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翁达晞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炽热的唇什么时候贴上来的,他已经记不清,只遵循着本能,用力抱紧了这个温柔的男人。
眼角的泪悄然滑落,被他一点一点吮吸干净。
“宝贝,我爱你啊。”
磁性蛊惑的声音飘荡在他耳畔,像是午夜12点的咒语,牢牢复刻进他的心脏,再也挣脱不得。
这一刻,他终于回家了。
***
曲寅心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内部分化没成功,反而有要合二为一的倾向。
她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略感糟心的移开了眼。
翁达晞还像小时候那样,蹲着身子俯视曲寅心。身上的凌厉之气早已收了个干净,目光一片赤诚:“阿姨,我真的很喜欢小邑哥哥,希望你,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即使知道曲寅心对自己不满,但为了能跟苏源邑在一起,他决定抛下所有成见,努力和他肩并肩。
曲寅心坐在病床上,膝盖上搭着翁达晞一只手。那手心的温度,有要灼烧她的痕迹。
她的视线并不看他,只望着远方虚空,神色莫辨。
半饷,就在苏源邑要开口之前,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小落,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搀了多少分真假。”她的视线终于转了回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他挨枪子的。”
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半点情面也没留,反正要做一次恶人,她一不做二不休,摊牌儿了。
“妈,你怎么又来了。”苏源邑站后面帮腔道:“我们做警察的职责是什么?抓犯人,那犯人又不是靶子,受伤什么的在所难免,怎么能怪阿晞呢。”
曲寅心被他一口一个阿晞烦的想打人,没好气道:“你不是法医吗,法医要开什么枪?”
苏源邑翻了个白眼,“法医也要冲在第一线的好吗,不懂别瞎说。”
曲寅心:”......“
好你个苏源邑啊,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翁达晞夹在他们之间,无辜成了炮灰,只能继续装乖巧。
“阿姨,以后再也不会了,相信我。”翁达晞举手做保证,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自己。
“翁格是你什么人?”曲寅心突然正色问。
翁达晞站了起来,苏源邑从后面扶住了他。
“他是我养父。”翁达晞掷地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没有留下余温。
曲寅心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掩下心神,似是不在意问道:“我听说他的儿子在国内杀了人,闹得沸沸扬扬,是真是假?”
苏源邑握紧了他的手,让他不要紧张。曲寅心会这么问,是怕翁旭会牵扯到他,娱乐圈那种地方,只要有一点点裂缝,都能把你的祖孙/三代是谁给扒拉出来。
曲寅心的担忧一点没错,随着唐郁的死,翁旭被推上了风尖浪口。他有一个“哥哥”的事,也随之被吃瓜群众挖掘了出来。
只不过翁达晞很少出现在国内,对他的介绍和报道只有寥寥数语。之前发布商场暴/乱视频的爆米花娱乐被某人狠狠“教训”了一顿,随后也偃旗息鼓。
翁达晞的身份就像被罩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让人无法窥探半分。
“翁旭的案子我会亲自接手。”翁达晞清晰的嗓音四散在病房里,他看着苏源邑,嘴角翘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些人,真真假假,一个都别想跑。”
☆、海龟
一个星期之前
东浦分局刑侦支队大楼上空飞过一群乌压压的大雁,排着人字队飞去南方找妈妈。江洵刚停好车,从他的牧马人上跨下来,仰着头朝天上看了眼,狠狠的“呸”了声。
“老子一个个把你们轰下来,拷着吃。”
江队长最近肝火旺盛,逮着什么看都不顺眼,无辜的乳/燕们平白糟来一顿“雁生威胁”,翅膀扇的更快了。
办公室的警员们老远就看到自家老大踏着流星靠近,赶紧低头充当起了五四模范好青年,谁都不敢去触他的眉头。
最近他们刑侦队水逆,西京百货的杀人案还没破获,又接连出了波特曼温泉酒店的坠楼事件。
两起案子引起了社会上不小的舆论关注,特别是后一起的犯罪嫌疑人,涉及到了大名鼎鼎的翁氏少爷。
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民众们当即操/起笔杆子,先口诛笔伐了一顿东浦分局的办事效率,再是提出广大群众的质疑:人证物证俱全,难道你们想包庇罪犯?
官博底下也是一通叫骂,刘局顶着一脑门官司被招去市局开会了。
因为波特曼酒店涉及跨辖区,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想把这个案子调到市局经办。刘局满心欢喜,这样他肩上压着的两座大山,好歹可以卸掉一座,也能给东浦分局省下点人力。
结果他外甥江洵一听,死活不干了,非说这两起案子有关联性,不能分开调查,否则漏了关键性证据谁来负责?
市局刑侦队队长李湛,说一不二的糙汉子,脾性跟江洵那厮有的一拼。两山大王这么一合计,当即拍板道:“市局为主,东浦为辅,必要时候可以一起经办。”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怜了刑北南小同志,一个临时顾问忙的两边跑,成了个人体/肉陀螺。
市局彻底接过了唐郁的案子,头号犯罪嫌疑人翁旭被转移到了市局刑侦大队看押,成了蹲号子的“猫”。
期间,他老爹翁格派人来看过他一次,安抚性的让他稍安勿躁,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尚有转机,让他一定要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
翁旭试探性的问道:“翁达晞人呢?”从他被抓进来已经整整半个月了,再怎么样人也该回来了。
律师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踌躇着说:“你哥,他失踪了。”
“什么?”翁旭当即抽了起来,被身后的刑警连忙压在了凳子上,让他老实点。
“什么叫失踪了?”
律师来之前得了翁格的授意,一五一十的说道:“你父亲先前还能联系到他,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人就彻底失联了。”
翁旭心凉了半截,看来他是不会来救自己了,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屁话,哄他而已。
所谓的兄弟情谊,连他的狐朋狗友都不如。
呵呵——
他到底在瞎期待什么?
***
李湛睥睨的望着对面坐着的男子,指尖的水笔被他舞成了一朵花。笔花停在了大拇指和食指中间,长期抽烟的指尖淡淡发着黄。审讯室一下鸦雀无声,安静的诡异。
水笔在登记册上点了两下,李湛的大烟嗓方才开口:“10月12日案发当晚11点50分之后你在干嘛?都见了什么人?”
对面的男人精神恹恹,头发乱的像个稻草窝,半月来的“监狱”生活让他眼窝深陷,双目无神,下巴上冒起的胡须都够开一个丛林派对了。
翁旭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吵吵嚷嚷,身上富二代的毛病显露无疑,根本不愿意配合警方的任何问话。在确凿的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面前,选择闭口不言。
痕检结果表明,唐郁是自己从楼上一跃而下,没有人为他杀的挣扎。即使翁旭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跟死者有了切肤之亲,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就是间接害死唐郁的凶手。
对此,李湛分派了两组警力,一直在查访当晚出现在波特曼酒店的所有人,包括——靳婧。
根据刑警的摸排查访,当晚出现在波特曼酒店的人共有五百人之多,其中剧组演员、助理、编剧,外加投资方就有百来号人。杀青宴就是群魔乱舞的演绎场,谁和谁都有点交集。
要想从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出真相,无疑是场浩大的工程。
江洵在案情交接前就提醒过李湛,要密切注意靳婧的所有行动。她不仅是翁旭苦苦追求的女神,还是死者唐郁的雇主,最最巧合的事,西京百货杀人案当天,她也在现场。
这个女人串联起了两起案件的头尾,却又像镜花水月般看不透彻。因为她身处案发现场,却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四天前,她召开了媒体发布会,李湛和刑北南一同到了现场。
面对媒体连珠炮弹、夹枪带棒的提问,玉女靳婧脸色发青,强撑着盈满眼眶的泪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坦然的面对一家家提问,堪称业界楷模。
人血馒头未必好吃,但美女落泪倒是收获了一大把同情。
李湛一无所获的回来了,只能继续撬开这位落魄少爷的嘴,以期望他能尽快伏罪。
翁旭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拖着嗓子道:“我都说八百遍了,跟剧组几位大咖喝了点酒,没到十二点我就上楼了。在走廊正好碰到靳婧,就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那晚他喝的不少,但不至于完全记不清。路是他自己走回去的,房间门也是他自己刷开的。倒在床上之前,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睁眼的时候就成了一大帮,都是来抓他的。
翁少爷连“杀猪盘”都见识过,愣是没躲过“被强/奸”。把他吃干抹净不说,还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真真是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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