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停听到声音跑进屋,委委屈屈:“外婆,你别生气,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往后听你的话,讲道理,不变成妈妈那样的人……”
——为什么13岁的少年,本该是顽皮捣蛋的年纪,却那么懂事?看着这一幕,莫清玄更加迷惑了。可是,又好奇那位“张婷”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她的母亲——张老太深恶痛绝到这个地步。
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就算做了不干净的勾当,因此得罪了人,顶多声誉不好受人谩骂罢了,也不至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吧。
他悄悄退出房间,将这个疑惑讲给菲尼斯听,可菲尼斯只在意:“为什么没有草莓?”
“啊?”
下意识看向拼盘,他不解:“有啊!不少呢。”
就小草莓最多了
菲尼斯手离开键盘,突然面向莫清玄,阴沉着脸慢慢抬起头,看上去居然有些恐怖,重复:“没有那种味道的。”
“哪、哪种的?”
莫清玄突然觉得脑子不太好使,有些无法理解菲尼斯的话,草莓是之前菜市场买的小草莓,酸酸甜甜十分可口,还有他最爱的香蕉,味道怎么不对?刹那间——灵光一闪,上次是……难道,意思是,也要那样子……喂的?
为了证实他的猜想,他含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指着自己的嘴,说:“跟上次不一样的味道,要不要吃?”
立马看见菲尼斯长长的脖子抻过来,竟直接瞄准他的嘴,就要亲下去。
“嗳——等、等下——”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菲尼斯,上了床再——”
这样一幕要是拍进监控里,他还怎么在老太太的面前扮演谦谦君子?不能色迷心窍,要矜持!莫清玄快速冷静了下,嘴里甘甜微酸的葡萄化开,在亲上之前,他突然伸出手,拽住菲尼斯的胳膊推到床上。
菲尼斯一时不察,竟被他得了逞,两人齐齐倒在柔软的床榻上。莫清玄的身影恰好挡住了他,嘴唇相触的刹那,快要融化的葡萄度进了嘴里。
“嘻嘻,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是不是学会吃醋了?那个紫微道长确实长得俊俏,只是性子活泼了些,应该跟凌霄很合得来,要是相处时间长了,我可能会觉得吵闹。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换句话说,我只喜欢你。但这样说过于直白露骨了些,所以他表达得很含蓄。
压在身下的菲尼斯喉头滚动了下,然后仰起脖子,回视着他深情的眼神,慢吞吞却十分认真,说:
“凌霄很好”
“……”
莫清玄感到一阵难言的无奈,稍作解释:“抱歉,我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因为……那样活泼的性格,我应付不来,每次感到头疼,所以才觉得吵闹。”
看来,不仅仅是反应慢,感情方面也颇为迟钝哎。他无声叹了口气,翻身躺到一旁,背对着菲尼斯,扯被子盖住全身,声音从被窝里沉闷地传出来:“睡觉!明天我要去干活儿,赚钱。”
菲尼斯神情木讷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慢慢爬起来,捧着水果拼盘再爬上床,蹲坐在床角一口一口吃完,并且两只硕大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被子里的鼓包,像是黑夜里蹲在树枝上找到猎物可不知道怎么捕食的猫头鹰,有一点点可怜。
……
第二天,莫清玄出门,客厅里张老太一身素洁的茶服,端坐在沙发上,突然两道难以描摹的目光“嗖嗖”看过来。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心虚,然后听张老太慢条斯理地说:“床已经做好了,下午就能送过来,不过,你跟你的朋友……两个关系亲密,需要睡两张床吗?”
果然,他更心虚了,但面上正经,感激说:“需要的。我那位朋友脾气忽好忽坏,要是不让我上他的床,多张床的话,还不至于睡地板。”
张老太的脸色不自然起来,又问:“你们的关系到底是……?”
莫清玄脸不红气不喘:“如您所见,关系很好的朋友。”
可是话刚说完,就见房门推开,趿拉着鞋子脚步声沉重的菲尼斯慢吞吞走出来,说了一句:“谁跟你是朋友。”
莫清玄脸色窘迫了下,但又从善如流地接过:“现在不是朋友,以后就没有机会当朋友了。我期待更进一步的关系。”
背书包上学的李停:“让让,别堵门口。”
趁张老太不注意,飞快加了一句:“其实你俩不是来旅游的,是私奔来的吧。”
莫清玄下意识看向菲尼斯,嘴角一抽:“呵!”
他又不是愣头青,恋爱脑子昏了头,才会选择最笨的方式跟心爱的人私奔。实际上,以他的性子,真心喜欢,就要堂堂正正,绝对不会遮遮掩掩。
搬砖赚的是血汗钱,莫清玄深有体会。
烈日炙烤着皮肤,不过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嗞里啪啦”冒油,刷一层酱料再放架上烤,就是一头皮焦肉酥的烤乳猪。晌午他偷懒去小卖铺蹭空调,调戏老板娘的三岁小女儿:“一身汗臭味,还要叔叔抱吗?”
小女儿颠着小脚奔过来,抱住莫清玄的小腿,怯生生地说:“碎碎冰,米米想吃,妈妈不让,肚子疼。”
说着,仰起小脖子看他,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有泪花打转。
“别哭,要听妈妈的话,等你长大一点儿,像这样……”
他比划到腰间,“……长这么高的时候,就能吃了。”
“呜呜要长高……米米要长高……”,小女儿“哇”一声哭出来,仍抱住莫清玄的小腿不撒手,泪汪汪的水泡眼却直直盯着冰柜,“……要碎碎冰,呜呜呜妈妈不让,长高高……”
莫清玄又开始觉得吵闹,因为应付不来,头疼,便在这时眼角瞥到堆着钢筋水泥的铁门,那里晃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听见小女儿尖锐的哭声,于是那人朝这边张望过来。
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从身高轮廓认出是昨天跟踪他的那位。施工地人多,料那人不敢轻举妄动,莫清玄略觉安心,等到傍晚结了工资,去医院的路上,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
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着急挂号,哪曾想:“不好意思,医生已经下班了。请明天再来。”
莫清玄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走还是留下。
“你要是着急,可以挂急诊。”
他立即说:“那就挂急诊。”
可没想到,挂急诊的那么多。晚上9点半,莫清玄不顾形象地靠墙坐在地上犯困,然后……睡着了,这可吓坏了实习的小护士,赶忙喊来医生,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架起他抬上急救担架的时候,他抖着两条发麻的腿怎么也站不起来。
周围等排队的病人不禁投来羡慕的目光
莫清玄十分淡定,冲两个小护士感激地点头:“多谢。”
一个小时后
莫清玄走出医院,表情十分沉痛:散尽家财,医生的建议却是——脑子没病,听天由命。既然没病,为什么还给他开死贵的药?
手机也没电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带钥匙,进不去啊!半夜十二点,李停要上学所以一向睡得很早,菲尼斯总是睡得很沉,总不能吵醒老太太帮他开门?
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住宾馆,不想睡大街,目光不禁转向对面一家仍亮着灯的网吧。
深夜,穿过那条狭长偏僻的白天走过无数回的巷道,忽然寂静幽森的巷口响起一声凄厉的猫叫——
紧接着,是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暗夜泄下一束银白雪亮的流光,当空落下,照射在莫清玄的脸上,然后那人压抑在喉咙里的粗哑混浊的笑声传进巷道,几经跌宕,回响在莫清玄的耳旁说:“哈哈哈终于逮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莫清玄脚步一顿,缓缓回头,只见身后的巷口已被两条人影堵死,脚下踩着不断靠近的鬼魅般的影子,他略作沉思,下一刻,迎着手电筒的光,抬起俊秀而端正的面孔,咧开嘴角,像是面对着一位期许已久终于相见的友人一样,露出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笑脸。
同时,莫清玄脚下迈开步子,步伐稳健地迎上去,袖中滑出一把出鞘的军匕,在光芒映入瞳孔的刹那,“叮——”挥舞出去的匕首撞上同样冰冷的刀刃。他仿佛长了一双黑暗中视物的眼睛,身后偷袭而来的斧头破空落下,眼看要砍掉他的头颅,却见他极小幅度地侧了下身,扬起一条腿,膝盖击中那人的腹部,斧头卷着劲风落下,空出的左手“咔”如同折断一截枯树枝那样拧断了那条胳膊,顺势接过松落的斧头。
莫清玄的右手看似轻轻一推,那人“咚”一声撞墙上,还没来得及回魂,斧头已瞄向他毫无遮拦的脖子,就要劈下。那人却忽然抽搐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该死!你下地狱去吧,这笔血债!!我要你拿命偿——苏长青——”
黑暗中,一支枪口不知何时瞄准了他的头颅,扣下扳机。
第39章 陌生人
莫清玄天生有种感知危险的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就像这次,枪响的瞬间他脑中突然浮现出脑浆迸裂的画面,他就意识到已经躲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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