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炖了好几个小时呢,”邓华浓笑了笑起来,“哎呀,还记得小学那会你刚转学交不到朋友,回来委屈巴巴的躲房间里哭,怎么问都不说原因,就只说不想上学。”
邓华浓眼睛里满是怀念:“后来翻了日记才知道是交不上朋友。”
律宁喝完那一碗咸到发苦的鸡汤,无奈道:
“翻了我的日记知道什么原因交不上后笑了我整整一个月的面瘫。”
邓华浓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打了个哈切:
“不说了不说了,我上去休息去了。”
律宁点点头,想要站起来送她却被制止住:
“不用不用,我还好着呢。”
说完自己上了楼,看她消失在二楼之后,律宁的眼里的笑意换了下去,满是凝重,讨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怎么样?”律宁问道。
“情况不是特别好,”医生摘下听诊器,“心跳杂乱,这里条件不足没有办法判断癌细胞扩散到哪里了,等老夫人醒来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律宁点点头,医生走后他坐在床边看了他妈许久,脑海里想到种种细枝末节,心里很不是滋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泛白,要是他早就带她去医院哪里会拖到这个地步……
邓华浓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要不是阿姨去叫她她可能还要继续睡。
“夫人,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少爷等着您呢。”
邓华浓点点头,突然口里涌起一阵血腥,手一捂呕到了手上。
阿姨惊讶,转过身就要去找律宁,被邓华浓制止了:
“别去,擦擦就好了。”
邓华浓平静的抽过纸巾擦了擦手心,温热泛黑的血像有几百度高温一般,灼得她手心一片滚烫,眼睛也是。
“夫人,这……”
“不许告诉宁宁!”邓华浓温和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点压迫。
阿姨只有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几天,律宁一边着手与查孩子和新海崖的事,一边软磨硬泡的让邓华浓去检查。
他不知道一向听取意见的母亲怎么突然就那么倔强,死活不肯去医院,一时间是又急又恼。
律宁大早上穿戴整齐后走进他妈的房间,他本来就眉目清冷,现在故意拧着眉看上去更是不近人情:
“妈,跟我去复检。”
邓华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律宁这几天就总重复这一句,别的也不多说,她只能妥协:
“去去去!”
说完看到律宁亮起来的脸色,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
“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癌细胞扩散全身。
情况恶劣。
时刻准备……
医生的话一遍一遍的在律宁耳边炸开,脸色僵凝住。
律和泽年进六十,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可此时却克制不住眼泪憋得眼睛通红:
“你妈从来禁不起疼……”
律宁愣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一根刺刺了一下,是啊癌细胞扩散得有多疼啊?这段时间李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痛苦的神情。
心里的刺痛逐渐弥漫成剧痛,剧痛痛了一会而变得逐渐麻酸,律宁喉头阻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愣地望着鞋尖,任由自责溺过他全身。
第68章 我没有妈妈了
律和泽和律宁两爷子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继续一边说服邓华浓隐瞒病情一边继续与病魔挣扎做化疗。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邓华浓一直在昏睡里度过,两爷子满腹说词便派不上用场了。
邓华浓短短几天里就消瘦了下去,身上终于显露了癌症病人该有的样子,脸色青白好眼圈深重。
伴随着她瘦下去的还有律宁,他消瘦的速度快到让律和泽都心惊。
他让儿子去检查检查,律宁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他伸手给他妈挪了挪被角,胸腔泛起酸意。
住到第七天,邓华浓在一天阳光很好的日子里醒的很清明,像是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让律宁把她摇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律宁,心疼的摸了摸他手背上凸起来的青筋道:
“怎么吃了那么几天的鸡汤也没见肉能养起来啊?”
律宁愣了愣,过了小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妈连着昏迷了一周,现在估计以为是入院第二天。
律宁鼻尖一酸微微垂头,额头没梳理的碎发遮住了半张清冷的俊脸和微红的眼睛,道:
“嗯,这才喝了几天,哪天你回家了继续给我煲,再养养就胖起来了。”
“那我跟阿姨多学学口味,”邓华浓笑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红着眼眶追问他席一鸣的下落,“跟鸣鸣在一起开心吗?”
律宁忽然间心念一闪,重新抬起头,嘴角难得掬着温暖的笑意道:
“开心的,我们已经在做试管婴儿了,估计下半年……就能移植了,到时候孩子你来带。”
律宁没有管这些是不是真的,他只想在他妈仅有的时间里让他高兴,自己也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他啊……因为爱情剥夺了他们太多的权利。
邓华浓微怔住,眼前仿佛亮起一道微光,仿佛看到了神色酷似律宁的孩子蹒跚着脚步嘴里喊着奶奶冲她跑来。
“好啊。”邓华浓轻轻拍了拍律宁的肩膀,而后垂下眼帘遮住通红一片的眼睛,她怎么会不知道律宁的谎话,只是不愿意让难过心疼显露,过了一会道:
“快去打开电视我看看电视,堆几集了。”
律宁心脏刺痛,这种感觉被当初知道席一鸣出轨时更甚,前者他没有欠谁心甘情愿,可他妈是他当初疏忽没有及时带她去检查造成的。
在爱情和亲情里,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可最后一败涂地,他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他没办法原谅因为自己而让那些他对席一鸣的义无反顾的结果反弹到他家人身上。
他几乎算得上是用了他妈的性命去追逐这段感情,无论如何……他就算演都要让他妈走得不抱憾,就算他自欺欺人也行。
律宁打开了电视,眼神有些空洞。
“今天席氏集团总裁席一鸣宣布与模特戴星舒订婚,婚礼将在下个月十五号。”主持人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机械式的微笑,说的话却是让律宁如身置冰窟。
他扑过去想要拿遥控器关掉电视,却因为手抖而掉落在地,电池掉落出来滚进了柜子里。
电视上的席一鸣身姿挺拔,嘴角带着笑意,搂着一脸羞涩的戴星舒,承认了媒体的各种问题。
律宁把电视按掉后,胸口难受得急剧的起伏,慌张的看向他妈。
邓华浓的淡定出乎了律宁意料之外,只是那微红的眼睛让律宁喉间一阵干涩,道:
“妈……新闻乱说的,我们好着呢,试管婴儿都做了的……”
他编不下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邓华浓的眼泪滚了下来,颤抖着手冲他摆了摆,律宁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手抖得厉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他妈的。
邓华浓哭着抚摸着律宁的脸,泣不成声:
“那天你去警局办事回来的几十分钟之前,鸣鸣回过一次家……”
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牙齿颤抖着连咬了几下嘴唇,道:
“鸣鸣告诉我说,他不爱我们家宁宁了。”
律宁终于绷不住,压着的哭腔低吟了一声,眼泪淌了一脸,打湿了洁白的被褥。
邓华浓还是哭:
“其实我以前就发现你们之间的问题了的,可是你啊,从小太冷清,对什么都不争不抢不敢兴趣,鸣鸣说你出轨了……我是你妈啊……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有多爱席一鸣,我当时又怎么舍得让你放弃呢……我自以为对你好却给了你不少的压力。”
她摸了摸律宁的左脸道:“对不起啊宁宁,那时候妈肯定打疼你了。”
律宁发不出声来,只是摇头。
“往后咱们也不要他了,我们宁宁那么好,不缺他一个。”邓华浓收拾好情绪,笑着说。
就算邓华浓这么说,但是律宁却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席一鸣也真的把他当儿子来看待。
他腾的站起来,粗鲁的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们真的还好,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说完不顾邓华浓的阻拦,只是让李秘书照顾好她,就驱车往外冲。
席一鸣订婚的酒店离医院不远但是也不近,这段距离里律宁三番五次的撞上各种东西,或是车或是绿化带。
等到酒店时车已经不成样子了,他冲进去的时候席一鸣他们正在彩排今天晚上订婚仪式。
有铺天盖地的玫瑰花,和偌大的宴会厅,比当时给律宁求婚时更盛大更隆重。
可律宁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视线定在席一鸣身上。
他身上穿着刺眼的白色西服,被西服包裹矫好健硕的体型和很宽阔,和笔直极富年轻张力的长腿。
这一切都在刺痛着律宁的心脏,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
保卫猛的抓住他的胳膊,又凶又狠:
“出去!”
律宁不把他放在眼里,眼睛依然赤红的盯着席一鸣,脚步一直往他那边走。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席一鸣微微拧着眉看过来,当看到冷冷清清眼睛里满是血丝的律宁愣住了,那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身子让他心口一痛,他不是和江邺在一起了吗?怎么过成这个样子?还是江邺虐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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