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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撵摩托酸菠萝 (承德皂毛蓝)



卫论在他彩色玻璃球般滑溜溜的眼球映像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形。

他们俩都没说话。

夜风回响。

卫论淡色的唇瓣张开,露出内里两线水红:“就算他是,也与你无关。我劝你别做多余的事。”

嚯嚯鸡愣了,仿佛权衡了卫论眼里的冷意,半晌,他露出一个几乎是惊恐的表情:“不是吧?卫论,你也?”


19.

新生报道。

褚福柔的上海实习结束,比正常提前了几天回校,她们学院大四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实验课和英文报告。

“不是不是。”褚福柔摇摇头,“是因为正教传媒学院那边出事了。”

伯鱼扬起一张傻乎乎的脸:“啊?”

他方才在和褚福柔讨论最近学校很严格的管控。

褚福柔:“我暑假其实有和传媒学院那边的学生一起去实习的,他们学校是上学期就有学生失踪很多,但是一直都没找到,所以所有的高校都严格起来了。”

伯鱼和面前的台湾卤肉饭面面相觑。

又出现了一个现实恐怖故事。

“就是先前两个女学生是死在厕所里了。”褚福柔对这种事情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的,“本来以为是意外事件?但是后来越来越多了。”

伯鱼出了一口长气。

“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从报纸上看到。”

褚福柔一手托着下巴,金红色的指甲闪闪发光,像金鱼的尾巴,她嘟起嘴唇语气懒懒散散的:“学校自己的事情啦,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闹大过。”

伯鱼感到一种攫住心脏的力量,他低下头,不说话了。

“哎呀好啦。”褚福柔劝慰他,“你就是没听说过,每一年学校都会死学生,每一年也都是这样子,不用在意。”

漫长的青春期里总是伴随着色彩浓重的凶杀案,暗处的故事和成长相互捆绑。

“我们这边还是很安全的。”她像是把之前的露阴癖完全忘记了一样心大得很。

伯鱼想不通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遍寻网络无果,对方学校的论坛他也因为没有账号进不去。褚福柔看他傻里傻气没见过世面,又给他讲了什么零零碎碎的传闻,什么厕所里的女生是怎么死掉的,接着的男生又在哪里被发现,给伯鱼听得汗毛起立。

他们很久才见一面,褚福柔跟他说完了这件事,又继续吐槽自己的实习生活。她看起来真的很习惯不知真假的生命消逝,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真的比不上实习里的一件糗事。

这些生命里匆匆到来的别人的血腥故事,都是没有结尾的瞬间激动。

一群军绿色的大一新生吵吵闹闹地蝗虫也似,飞进了食堂。褚福柔立马皱起鼻子,十分厌恶。

“对了,没见卫论跟你一块呢。”褚福柔突然发问,“你俩成天如胶似漆的,怎么现在分开了。”

她这个词用得伯鱼脸红:“他回家去了。”

褚福柔:“他们学院那么闲呢,不忙工测了?”

伯鱼抿抿唇:“他也没跟我说。”

年长的学姐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啊?”

伯鱼一瞬间有点吃惊于女性的洞察力,但他很快又摇头否认:“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他和卫论吵不起来的,他一个锯嘴葫芦,就是在红汤里浮浮沉沉,吃辣呛泪也都不会说。

卫论前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回了家,回家没跟伯鱼说,他是没看到卫论去相声社找林后行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那天林后行正在相声社的排练房间练习他的太平歌词,穿一身宝蓝色大褂,下面趿拉着黑色拖鞋一双,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放在腰间用力,聚精会神地唱“遇见了骷髅倒在了尘埃——唉哟这不是伯鱼么!”

他和林三思一对兄弟去参加节目首轮就被淘汰了,伯鱼看了超模糊的一个视频,还是在林后行的微博里找到的,因为这二位根本就没被剪辑进去。

伯鱼问他卫论去了哪里。

他问完,就被林后行探究的目光笼罩了:“嚯,那看来你俩是真的最近闹别扭吧。他回家这么大的事他不跟你说?”

“卫论学期中正是工测的时候,回家不跟你报备?”褚福柔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组了个别扭的八,“你俩是吵架了吧?”

这两个人说话好像啊。伯鱼默默地想。

“真没吵起来。”伯鱼换了个说法。

军装新生活力充足像是一群绿莹莹的芬达泡沫,伯鱼吃到结尾,和褚福柔一起去买哈密瓜和桑葚。

一个人买水果,就很有可能买到不新鲜的,但是两个人一起要求现切,就能保证是绝对新鲜的哈密瓜。

褚福柔手头还一堆的事,伯鱼送她到宿舍楼下,褚福柔一路接了两个电话。

褚福柔要刷卡进宿舍门了,她突然对伯鱼说:“卫论这样的男孩,你不抓紧的话,会被别的女孩子抢走哦。”

她其实什么都懂,俏皮地冲伯鱼眨眨眼睛,豆沙色的格子裙在空中晃荡半圈。

伯鱼猝不及防被击中内心最隐秘的事件,一时怔住了,他注视着褚福柔进去,在原地呆愣了一分多钟。

然后自己返回。

伯鱼回去赶他不应该出现在学期开头的课程论文,戴耳机听唢呐的金曲合集,胡桢和鸡哥都不在,他们宿舍由于哲学系男生不够凑,一年都只有三个人住,没有人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空。

空得阳光太暖,他昏昏欲睡又烦躁不安。

晚上照例去乐团排练,他们定下来的曲子是《鸿雁》,木琵琶把缺的声部靠自己强大的人际关系网给补齐了,又从指导老师那里借来尊贵一位指挥。

最要紧的俩大钹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出来的,一进来就给人感觉这个小破乐团是真正成了。

木琵琶今晚排练的时候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数拍子进错了好几次,他们这群人,散沙似的,根本聚不起来,平时弹奏的水平都是参差不齐,合根本就合不动。老师发火,让每个组分别自己练习。

这个曲子他们选的版本最后有长笛和唢呐的单独几秒钟部分,伯鱼被勒令和吹长笛的姑娘凑在一起培养感情。

伯鱼知道自己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他的原因和木琵琶不一样,症状却差不多,于是他罕见地打招呼要出门去透气。

一出门他就遇到了隔壁西洋乐团那个吹萨克斯的。

对方长得像一条鲶鱼,头发光油油地贴着头皮,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和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像个土洋结合的精英贵族。

他一直都不喜欢伯鱼,伯鱼不在意的,但是他知道。

萨克斯兄弟狠狠地瞪了伯鱼一样,伯鱼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也不喜欢这个萨克斯兄弟就是了。

对方没料到伯鱼回瞪,他两条画出来的咖啡色眉毛被拎起来的小鱼一样立起来,他的食指也伸出来指着伯鱼:“哎你这个人——”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这位没有说完话的愤怒男士好像被什么威胁了似的愤愤扭头走向了他们的练习室。

伯鱼一头雾水。





嚯嚯鸡叼着巧克力棒走过长长的月亮桥,抱着一头黄色的大猫,散漫地把脚步从左边印到右边又折返,走出一个山路十八弯,他一身破衣烂衫,却挂着昂贵的耳机,Gucci Mane正在充满尊重地为他戴上金链子。

今晚的一纸剪月像贴上去的,适合拿下来贴在眉间做一粒发光的小痣。

他突发奇想,想给卫论的男朋友松松土。

“小喇叭花儿!”他一张嘴多甜,“想你想你,晚上见面吃夜宵吗?”

他本不抱希望的,如果他打电话给卫论,卫论大概会:“有话快说!罗里吧嗦!要干嘛!”然后他撒娇耍赖把卫论叫出来,卫论看着脸色很臭,还会提醒他晚上给不要喝得太多。

伯鱼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自己要回去排练,嚯嚯鸡想了想:“那我带着夜宵去找你啦行吗?”

他本是个能多浪就多浪的人,天天鸡言鸡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卫论在了肯定要嘲笑他表里不一。伯鱼不知道,伯鱼觉得很温暖,伯鱼喜欢卫论的朋友接纳他的感觉。

结果排练后程也并不顺利,每个组分开去练习,木琵琶作为团长被骂得狗血淋头,伯鱼手足无措地拿着自己的唢呐,垂着头不说话。

他垂着头十分安静,心里在想嚯嚯鸡能不能混的进来学校,毕竟他们学校进门是要刷卡的。

结束大概是九点左右,伯鱼要了排练室的钥匙,打算再待一会回去。

大家鱼贯而出,都走之后伯鱼把门大敞着透气,自己拿了门边的扫把打扫排练室。

一朵粉红色的棉花糖出现在门边,紧接着是嚯嚯鸡那张笑盈盈的脸。

他的五官线条都带着天然向下的悲怆,但是笑起来成了波浪的形状,丰润的橡皮嘴唇能弯出很大一个弧。

“结束了吗大音乐家?”

伯鱼被他臊红了脸:“什么音乐家啊。”

嚯嚯鸡整个身子都钻进门里来,手里提着两个白色的鼓囊囊的包装袋,他一点也不见外地走进来,拖了一张凳子,把包装袋放在桌上,抬手招呼伯鱼:“来吃来吃,汤圆。”

伯鱼还不能适应嚯嚯鸡的热情:“这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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