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霄哼着歌,揉着舒服多了的肚皮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想着一会儿是继续跟秦远牧聊天呢,还是抓紧把最后一张卷纸写了?结果走到客厅,却被一脸冰霜的廉母叫住了。
廉母经常发脾气,脸上挂着寒意再常见不过了,可廉霄没想到的是,连他整天嬉皮笑脸的父亲,此时也是绷着脸瞪他。家里的氛围降至冰点,廉霄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干笑着看着自己的父母:“爸,妈,你们怎么了啊?”
廉军一言不发,大步就要走向廉霄,身边的廉云赶紧拦住了他:“爸!您别冲动,先听听小霄怎么说,万一是误会呢……”
“误会?这还能有什么误会?不知廉耻的东西!”廉母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即使廉母经常发脾气,也从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廉霄下意识地看向了他母亲,结果却在廉母面前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幅画。
廉霄顿时腿就软了,画上的廉霄笑靥如花,可现实的廉霄却是面无血色。这是秦远牧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本来是夹在课本里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翻我的东西?”廉霄苍白着脸,小声问道。
“这是翻不翻东西的问题吗?”廉母重重地拍着桌子,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廉霄,你是什么毛病啊?你跟那个秦远牧到底是什么关系?”
“跪下!”廉军瞪着眼,冲廉霄喊道。
他几乎从来不在家发脾气,可见这次是真的急眼了。本来是廉母洗好了水果,给廉霄端进了屋子,见到了廉霄摊在桌子上的课本就想翻翻看,看他在学校有没有认真听课,结果没翻两页就看到了惊喜。
若说是玩笑,可谁会那这么曼妙的笔触开玩笑呢?下方署名的秦远牧三个大字深深刺痛了廉母的双眼。当她有气无力地喊来廉军的时候,廉军更是怒不可遏,因为他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秦远牧曾给廉霄打了个电话,备注是老婆。虽然廉霄解释了是开玩笑,可当时廉霄那慌张的神情已经让廉军感到不对劲了,现在又看到了秦远牧的画,内容如此不堪入目,简直就是铁证。
即使不愿相信,可事实上他们的儿子,似乎和秦远牧确实有超过友谊的关系。于是,廉霄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他们喊住了。
“你和那个秦远牧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廉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虽说是铁证如山,可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多虑了,他想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证明他们的儿子不是异类。
可是廉霄却沉默了,这种沉默,似乎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丢人的东西!丢人啊!”廉军大声喊了起来。
“爸!”廉云想拦着他,却被他推到了一旁。
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在了廉霄的脸上,他顺着惯性斜了一下身体,双手支撑在地上。到不觉得又多疼,可廉霄还是红了眼眶。
并不是没想过,如果父母知道了他和秦远牧的事,会是什么反应。事实证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在跟秦远牧高高兴兴地聊天,此刻却成了这样。
廉母一下子哭了出来:“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廉霄,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秦远牧……你要气死我和你爸是不是?”
廉霄还趴在地上,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关节也被地板砖硌的生疼,可廉霄就跟没感觉一样,就这么一直趴着,一直一言不发。
他只不过是跟秦远牧在一起了而已,为什么会气死人呢?
廉云在一边也是红了眼,一边拉着廉军不让他继续动手,一边对廉霄说道:“你先站起来,给爸妈道歉啊……”
廉霄还是一言不发,跟丢了魂似的趴在那里,任凭周围的风暴多么剧烈他也置若罔闻。他只不过是喜欢秦远牧而已,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呢?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爸你别冲动行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把他打死又有什么用?事情不还是要解决吗?”
廉云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把暴怒的廉军稳住了。廉军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好好说?怎么说?你看看你弟那样子,他有好好认错吗?要不是你妈看到了那幅画,他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非要让咱们全家成为街坊的笑柄他才满意吗?”
廉霄慢慢抬起头,轻声问道:“我为什么要认错?”
廉军愣了一下,随即屋里的气氛更加冷峻:“廉霄,你问的真好啊!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吧?”
廉霄梗着脖子,继续不说话。
“厉害,我儿子厉害啊……”廉军气的手都抖了,“廉霄,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我和你妈把你养大,图的是什么?就是图你跟一个男同学搞在一起吗?你简直是不要脸,我家门不幸啊!”
廉母也开口了,此时的她脸上没有往日的强势,但挂满泪水的她却让廉霄更加害怕:“廉霄,你不能这样啊……别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知道吗?你一直都那么听话,怎么能突然这样啊……”
廉霄低下了头,突然很想吼出来,这样?这样是哪样?他和秦远牧在一起犯法吗?天理难容吗?廉霄迷迷糊糊能看到未来的路,他知道不好走,可他和秦远牧一起,他一点也不怕。可是他的至亲突然跳出来,一边喊着“你怕你怕”,一边将他和秦远牧拉着的手砍断。
很可笑吗?确实可笑。
“廉霄你进屋去,我劝劝爸妈。”廉云推着廉霄,她知道,现在二老看着廉霄就来气,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地谈话。
“姐……”廉霄看着廉云,差点哭出来。从小到大他姐姐总是这么宠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先想着保护他。
“你让这个逆子给我站住!”廉军腾地又站了起来,“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解决掉!廉霄你说,你是要当我的儿子,还是要当秦远牧……”廉军可能是觉得那两个字怪怪的,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不过眼睛还是瞪的跟个铜铃似的看着廉霄。
“你想怎么解决?”廉霄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蹿个子的时候,廉军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儿子,恍然间有些儿大不由爹的感觉。不过再怎么不由,他也不能顺着廉霄搞出这种丑事。
“你不想解决,那就我想办法。我去你们学校找他,我倒要问问他,在学校是怎么学习的,就学会搞男人了?”廉军看到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就急了,也顾不得到学校说出来有多丢人了。哪怕退学也好,他也不想廉霄再跟秦远牧有什么牵扯了。
廉母不舍得狠骂廉霄,便开始指责秦远牧:“那个秦远牧太不像话了,咱们家对他多好啊,他就这么回报我们?廉霄你说,是不是秦远牧逼迫你做的?你说话啊!”
说完,廉母抓起了桌面上的画:“就是这个,秦远牧就是拿这个逼你的对不对?”
廉军一把将画抓到手里,愤怒把画撕为了一地碎屑:“这么恶心人的东西你还留着干什么?不嫌丢人吗?!”
廉霄没张嘴,在心里说秦远牧从没逼我,逼我的只有你们。秦远牧送他的礼物,变成了一地纸屑,可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愤怒。大概是相对于可能要失去秦远牧的结果,一张画真的不算什么吧。
沉默了半天,廉霄才缓缓开口:“你们别去找他。”
廉军哼了一声:“我们不去找?可以,那你跟他说清楚,跟他断了联系!”
廉霄再次沉默了,这次即使廉母想骗自己也没用了,廉霄明显不是秦远牧逼迫的,甚至到了现在还不愿意跟秦远牧分开。
廉母站了起来,一边流泪一边指着廉霄:“你说吧廉霄,是你去跟他说还是我和你爸找他说。”
廉霄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被亲人流着泪责怪的感觉真的太难过了,无论如何不能让秦远牧感受,绝对不能!自己忍受也就罢了,一旦秦远牧也在家、在学校被人这么嘲笑讽刺,廉霄根本不敢想那个场面。
深吸一口气,廉霄终于流出了第一滴泪水:“我去找他说……”
廉母点点头:“好……没事的廉霄,我知道你只是好奇,你不是那样的……咱们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绝对会好的!”
廉霄什么也没说,疲惫不堪地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把廉云关切的声音也堵在了外边。
躺在床上,廉霄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像是漂浮在空中。下意识地拿过手机一看,秦远牧居然这么久都没有理他,二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发送的那句话:好好画画吧亲。
看到这句话,廉霄扯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脸,但马上就再也绷不住了,把手机贴在胸口无声地哭了出来。
他果然,还是喜欢秦远牧啊。
廉霄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鞋子都没脱,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今年的假期虽短,不过却是实打实的三天,明天早上才是他们开学的时候。廉霄想着这样也好,他有一晚上的时间能够想想,怎么跟秦远牧开这个口。
秦远牧大概会气疯了吧,可就算是疯了,廉霄也不愿他承受这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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