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黑粉 (婳语)

　　“等你说完我再开。”邹寒沉着一张脸道，“我不能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虞城河演技天赋满点，最擅长隐藏情绪。
　　然而表面再淡定，伤疤被挖开，是人都会觉得痛，所以他不乐意提过去。
　　可现在看着邹寒窜着火苗的大眼睛，他忽然觉得不那么痛了。
　　原来，痛也是可以分担的。
　　“你会瞧不起我吗”虞城河问。
　　邹寒瞪了他一眼“当然不会”
　　心脏揪着疼，快要无法呼吸邹寒在虞城河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掐着自己大腿的肉。
　　当年，小虞城河被人欺负了吗
　　“记得那天我跟江林说过的话吧我从小就是混混，打架是真的很厉害。”虞城河笑了下，缓缓道，“那时候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打得赢的和打不赢的。打得赢的，自然不敢欺负我；打不赢的，就能要我死。所以，我从不允许自己打架输。那些所谓很厉害的人，在我眼里，都没差。我将那个恋童癖揍得浑身是血，心跳都停了。这么多年，阿航一直以为，我是杀人犯。”
　　邹寒心口像压了座大山，重得几乎要承受不住。
　　他过了很久，才勉强冷静下来“所以，那个禽兽没死”
　　“没死。”虞城河说，“所以阿航说的威胁，根本不存在。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替我压下去。”
　　“是谁”邹寒又问。
　　虞城河这次没直接回答“你想替我报仇”
　　邹寒忽然意识到，虞城河已经不是当年的虞城河，他大概不需要自己替他报仇。
　　这种事情，他应该也不希望别人提起来，否则阿航就要挟不到他。
　　邹寒闷头重新发动车子，直到回到医院，都没再说话。
　　虞城河也没说什么。
　　“一个人行吗”邹寒没下车，“我想回家一趟。”
　　“不行。”虞城河没按常理出牌。
　　邹寒瞪着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最后还是跟虞城河回了病房，护士来检查过后又退出去。
　　邹寒深呼吸几口气，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问虞城河“你要我留下来，想干什么”
　　“我之前问你的事情，想好了吗”虞城河问。
　　邹寒有点懵“什么事”
　　虞城河“相亲的事。”
　　邹寒“这才多久你说让我考虑。”
　　“行，我给你时间，你考虑吧。”虞城河看了眼腕表。
　　邹寒“……”
　　“过来。”沉默一会儿，虞城河朝邹寒招招手。
　　邹寒别别扭扭地走过去。
　　“漂亮的小孩，赠你一双勇敢做成的翅膀”虞城河哄人好像就会这一招。
　　但这招特别有用，邹寒心里那些混乱，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一曲终，虞城河注意到他情绪稳定了，暗暗松了口气，哄小孩般道“跟我相亲，以后天天唱歌给你听。”
　　邹寒没控制住，乐出声来。
　　虞城河眼睛一弯“笑了，是不是同意的意思”
　　邹寒抿了抿唇“嗯。”


第32章 收留
　　相亲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但邹寒和虞城河面面相对，都不知道相亲需要干什么。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别人相亲，要不吃饭，要不喝咖啡，再不济也是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散个步他俩在医院，总不能去参观手术室吧
　　还是虞城河的肚子拯救了这略显尴尬的场面。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这一天累得不行，还没怎么吃东西，他是真饿了。
　　听到他肚子“咕噜噜”叫，邹寒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要保持身材，不吃东西吗”
　　“不吃东西就饿死了。”虞城河也笑了，“而且，我现在是病人，你见过病人饿肚子的吗”
　　邹寒不服“我可没饿你，还给你带了汤来。”
　　你是带了汤来，却只给我喝了一小碗，其中半碗还洒掉了，虞城河在心里默默道，嘴上倒是很识时务“不是说你，是说费哥。”
　　远在公司的费礼打了个喷嚏，直觉是虞城河在骂他。
　　费礼看了眼时间，不会是还没吃上饭，饿肚子了吧
　　要不要给他送点吃的去
　　不，中午说给他送饭，虞城河就不让。
　　费礼也不是没有情趣的人，稍微想想就明白，虞城河是想让邹寒给他送饭。
　　晚上两人都在一起了，那还不趁机腻歪一番
　　这时候去送饭，不是坏事吗
　　别操这种没用的心了，费礼放下心来，揉揉鼻子，对小助理道“小缘，你先别看剧本了，反正鱼鱼那手还得休息一段时间。晚点给他送些日用品过去记住，晚点啊。”
　　小助理从剧本堆里抬起头，很想马上就走“为什么要晚点要多晚”
　　“晚太晚也不行。”费礼真是操碎了心，“就饭后睡前这段时间。”
　　病房里，邹寒很满意虞城河的回答，主动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等等。”虞城河却朝他伸出手。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邹寒心口却没来由地一阵砰砰狂跳。
　　犹豫一下，他还是靠过去，递上自己的手。
　　虞城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柔声道“不是不愿意告诉你那人是谁，是我想要自己报仇，你能理解吗”
　　邹寒愣了下才明白他是在说那个恋童癖，点点头“明白。”
　　“那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虞城河仰望着他。
　　邹寒艰难吞咽了一下，说“我没生气。”
　　“真的”虞城河似乎不太相信。
　　邹寒“当然。”
　　虞城河还是没松手，似乎在想要怎么确定一下。
　　“真没生气。”邹寒感觉有点热，又不想直接抽回手，好像两人在做什么比试，谁先放手就输了一样，“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你”
　　“砰砰砰。”
　　虞城河哗话还没说出来，病房门就被敲响。
　　外面的人似乎脾气比较急，也不等里面的人反应，直接推开了门。
　　是灵伶，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邹寒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缩回手。
　　灵伶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她的角度，又只是一瞥，自然以为两人正牵着手。
　　“对不起，打扰了。我晚点再来。”灵伶特别耿直，马上退出去，还反手关上门。
　　虞城河“……”
　　邹寒“……”
　　他急忙追过去，打开门，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进来吧。”
　　别的不说，有饭送上门来，怎么也不能放她走。
　　总比他再去买，来得快一点。
　　灵伶跟邹寒不熟，有些拘谨地冲他点点头，然后进病房，将餐盒放在床头柜上。
　　她似乎想给虞城河盛饭，盖子开到一半，想起邹寒在旁边，这事轮不到自己做，又迅速盖回去，然后退开老远。
　　虞城河被她逗笑了“你来得正好，我们都快饿死了。寒寒，你打开，一起吃吧。”
　　邹寒答应一声，摆放好小桌子和饭菜，又对灵伶说“谢谢。”
　　“应该的。”灵伶消化得差不多了，稍稍镇定下来。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邹寒好几眼，胡乱找了个话题，“还合胃口吗”
　　这些菜都挺精致，其中一份鱼头汤特别合邹寒的意，他先就给虞城河盛了碗汤“特别好。”
　　虞城河看到那碗鱼汤，瞥了邹寒一眼。
　　邹寒无辜地眨眨眼，两人都想起了在剧组那次，邹寒使坏，请虞城河吃全鱼宴和活章鱼的事情。
　　那时候，虞城河觉得邹寒是个小魔王，邹寒觉得虞城河是个仗势欺人的大坏蛋。
　　两人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多月后，他们会成为相亲对象。
　　邹寒更没想过自己还会伺候虞城河吃饭，抿着唇低下头。
　　虞城河笑着端起碗，尝了一口，问灵伶“是真的好喝，你在哪里买的”
　　“就五味乡，我听我以前看你好像很喜欢吃他家的，就买了点。”灵伶差点说错话，有点懊恼。
　　“阿航告诉你的吧我的确很喜欢五味乡。”虞城河知道她原本想说什么，并不忌讳。他左手拿筷子，半晌才夹起一块豆腐，边吃饭边很随意地道，“我记得我小时候，五味乡还没做到现在这么大。离我们孤儿院不远，就有一家分店。我们当然是吃不起的，但特别馋那味道，感觉飘出来的烟都是香的。有一年阿航过生日，赵妈妈去五味乡买回来几个菜，阿航偷偷拉着我去吃了。那时候我觉得，所谓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大抵也不会比五味乡更好吃了。”
　　他为那时候的没见识感叹道“那味道一直留在记忆里，其实后来再吃五味乡，感觉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也不知道是儿时的滤镜作祟，还是真的生意做大后，五味乡开始掺假。但哪怕味道不一样，每次吃饭的时候，我和阿航还是忍不住会去点。”
　　灵伶听得感慨不已，眼眶都有点红了“那时候多好啊，你专心拍戏，他细心照顾你的生活没想到最有天赋的演员，永远不在镜头前你也别心软，他能做出那些事情，就已经不是你小时候的伙伴了。”
　　反倒是邹寒像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闷头给虞城河夹了一堆菜放进碗里，又把他的筷子抽出来，给他塞了个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