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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拾遗录 (羹一瓢)


  白啸泓感受着季杏棠身上暗夜里蔷薇的香味缠绕着的轻热恰暖的温度,手指便在他嘴唇上轻轻摩挲。白啸泓试探性的把嘴唇覆在季杏棠的侧脸上,意料之中,季杏棠挣脱了自己的钳箍,“时候真的不早了。”
  白啸泓哼笑一声,突然拉住了季杏棠的胳膊,近身把他逼退抵到墙上。后脊骨撞了个酥麻,下唇也被白啸泓不由分说的咬住,咬出血痕,季杏棠使了力气把他推开,一向坦荡的语气里有些愠恼,“发泄够了我就走了。”
  白啸泓看着他嫌恶的眼神,心底泛起一阵燥热,为什么他的血都是甜的。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人争执起来,季杏棠顾忌他大哥的身份,白啸泓便稍占上风从后面钳制住了季杏棠,推推打打攘进了卧室,白啸泓猛地把人一甩,“砰”的关上了卧室门。
  季杏棠跌了个趔趄摔到了床上,他终于忍不住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啸泓脱掉了西装,扯了扯领带,从抽屉里取了些东西,季杏棠刚站起来,他又猛地推了一把,腿跨过了他的腰,捏着下巴狡黠的看着他,“不干什么,坏事做多了,突然想做件好事。”
  他看着季杏棠有些窦疑的目光,轻声笑了笑,就把从抽屉里取的东西塞进了他嘴里,季杏棠本能的往外吐,白啸泓扳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吞了下去。
  季杏棠眼里泛出些晶莹的泪,白啸泓便松开他从身上下去。季杏棠捏了捏嗓子咳得厉害,“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啸泓扯开窗帘,往香榭小櫊的方向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现在若玉宝贝应该睡了……我说错了,应该是季二爷的宝贝梓轩,天暖怕热着、严寒怕冻着,被供的像个活菩萨”,他回头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季杏棠,“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肯说出口,嗯?我现在派人叫他过来,他应该也会来。”
  彼时季杏棠只觉得胸口一片燥热,腹里有一团火似的灼的厉害,伴着胸膛急剧的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突然明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啸泓,“你……”
  白啸泓俯身嗅了嗅他的脖子,笑里藏刀,“你好香啊,不过我答应过你,不会动你就不会动你,等着你的小相好罢。”


第11章
  若玉听老刘叔说季哥找自己有事,白啸泓刚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公馆,他还疑惑的紧,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人非圣贤食色性也,季杏棠面色潮红,只觉得全身都是热潮的。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原还混沌的脑子突然有了一刻清醒,不能让若玉进来。他踉跄的走到门口,准备把门反锁了,可是来不及了。
  若玉轻而易举的推门进来,看见季杏棠扶着墙,耷拉着脑袋,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若玉担忧的凑了过去,“哥,你怎么了?”
  若玉只端住了季杏棠的胳膊,他猛地挥手甩开,尽量压制着燥怒和戾气,平缓了呼吸说,“没事,酒喝多了,我请了王少卿,明天就把你引荐了去拜师学艺,你赶紧回去眠觉。”
  若玉撅撅嘴,忽地露出一抹清涟的笑颜,“你兴师动众把我叫过来就为这个事情,不像你的做派,有什么事就说罢。”
  季杏棠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大喊,“赶紧回去!”
  若玉打了个哈欠,蹙了秀眉,带上三分倦意轻笑一声,“哥,你是不是发酒疯了?我去让嬷嬷给你熬些醒酒汤来。”
  这般隽逸的人儿偏生慵懒的时候最撩人心弦,黄莺一样的嗓音把他折磨的要发疯,季杏棠推了他一把,单薄的小身板就撞到了地板上。
  若玉被吓了一跳,看着季杏棠猩红的眼错愕不已,他还没反应过来,季杏棠就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了过来咬住了他的脖子,若玉吓的忘了呼吸,吞了吞口水,只有心肝怦怦颤。停滞了一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季杏棠忙从他身上起开,吼道,“滚!”
  若玉被他这个样子吓的愣住。
  “滚!”
  又一声高喊把他喊醒,季哥太不正常了,他担忧的扫了两眼,受惊小鹿样点了点头往门外跑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艾森!
  赶走了若玉,季杏棠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他颓颓的靠在床梆旁,迷迷糊糊的觉得睡一觉就好了。
  门房又被打开了,季杏棠警惕的瞥了一眼,是白啸泓的司机阿广,季杏棠闭了眼并未多疑,可能他只是听到动静来看一看。
  阿广毕恭毕敬的关严了房门,掂着皮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轻轻唤道,“二爷?”
  阿广大着胆子爬上了床,伸手就捂住了季杏棠的嘴,猛地扯开了他的衬衫领口一通乱摸呼吸也急促起来,“二爷……二爷……”
  季杏棠睁大了眼,被触碰的地方潮热酥麻让他燥的难耐,阿广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阿广急切的说,“二爷,就这一次,明天鸡一叫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阿广又手脚利索的下了床,在皮箱里翻东西。季杏棠被摸一起乱摸早已心乱如麻,脑袋炸裂一般的轰鸣,他迷离着眼看着阿广取出一套抽鸦片的设备,这就划了火柴准备烧烟泡,他扭头看了看季杏棠说道,“二爷倒卖这个神仙玩意儿日进斗金,还没尝过个中滋味,你放心吧,这是纯度低的鸦片酊不会上瘾,就算是上瘾了,白爷也供的起你。”
  季杏棠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就是一个傻高个的阿广,竟会有这些龌龊心思,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二爷发了情的样子比白小爷还好看三分,怪不得每次白爷都那般看着你”,阿广露出捕获猎物的目光。
  趁着季杏棠皮酥骨软,当真没有力气,阿广把烟枪递到他嘴边,“二爷,你吸一口罢,吸一口能让你快活的像神仙。”
  季杏棠别过头挣扎着要往外走,刚下了床就跌坐在地上,阿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无耻的说,“你若是不肯我就帮你往嘴里吹”,说着就端住了季杏棠的下巴要嘴对嘴一口一口把烟往他嘴里吹。
  季杏棠绷着嘴不肯就范,谁知阿广说,“二爷,你莫怪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白爷也好这一口。”
  季杏棠霎时错愕不已。
  阿广观察了几个月,把他的软肋拿捏的死死的,这就要得逞了。“砰”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阿广刚扭头看去,胸腔就挨了一记飞脚,只听严肇龄破口大骂,“我草你二大爷!你他妈干什么呢!”
  阿广一摊,把地上的烟具撞的哐哧哐当得一团糟,他抬眼一看是严肇龄来了,忙跪了下来连连告饶,“严爷,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白爷、白爷给二爷下了药了,怕他癫狂的厉害才让我来给他烧烟泡安神。”
  严肇龄看了看倚着枕头柜的季杏棠没了一点儿好样子,他又踹了阿广一脚,“你他妈的给爷滚!再让我看见老子阉了你!”
  阿广跌跌撞撞捂着胸口出了屋,原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谁知道又冒出个严肇龄。
  严肇龄忙扶起了季杏棠,关怀的说,“杏棠,你等着,我去找艾森!”
  刚消停了没一会儿,院子里又乱了起来,丫鬟小厮一通乱窜,“不好了!二爷投湖了!快来人呐!”
  严肇龄带着若玉和艾森刚到了二楼的卧室,开了门人也不在了,后院倒是又乱成一遭,三个人又匆匆下了楼往后湖跑。
  白啸泓原还在香榭小櫊里喝闷酒,收到消息手里的酒杯被捏了个稀吧碎,忙快步赶回了白公馆,熙攘的一堆人一看白啸泓来了,忙让出一条到来,白啸泓刚走到湖边儿,就被严肇龄抓住肩屈膝往他肚子上顶了一脚,“你他妈的真是个东西,杏棠是你的好兄弟,你给他下药还让畜生给他烧烟”,说着又连踹了一脚,“我要是早走一会儿,我要是没闻见烟膏子的味儿,杏棠今晚非得死到你手里。”
  旁边的小厮看的一愣一愣的,严爷把白爷给打了!严肇龄瞥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下了湖,“愣着干什么!快给爷去捞人!”
  若玉在一旁气恼的浑身战栗,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自己的兄弟也要算计,他走上前要抽白啸泓的嘴巴子。
  白啸泓喝了一肚子的酒,现在被严肇龄踹的难耐,腹肚来不及难受,心却疼的厉害,还没等若玉冲上来,自己也噗通跳下湖去。
  严肇龄想拉他一把却没有拉住,在边儿上急的直跺脚,“你们白公馆天天唱大戏,都他妈的是什么操蛋玩意儿!”
  天寒地冻,湖边儿上的人喷着白皑皑的哈气,手里提着泛着暖光的灯盏,湖水却是冰凉,水面上还飘着夏季残枯了的莲蓬,就是这般冰砸的人心凉。白啸泓在水里焦急的摸索着,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了温热的泪水,“杏棠……”
  上海滩有个沉渣糜集的小地方叫十六铺,那时他们还是少年——
  为了不让自己无所事事,为了让自己能走正道继承师父的衣钵,杏棠背着自己去黑诊所卖血、当黑大夫的实验体,弄来了一大笔可观的费用,却因此落下了膝腕关节遇寒作痛的隐疾,“杏棠……”
  白啸泓眼前一片漆黑,却分明看到那个笑颜明媚的少年把狼毫递给自己,自己拿了捣杵在一旁磨染料,一遍又一遍,直到石料都变成细致的柔软的,能与水融于一体的,在宣纸上最绚丽的,“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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