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他多碍眼,你就是不能钻死胡同。”
狄泓秋像摸着了思路,继续说:“先不说这到底也不值得,你也犯不着跟这种连绊脚石都算不上的玩意儿过不去。你是谁,她又是谁?!”
“不要急躁,拿出你当年让那胖子滚蛋的气势,是难,就陪着硝硝一起过,哪怕过不了,也坦坦荡荡,小人君子,人心里都有杆秤。”
狄泓秋话说得东打一枪西打一枪,可道理确确实实摆在那儿。
沉乾叹了口气,拍了拍狄泓秋的背:“没想到咱笛子也不是真傻白甜”
邵波涛哼哼唧唧,我本来就不是傻白甜。
“那这样,你把那条线接过去,我把后期交接给你,都交给你了,好好遛那胖子吧。”
狄泓秋:…….
至于他,甩手掌柜,打起精神好好正面刚一刚那棵自我意识爆棚的秦桑。
说干就干,当初邵波涛那儿的一队人马还没用齐全,盯梢防卫全套,兵分两路一路看住住在星级酒店的秦桑,一路挡记者。
邵波涛一通电话:“我那几个兄弟都快成你家的了。”埋汰归埋汰,他也提起了十二万分注意力随时准备补刀。
沉乾这头正摩拳擦掌地准备约谈秦桑,防了几手,可最终这个电话没来及拨出。
因为他弟弟以一种淡然看众生的姿态,试探了一把人性本恶的恶,它的维度到底在哪里。
那个女人错就错在,以盲目的姿态铸造了一道奇妙的防备。她下意识把明硝退远,用拙劣但具有一定杀伤力的手法攻击。
自以为用媒体造势,会得到一个完善的结果,她并没有想到,当年年幼的孩子,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资本,有博大的胸怀,有舍弃的勇气。人世间的条条框框,并没有把他塑造成悲天悯人的善者,却也不是垂死求生的恶魔。
他以出世的态度为入世而来。
是秦桑太低估亲情的可代替性,也是太高估秦桑这个代名词的存在意义。
金钱作为衡量工具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她用一场闹剧,彻底拉开了跟明硝的距离。
明硝也是在看到沉乾的那一刻突然释然了,他突然想看看,如果不交出这栋房子,接下来会是什么结果。
他还真的试了,立马给秦桑挂了个电话,讲得明明白白,房子没有,我也不打算认你,一笔钱就这么买断吧。
一个礼拜后,他们的事业因为这场哭笑不得的索取,达到了一个瓶颈,至少沉乾那条线的勘察被迫叫停,狄泓秋一到现场就被自发组织起来的人民群众指着鼻子骂,几次委委屈屈地回来。
只因为一个哭天抢地歇斯底里的女人隐在黑白色报纸上,标题“知名金融界小生拒绝奉养老母,六亲不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知音体开始频繁出现在正规媒体行业里,真相背景不论,热度至上,明硝淡淡地上下扫了一眼,而报纸边上是周淼淼小公主送给他的糖。
沉乾快步走上来,瞥到报纸后脸色一冷,立刻拿起撕了个干净,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顺手把小公主的糖剥了,一口嚼下去,嚼得凶神恶煞。
“这他妈都什么玩意儿!”
“气她干嘛。”明硝失笑,捧着他哥脑袋两边揉了揉。
沉乾像只烦躁的狮子,獠牙爪子都没出动,只顾防守,防备了一通还是没防住。
“能不气吗?!”
“行了,我没事儿,又不是头一回了。”明硝把人搂过来哄:“那条线影响大吗?”
沉乾皱着眉抬头,沉着声:“不要紧,一帮人被牵着鼻子走而已,线是我的,我要是一直停着不开发,有人比我更急。”
沉乾把话题拉回来:“那不重要。”他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不可能还被利益给困住。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仔细一分析,纰漏也就出在他弟弟那儿,他也不是不知道明硝在这场闹剧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明硝挑了挑眉,确实,比起现在愁得想砍人的沉乾,他反倒跟没事儿人一样,没有阻止这场闹剧,也欣然自得地去观赏。
就好像彻底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偶尔也推波助澜一把。
明硝笑了笑:“趁现在咱俩都空下来了,要不今天我下厨?”
沉乾平静地看着他良久,最后竟然也点了点头。
那就是边吃边说的意思。
等邵波涛一众人打点上下的一大笔公关费刚想投出去,打个电话发现当事人竟然狂扫了超市准备回家做饭,嗬!做什么菜煲什么汤都打好草稿了!
邵波涛摇了摇脑袋,得亏临时打了个电话,不然他的私房钱可都要打水漂。
外面闹得惊天动地,我自岿然不动,还准备做个红烧肉。这种享乐精神,邵波涛想了想,真当是极有格调!
换个角度想,人间风波不定,还不如一碗红烧肉来得实在。
第一百四十章 大同
在朱梨花看来这跟上回明学清那桩事不同,她作为一个母亲,深觉秦桑的主动出击就是在跟她打擂台,所以这次她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明硝一进门就被堵在门口,沉乾一看这架势就是有大动作,条件反射赶紧凑过去想哄。
朱梨花斜斜地瞟了大儿子一眼,脱口而出:“你身上有很强的火气,没消停完离我远点。”
沉乾被噎得没话说。
朱梨花精准地望进明硝眼睛,绷着脸:“我就问一句话。”
明硝笑笑,把一大袋菜左手换右手:“您说。”
掷地有声:“认她还是认我!”
.......
.......
沉乾一言难尽,挠挠眉心环顾了一圈客厅.......这是被重新打扫了一遍的样子啊,这玻璃,这电视柜......
“哎妈,您干嘛了?”
朱梨花没吭声,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小儿子。
“.......天啊宝贝儿你赶紧回她,认她认她,就认她,妈您这是把家里都擦了一遍啊?阿姨呢?今天不是休息日吧?”
朱梨花这才“哼”了一声:“我让她回去了。”
“.....原因呢?”
朱梨花咬了咬牙昂着头:“你弟弟户口不作数了,亲妈也找上门了,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你们俩成双成对的,这家里就我多余,我有什么用啊?给你们打扫完,我就走了!”
沉乾:……..
明硝:…….
“不是你走哪儿啊?啊?朱梨花,一把年纪你折腾啥?”
“走南闯北!不行啊?!”
沉乾:.......
“你怎么了你就走南闯北了?有点自信成不成,怎么就觉着你这朵梨花一定比不上那颗秦桑了?你以前不是胡同里一只霸王花吗?!”
朱梨花憋着气半天,眼睛愣是憋得微红:
“就凭我小儿子从她那树上长起来的!”
沉乾一下乐得不行,今天从看到那新闻后就压着火气,一整天了,好不容易逛了半天超市消下去一半儿,这另一半儿竟然在朱梨花一把老年娇里给消没了。
他笑了几声,往沙发上一躺:“……宝贝儿,赶紧赶紧,把你妈哄好了,你到底长哪颗树上。”
明硝门口站了半天,那大一袋菜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而从见到秦桑那一刻起积累下来的空虚感,一点一点可眼见地被填满。
对于他来说,人生一场缘分,不外乎此中二三。
朱梨花看得模模糊糊,心颤得厉害,再一抬头,他小儿子就贴过来了。
明硝用空出来的手把朱梨花抱住,身体半抵着,下巴靠着她宽厚的肩膀。
朱梨花被突然的拥抱抱得愣住。
孩子大了后,这种太过亲昵的动作就没再正式做过,不是不能,是像他们这种维系紧密的一家人其实没必要依靠这个证明,他们俩也不像沉乾脸皮这么厚。
不过这突然一下,还真.......还真让她.......心满意足......
明硝笑眯眯地开口:“妈妈,我做红烧肉,吃不吃啊?”
朱梨花呐呐地“啊”了一声,又嘀嘀咕咕的。
“......不是防三高.......不让我吃了吗.....”
“今天能吃一块。”
“......真的?”
明硝把人松开,晃了晃手里的大袋子,笑得一脸和善:“两块也行。”
朱梨花老脸一红,觉着一把年纪还为吃个红烧肉乐得找不着北有点丢人,对,乐得找不着北,可能就是因为能吃两块红烧肉,谁知道呢......
朱梨花转身,走得轻飘飘的:“行吧.......烦死了,那你们俩做饭......我可擦了半天地板,得躺会儿.......”
边说边往卧室走,速度还挺快。
沉乾仰头一喊:“不走南闯北啦?”
朱梨花:…….
-
明硝做菜,沉乾打下手,好几年的配置,做起来得心应手。
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平淡,但毫无缝隙。
明硝偏过头看了看沉乾,他明白,只要这个人在这里,哪怕他这辈子还会遇到多少不顺心的事儿都成,他都能熬过去。这就好比一个支点,一个无形的脊梁。
沉乾认真地择菜,没意识到他弟弟眼里的情绪。
直到明硝开口。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