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强接过表格,“歌舞和独唱?”他上下打量了杜栩一眼,警惕地问:“你要唱什么?这上面怎么没填?”
杜栩吸取了从同学那里得到的教训,张嘴就是胡扯:“还没决定好是《感恩的心》还是《隐形的翅膀》,不过这两首我唱的都不错。”
吴晓强的表情已经不是见到鬼,而是见到了长白山下青铜门里的十万阴兵。
“我看你和你同桌感情是真的好,来一首《同桌的你》怎么样?”吴晓强显然不是两耳不闻八卦事的老古板,随口调侃一句,大方地给杜栩开了绿灯,他把两张表格放到旁边的一摞纸上,摆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别光顾着玩,马上考试了,用心复习,别给我掉回倒数五十名了,听着没?”
然而两天后,他可能会回来把自己给杜栩开绿灯的手剁了。
“长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杜栩对吴主任挥手,倒退着出了教务处的大门。
他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第一危机的事件解决了,现在还有第二个危机。
杜栩甩着书包下楼,在心里回忆虞瑜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从头发丝一直回忆道手指甲,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同桌,吃醋了。
虞瑜吃醋了!
杜栩在得出这个结论后,第一个念头不是慌乱,而是兴奋——
他吃醋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在乎我!
此刻杜栩的精神异常振奋,简直想在楼梯上跳一曲极乐净土,他感觉自己脚底下踩的不是冰冷的台阶,而是天边的一朵云彩,挥一挥衣袖就能带走的那种。
他正盘算着一会厚着脸皮去虞瑜家蹭饭要带点什么,还在思考虞瑜会喜欢什么样的零食,看到站在一楼门厅的人时脚下一滑,险些从十级台阶上一头栽下去,什么五香豆干香酥小黄鱼全都从脑子里飞了出去。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正靠在柱子上玩手机,听到动静抬头赏给他一个眼神。
杜栩的舌头有那么一瞬间打成了结:“虞、虞瑜,你没走啊?”
虞瑜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空巢留守儿童。”
作者有话要说: 杜栩: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虞瑜: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所以你在暗示什么?
杜栩:你不能因为你是真香专业户就以己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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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四中的元旦晚会固定是在每年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杜栩吃完饭就去敲虞瑜家的门,自从知道自己家老头老太婆的牌友就是虞瑜的爷爷后,杜栩往这边跑得更勤了,有事没事都过来溜一圈想在虞家长辈面前刷个存在感,为了找借口头发都愁掉不少——
今天说一起写作业、明天拉着虞瑜参观校队训练,后天实在想不出来,干脆提着现买的水果往门口一蹲,就差旁边竖个“求收养”的牌子。
虞父虞母很忙,经常是来坐一会就走,不是经常能碰到。虞老爷子倒是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伙子,看到他就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把他往里让一边去叫虞瑜起床。
“晚会不是下午四点开始吗?”虞瑜中午起床的计划被彻底破坏了,他沉着脸把杜栩让进自己房间,随手从桌子上抓了把梳子梳头。
“对啊,四点开始。”杜栩不见外地拉过虞瑜的椅子,把书包丢在桌角。
“请你看看现在几点?”虞瑜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深紫色的衬衫,深觉这辈子干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杜栩知道他住哪。
“九点半——我怕你忘了特意来提醒你一下。”杜栩倒骑在椅子上。
其实他也是有点怕虞瑜会临阵脱逃,杜栩记得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吴主任请高一高二的年级第一上台领奖状顺便介绍自己的学习方法,结果喊了半天高一队伍里愣是没人出来——感情某位学神不想在满礼堂人面前讲话,干脆奖状都不要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瑜,被他看的对象也大大方方地让他看。虞瑜自动屏蔽背后的视线,权当屋里多了个会喘气的人偶,他把睡衣甩到枕头边,脱裤子的动作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杜栩从虞瑜的头顶看到形状优美的肩胛骨,又划到修长的小腿,最后默默捂着鼻子移开视线。
不能再看了,再看血光之灾就要降临了。
可惜他转头的方向不巧,虞瑜刚把牛仔裤的腰带系好,衬衫披在身上,纽扣还没来得及扣,单薄白皙的胸膛透过镜面反射到杜栩眼里。
湿黏的液体从鼻孔一直挂到嘴唇上,杜栩抹了一把,一手鲜红。
“你怎么了?”虞瑜从镜子里瞥到杜栩把自己脸抹成了红毛品种的花猫,赶紧从衣柜下层的抽屉里翻出医药箱,找了一小瓶酒精棉球。
“那什么,天干物燥。”杜栩从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手忙脚乱地堵住鼻子,防止鼻血弄脏椅背。他低头看着地板,好像上面长了朵花。
“你低头干嘛,是嫌鼻血留得不够快吗?”虞瑜快步走过去,按着他的脑门强迫他仰头,另一只手捏着棉球去擦他鼻子下面的血迹,“抬头,鼻孔朝天。”
杜栩顺着他的动作抬头,正对着虞瑜胸口,这次不是从镜子里看到的,而是近距离冲击,本来已经有缓和趋势的鼻血骤然来了个大爆发。
虞瑜:“……?”
杜栩闭上眼睛,摸索着从他手里接过酒精棉球,“我我我自己来!你先把衣服穿好!”
“你闭眼睛干嘛?”虞瑜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对杜栩异常反应的好奇心压过了衣冠不整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别扭,他两手一张撑在杜栩耳侧,身子向下压了些。
少年略微深邃的五官近在眼前,虞瑜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人睫毛还挺长。短短一句话一句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打了几遍草稿,关键时刻无比流利地从唇间吐了出来:“怕我吃了你?”
杜栩手一抖,差点把棉球捅到鼻孔里。他满头冷汗,眼睛闭得死紧都阻隔不了那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往鼻腔里钻。他想,虞瑜如果再靠近一点,他的好兄弟可能就要来个原地立正稍息了。
就在他兄弟半醒不醒的时候,虞瑜松开手后退一步,把胸前的纽扣系了两颗,“用不用我给你煮点莲心吃?橱柜里有一包没去心的莲子。”
杜栩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虞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的重点部位,干咳一声,解释道:“清心泻火的。”
杜栩:“……”
北冥太太真不愧是十八禁中的战斗机,能把黄腔开得这么含蓄优美,脸都不带红的。
他捂着鼻子弯着腰灰溜溜地跑去卫生间,路过虞瑜身边时发现他盖在黑发下面的耳垂有点发红。
老式住宅的隔音不怎么样,虞瑜听着外面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屁股坐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闷笑。
杜栩脸皮厚如城墙,在卫生间里转一圈,再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虞瑜已经出去拖了把椅子进来,自己翘着脚“守株待杜”,笔和草纸都准备好了,还顺手把杜栩书包里的元旦作业拿出来和他自己那一摞摆在一起,把桌子空余的地方铺得满满当当。
那一叠厚厚的卷子实在令人望而生畏,杜栩用手指戳了戳,想起来暑假的时候他居然还想以补作业为借口和“北冥有鱼”面基,作业你一半我一半,互相帮助、取长补短……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勇气可嘉。
和虞瑜一起补作业的话,估计虞瑜一半都写完了,他那一半也就是刚开个头。
即使今天来的借口就是“一起写作业”,可真到临门一脚,杜栩又望而生畏了,他发愁地看着满桌子作业问道:“真的要写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给彼此留一条活路呢?”
“李微让我有时间给你补课,而且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虞瑜用笔帽敲了敲桌子,“你先自己做,不会的最后一起问我。”
“同桌,你变了,上次你还说作业都要在开学头一天写才有成就感。”杜栩意有所指地问:“你平时除了看小说和集卡游戏,没有别的爱好吗?像画画之类的?”
只要能看到虞瑜画画,他就能想办法做一些铺垫,让“掉马”看上去更自然——比如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说一些“你的画风和我列表一个网友转发的图好像”之类的话。
而虞瑜可能认为他不是沉迷二次元的人,所以会正常发表作品,那样他就可以在那张画发出去以后激动地“认亲”。毕竟他大号“杜大帅”的空间基本都是沙雕段子和正经的球星新闻,充满了浓浓的“现充”气息。
“没有。”虞瑜把笔塞到他手里,心说我也不想写作业,我也想干点别的,可你在这我怎么画?那不就约等于直接告诉你“我知道你的马甲是你了”吗?我这么为你马甲的尊严考虑,为什么你就这么想放飞自我呢?
他可是连数位板都先藏好了才让杜栩进来的。
虞瑜尽心尽力地帮杜栩捂着他破破烂烂的伪装,殊不知杜栩做梦都在想怎么让自己的马甲自然平和地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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