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cht am Rhein/莱茵河之战 完结+番外 (隐形基地)
迈克尔停下了刷牙的动作,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想不起昆尼西的样子了。
他有一头金发,迈克尔缓慢地挪动牙刷,蓝眼睛,太平洋深海一样的蔚蓝。他长得像尊雕塑,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在这个季节,他经常裹着一件粗毛呢外套靠着壁炉看书。他喜欢苹果苏打水,喜欢黑森林蛋糕,能把白香肠切成完美的等腰三角块儿。他喜欢阅读,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书籍。他会弹钢琴,弹《升c小调钢琴鸣奏曲》。他不能喝酒,喝了酒就乱发脾气,发完脾气就变得颓丧而温驯……迈克尔使劲刷牙,口腔充斥着血腥。急匆匆吐出泡沫,然后用毛巾擦脸,再看向镜子,他的映像眼角通红,鼻翼翕动。
“我忘记他了吗……”
也许人比想象中更薄情。迈克尔在接下来几天都无精打采。他去亚特兰大出差,顺道拜访阿拉伯罕?肯特。小亚当如今完全长成了青年,在一所著名学府攻读博士学位。“你眼镜又厚了吧?”迈克尔打趣,“挺不错,你快比我高了。”
小亚当热情地拥抱迈克尔,“嗨!你变得更帅了!”
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小亚当对迈克尔的经历特别好奇。“你当初告诉我你要去德国,我很惊讶。我觉得德国全是废墟,”他说,“到处是碎砖头什么的……还有阴沉沉的可怕的德国佬。”
“嗯,是很多碎砖头。”提到德国,迈克尔的手就抬不起来,“德国人……就那样。”
“你见过那个大学生吗?”小亚当眉飞色舞,“就是你讲过很多次的那个,长得很英俊的家伙。他到底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你搞清楚了吗?”
“慕尼黑大学。”
“哇,厉害!我在研究所遇到一些德国人,他们战后才来美国……他没继续念书吗?”
“不,我想……他是个工程师,对,应该是位工程师。”
“做工程师也不错,建设新德国需要很多工程师。”
“你说得对。”
小亚当请迈克尔多来亚特兰大“逛逛”,“南方暖和,”年轻人认真地说,“太冷了对心情没帮助……我想你需要多晒晒太阳啦,迈克。”
这么明显?迈克尔吸吸鼻子。返回底特律后,他有些心动,考虑是不是真的搬到更靠南的地方,海边也不错。劳拉吊着一条胳膊,见了他就翻白眼。这可太糟糕了,迈克尔几次三番想找他道歉,劳拉总是不搭理他。
这天下起了雪。迈克尔难得没在办公室加班,准时下班回家。路上他碰到了劳拉,他还吊着胳膊。“喂,”迈克尔摇下车窗,“我送你吧?”
“去你的,费恩斯先生。”劳拉没好气地说,但还是上了车,“你他妈的……我不会对你说‘谢谢’!”
“对不起。”下雪路滑,迈克尔小心地驾驶车子,“那天我不该——好啦,对不起。”
“没诚意,迈克。”
“那我请你吃饭?”
“不用,你也不会请我下什么高档馆子。”
“激将法在我这不管用,我是个葛朗台。”
“葛朗台是什么?听着挺洋气。”
“……”
“怎么了?”
“你家住哪?”
“我想去你家。”
“不行。”迈克尔停下车,“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鸡。”
劳拉扁扁嘴,“那你喜欢啥样的?”
“大学生。”迈克尔抓着方向盘,“大学生,金头发,蓝眼睛,高个子,瘦,腰很细,腿很直,喜欢读书,会弹钢琴……”
“哦,所以,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一个金发碧眼,又高又瘦,腰细腿长,喜欢读书,会弹钢琴的大学生?”劳拉嘲讽地笑笑,“这样的男人会看得上你?我敢打赌,他屁股后面准有一个营的男男女女。”
“不会。”迈克尔摸了摸兵籍牌,“当然看不上我,他值得更好的。”
“那你不如考虑一下我,我虽然达不到你的要求,不过我也不丑,而且,我腿也挺长的。”
迈克尔看了眼劳拉,没错,是不丑,挺精神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真对不起,还是喜欢那样的——”
“你就不试试?”
“不。”
“死脑筋。”劳拉低下头,“你没看上我,我明白了。”
“你是个挺好的人——”
“在我伤心的时候,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吧!”
迈克尔把劳拉送回家,他其实就住在工厂附近。跟劳拉道别后,迈克尔也回到他的“家”,那个租住的房间。暖气让房间很是温暖,可他并没有从冻僵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卡尔。”迈克尔跪在窗前,双手捂着那半块兵籍牌,绝望地发现,昆尼西在他的记忆里变成了一个发光的影子。
圣诞节的前一个礼拜,意志消沉的迈克尔接到一通来电。他靠无休止的加班麻醉自己,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他还以为是过度摄入咖啡而造成的幻觉。
“迈克?”那个声音气势汹汹,“你这几年是死了吗?”
“你好?”迈克尔糊里胡涂,“你是——”
“操,老迈克,你连我都不认识了!”那个声音非常不悦,“我是安东尼?麦克伍德——”
“大妞儿?”
第67章 - 安东尼?麦克伍德,也就是“大妞
安东尼?麦克伍德,也就是“大妞儿”,目前供职于纽约一家房地产公司。“我喜欢倒腾房子,”他这样说,“人必须得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得尽快还清贷款——相信我,买纽约的房子绝不会吃亏——”
“很诱人,但是非常抱歉,”迈克尔忍不住微笑,“但我的存款大概连纽约的一间地下室都买不起。”
“你真是变了,”“大妞儿”捶了迈克尔一拳,“你他妈的,老迈克,你一点儿也不像原来的你啦!”
“都十年了。”迈克尔打量“大妞儿”挺括的西装和领带,“你也不像原来的你了。”
“去你的,我原来就这样。你忘了吗?你们谁都不会打领带,我教你们,教到手指抽筋。说老实话,就是把领带打个结扣,有这么难吗?”
“不难,但既然你会,我们干嘛不省点儿力气呢?”
“操,我就知道从你开始,彼得、奥利弗、蒂姆——”“大妞儿”抿了抿嘴,“你们都是下三滥。”
“说的没错,”迈克尔举起酒杯,“敬下三滥。”
“大妞儿”也举起酒杯,“敬下三滥——和我本人,我可跟你们不一样。”
圣诞节前的那通电话将迈克尔从迷雾般的痛苦中拉回现实世界。“大妞儿”在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五分钟。“战争结束十年了!今年是个挺棒的纪念日,我们商量聚会……结果谁他妈都联系不到你,迈克尔?费恩斯,大家伙儿以为你死在欧洲了!我们讨论了半小时要不要报警——你这条死狗!他妈的,老子浪费了多长时间才找到你……哦!原来你回美国了!回来都不打声招呼,我看就该以叛国罪枪毙你!”
“枪毙我吧。”迈克尔说了第一句话,随后他们聊了起来。“大妞儿”边骂边笑,活像个神经病。最后他们约定利用新年假期在纽约聚聚,迈克尔开车顶风冒雪,花了足足一天半。“我差点在路上冻死,”他笑起来,“唉,冬天实在太冷了……”
“我还记得在森林里,可冻得够呛。”大妞儿眉飞色舞,“每个人身上都落满了雪,我一个劲儿地想起那个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姑娘……”
“卖火柴的大妞儿。”
“闭上你的嘴!”
迈克尔见到了“大妞儿”的女儿,一个很可爱的黑发小女孩,眼睛也是深色,白嫩的脸蛋泛着红晕,像一个可爱的苹果。“薇薇安聪明着呢!”“大妞儿”得意极了,“她已经学会数数了。”
“真棒。”
“你怎么还没结婚?哦,不对,你怎么离婚了?”
“就那样呗。”迈克尔耸耸肩,“退役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战争还没结束……还没结束……”
“得了吧,战争必须结束了。”“大妞儿”严肃地说,“我可不想再打仗了。唔,我那个头盔,就是破了个洞的那个,我留下它,摆在书橱里。我老婆嫌那玩意儿不吉利,三番五次要扔了我的头盔。我说这绝对不能扔!没有它,我说不定早就没命了——你为什么不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一个人挺好的。”
“放屁,你看着一点儿也不像‘挺好’。”
迈克尔拽拽衬衫和毛衣,“我如今大小也算是个主管了,这难道还不够好吗?”
“你一副伤心失意的样儿,当了总统也算不得过得好。”
“我天天加班,太累了,真的。”
“我他妈也加班,我分得出加班和难过的区别,别骗我。”“大妞儿”叹口气,“好吧,这是你的隐私,我无权干涉。只是,我的老哥们,我希望你还是像以前那样,高高兴兴的,笑眯眯的,而不是……”
“谢谢。”迈克尔真诚地说,“我明白……谢谢,‘大妞儿’。”
“我警告你,老狗,不许再叫我这个该死的外号了!”
……
迈克尔在纽约度过了愉快的几天。离开纽约的前一天中午,“大妞儿”组织了一场聚会。迈克尔其实不愿参加战友重聚,倒不是因为他与什么人曾发生过矛盾,而是他心里有鬼——他生怕碰到奥利弗?鲍曼。离开慕尼黑时,他没告诉“小德国佬”。为此,奥利弗肯定要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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