说出建议,然差点儿被李停翻白眼。
“哥哥,你要知道……”李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温言提醒:“天要下雨了。”
“好罢,去找旅馆……”
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莫清玄疑惑地回头:“菲尼斯,你不走吗?”
只见菲尼斯站在萧索的寒风里,两只黑漆漆的硕大的眼珠直直地望过来,形销骨立,灰白的圆领T恤吹得往后卷起,仿佛将他整个人拉扯着往后带……越飘越远。
这一刹那,莫清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心脏为之发麻的危机感,试上前挽留,可是脚步刚迈出去,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发白的脸颊此刻看着像刷上了一层料峭抖落的白霜。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孤独的,无论在异国他乡的京都,还是瑞丽、昆明,孤人一身,不被需要不受期许,隐藏在黑暗蒙尘的角落里,向往阳光下热烈活泼的生命力。以至于他迫切地想抓住些什么,小玉、菲尼斯,李停,幸好,还有一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那你,你保重。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他又说:
“后会有期”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牵着李停的手,刮起的风是凉的,手是暖的。
李停几次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不挽留菲尼斯吗?”
莫清玄低头爱怜地看着他,眼睛蒙上薄凉的微光,笑说:“那是他自己要走,我为什么留?他要想留下来,我也不会赶他走。”
“不懂……”
李停摇摇头,少年老成地反驳说:“其实你是舍不得的对吗?你们看上去感情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好,感情上复杂,人也复杂,我搞不懂,不过我始终觉得,谈感情要简单,混入太多东西,就看不出爱……唔,感情纯洁的颜色了。”
“……你才多大,就谈感情?”
一大一小慢慢走远,其中一个大笑说:“我跟他的情况谈不上感情,各取所需罢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往后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还有个姐姐,叫作小玉,是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等见了她要喊人知道么?”
“你什么时候认了妹妹?”
“那是在瑞丽的时候了……”
不久后,南国一连串电话狂轰乱炸:“啥住旅馆,有房子不住为什么跑外边儿住旅馆,你是不是傻?你现在哪儿去了,下了火车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真没有礼貌!空桐南还说收留你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呢,真圣母白莲花,想我当初几次钥匙忘家里了,找他扮可怜都不肯收留我,娇滴滴的小姑娘倒是每晚接回家一个,嘁!”
最后一个字则表达了对空桐某人行为不检点的唾弃与嫌弃
莫清玄倒是非常惊讶:“真看不出来他是个花花公子。”
“你别被他娘娘腔的脸给骗了!嘤嘤嘤~想当初骗得我好惨~~”
话筒突然传出另一道含笑轻柔的询问声:“什么娘娘腔,谁被谁骗得好惨,请问你在说谁?”
这声音客客气气,又春风拂面一样轻柔,听上去毫无杀伤力。
南国聒噪的抱怨却戛然而止
“……”
莫清玄默默挂断,心想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一直等到晚上,吃饱喝足之后,李停昏昏欲睡,莫清玄继续等,没想到等来的是空桐南。
空桐南好心解释:“南国他被喊去加班了,叫我来送钥匙。”
“哦这样么。谢谢。”
“听说你在昆明的时候,卷进去好几桩命案?”
莫清玄眉梢一挑,不明他何意。
空桐南轻柔一笑春风荡漾,又说:“卷进命案还能全身而退的,定有贵人相助。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对莫先生一见如故,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我是医生,私人找我打八八折。”
莫清玄没得矫情,一个箭步果断扑上前,掩不住惊喜:“你是医生,太好了!那你能——”
“是的,心理医生,日常较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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