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姜媛的存在,却以为只要不影响到自己潇洒自在的生活,就可以不点破说破,继续过自己奢侈的小日子。
逛街、消费、在众多亲戚面前摆谱。
何止姜媛,陈琳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需要依附他人的小女人?
从前她依赖自己的父亲,依赖家产,后来父亲死了,她依赖蒋建国和自己的女儿。只是她并未选择小心谨慎地维持这个岌岌可危的家,而是锋芒毕露,尖锐地戳着每一个人。
她倒要看看,姜媛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猖狂的地方,以至于蒋建国会忽然有了骨气,主动跟她提出离婚,连唾手可得的亿万家产都不要了。
在强势的陈琳琳面前,这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小子从来都对她毕恭毕敬小心审慎,却在不知何时,身子骨越来越硬,在她不曾察觉时,挺直了后背,也长出了逆鳞。
蒋鸫沉默地看着她,并没给出任何回应。
程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舒展许多,心里一松。
他听到蒋鸫低低“嗯”了一声,便转身朝向外,拉了拉他的胳膊。
——走吧。
程烺了然,点点头便拉着他出了医院。
身后的蒋奕菲不知听没听到他的回答,却再没有出声,表情变得怅然若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章之内完结(大概)
第72章
两个人上了车之后,蒋鸫很累了,才一落座就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座上没再动过。
程烺心疼极了,不忍打扰,便将车尽量开得更稳,放了首舒缓音乐,平时半个小时不到距离,今天开了整整四十分钟才到家。
程烺将车停好后扭头看蒋鸫,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只是看见他脸上的倦容和瘦削的下巴,忽然就感觉阵阵心酸。
“蒋鸫?”地下车库里冷,程烺见他没有睁眼的意思,担心他这么睡下去会冻着,不得不轻轻唤了他一声,想让他回家睡。
蒋鸫并没睡着,也知道到家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动。
车里的暖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并未散去,他全身暖融融的,睡衣贴着身体,羽绒服外面的布料一点凉意都没有。
他缓缓睁开眼,难受地闷哼一声,说不清是哪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都没力气。
程烺看出来了,觉得喉咙有点干,也不好受。
他开门下车,绕到蒋鸫那边,将车门打开,然后探身进去,左手穿过蒋鸫后颈,右手攀住左臂,忽然施力,软绵绵的人就被他拖了出来。
程烺就以这种半搂半抱的姿势将乖巧的蒋鸫弄上了楼。
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程烺在玄关处替人脱了外套和鞋之后将之径直拖进自己卧室,放在大床上,然后才将人姿势摆好,一扯被子,就将蒋鸫盖了个严实。
蒋鸫微微睁眼看他,什么都没说,眼里说不清情绪,只是全程看着程烺忙活。
程烺把窗帘拉上了,程烺用平板开了空调,程烺去厨房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托着文温开水来了,程烺用毛巾替我擦脸,程烺出去了,程烺又回来了,程烺捧着本书坐在了床边......
蒋鸫感觉头很晕,眼皮有点沉,身上也有些酸痛。
但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感冒发烧,就是不知为何,脑子里很乱,心跳都变得缓慢了。
为了确认自己意识还在,蒋鸫动了动手指,伸手刮了刮程烺撑在自己身边的手掌。
神色平静的人投来目光,如水的眸光闪了闪,疑惑地问:“怎么了?”
程烺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扰到他一般,听在蒋鸫耳中轻柔悦耳,让他特别踏实。
“......这枕头有点硬。”蒋鸫缓缓说道。
“嗯?”
程烺一怔,半晌勾着唇笑了:“你不习惯?要不我给你换个枕头,全棉的行吗?”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柜子里拿,但是蒋鸫的手忽然在他手上拍了拍,动作很小,程烺却很轻易就察觉到了,于是停下来看向他。
“不用,很舒服。”他弯了弯嘴角,仔细一嗅,又问:“枕头里面是什么?我好像闻到什么味了...”
他只知道枕头的材质有很多,内芯也有很多种,荞麦或是羽绒都见过,这些内芯都是没有味道的,除非往枕头上面滴了睡眠精油,否则他还真没闻过这种味道的。
而且躺上去跟其他枕头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好在程烺很快就回答了他:“枕头里面是晒干的橙皮。”
“啊?”
程烺笑了笑:“这是老太太做的,吃完了橙子用剪刀剪成小块,然后放太阳底下晒干,再装枕头里。她在家闲得慌,做了好几个这样的枕头,街坊邻居都给送遍了,还让我拿过来用。”
蒋鸫听得微微睁大眼睛。
“装橙皮...败火?”
“差不多,降血压缓解疲劳什么的,”程烺被他的表情逗笑,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脸,“躺着感觉怎么样?”
“棒。”
蒋鸫翻身侧过来,面向程烺,被子外面那只手撒娇似的攥紧进烺手心里,让他握着他手腕,程烺无奈地笑了好半天,“我这还有一个,要不你拿走?”
“不了,”蒋鸫说,“我想躺了就来这躺,不想带回去。”
他看着两人手腕上戴着的像在遥相呼应的手链,自从送出去,两个人都没摘下来过。
良久叹了口气,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我有点想爷爷奶奶了。”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他却忽然格外想念在乡下的日子了。
想念性格开朗的两位老人,想念那个毛巾厂,想念寒冷早晨两人被窝里的温暖。
那个时候多好啊。
虽然那块不知何时会砸下来的大石头还高高悬在头顶,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那种幸福感和舒适感给这份感情多添了一丝隐秘,另他沉醉入迷。
此时有一大摊子陈芝麻烂谷子在他眼前摆着,堪堪挤出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躲避那些令人头昏脑涨的琐事,他挨着程烺,却感觉身心俱疲。
程烺还在。
还在我身边。
蒋鸫的目光渐渐移到程烺脸上,此时他已经将视线落回书上,姿态随意地靠在床头,神色慵懒,静静守在他身边。
蒋鸫心想,他还能守多久呢?是不是会有一天,他受不了了,他走了,他消失不见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倏地一紧,本能回手抓住程烺手心,用力一攥。
“唉,”这人又看过来,皱了皱眉,“好好睡觉,别闹。”
不甘心。
还是不甘心。
我舍不得。
“程烺...”
“...怎么了?”
蒋鸫吐出的这两个字很虚,声音都是没有实体的,更像是忽然爆出来的气音,呼出的热气几乎尽数喷在他手臂上。
蒋鸫看了他好半天,眉头皱得很紧,过了很久才吐出来:“...对不起。”
别生我气,别走。
我不想推开你,我怕你主动走开,我说的都是假的。
“......”程烺愣住了。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句不知所谓的话到底是在说什么。
后来想起医院里发生的那些几乎早就被他抛在脑后的对话,以及蒋鸫发泄似的怒吼,忽然就明白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说一句“没关系”或是“我没有当回事”,眼前忽然一黑,蒋鸫朝他扑过来,手里的书则顺着腿滑下去,掉在了地上。
蒋鸫几乎是撞在他嘴唇上,以别扭的姿势将他整个人压在底下,像是怕他跑了,一只手抓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扣着他的手,那力道有些紧,程烺都没挣脱出来。
只反应了两秒,他就放弃了挣扎,放松身体,闭上了眼。
这个吻最初有些干涩,干燥中带着克制,却像个预告性的指令枪响,随着无声的“预备起”,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燃升温。
程烺被捏着下巴,皱着眉仰起头,蒋鸫移开的间隙才来得及开口:“你...差不多得了,累得多快虚脱了,还有心思...”
“别说话。”蒋鸫喘着气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扣住自己的手松开,程烺以为他只是亲几口就得了,没想到这只手竟然还有向下的趋势,当即瞪大了眼,低叫一声:“你干嘛!”
“程烺...”蒋鸫眼角有点湿,他闭着眼,因此程烺看不见他眼里其实很红,“你别走...”
程烺被他这委委屈屈的三个字弄得愣了神,一时都忘了去抓他那只手,“我...我不走。”
我能去哪?
为了让蒋鸫放下心,他又喘着气补了一句:“我已经告诉奶奶了,晚几天回去...”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蒋鸫有些着急,却怎么也说不出理由,所有想法都堆在脑子里,却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努力去感受程烺,用身体、用手,用一切他可以触摸他的地方,确认这个人没走,这个人还在。
今天他失去太多东西了,原本他的东西就很少,程烺是个意外,是他唯一不能松手的意外。
他知道,如果这个人没了,他也就完了。
他会变成姜媛那样。
程烺没法拒绝这样的蒋鸫,他太心疼这样患得患失的蒋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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