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的日子,从来都不是好混的。
从拿着一把□□劈友到现在人人叫他黎生,从食不起陈伯的一份炒河粉,到坐在港城最好的写字楼里穿着西装像是生意人。
十几年的时间,他好像得到了一切。但黎烬知道,自己还是那个走在刀尖上的人,就似迈森一样。
只要还是黑的,就不知什么时候会死得好惨。
做古惑仔的,一只脚在监狱里,一只脚在棺材里。不是假的!
监狱里?
想到这里,黎烬不经意地看了眼在自己身旁睡着的郁飞。黎烬并不是因为郁飞才想洗白,这个念头他一早就有。
但是现在,他多了一个理由。
被他抓进监狱还是这样安静地等着他醒来?
当然是后者,必须是后者!
“醒这么早?”
郁飞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有些慵懒。
“看来坏人都唔使睡觉。”
说着,郁飞坐起了身。他从来没有懒床的习惯,于是在喝了一大杯水之后,他便下床穿起了衣服去洗漱。
黎烬不着急换衣服,他裹着浴袍跟着郁飞进了浴室。把正在刷牙的郁飞抱在怀里,黎烬看着镜子里他的眼睛,说道:
“以后我金盘洗手,做皇家警察的家属好不好?”
标志性的皱眉,然后郁飞喝了口水,咕噜噜地漱了漱口,边刷牙边说道:
“讲都会讲,做到先。”
黎烬笑了起来,他家阿sir显然一点都不相信这句话。黎烬干脆也拿起一旁的牙具和他一齐刷牙。
做就做咯,做一个好人有几难?
两个人在酒店的餐厅吃过了早餐就打车去了南锣鼓巷。
这一次,黎烬是真的知什么叫做大塞车!
笔直的一条路,至多十公里左右,足足塞车快一个钟。
一开始黎烬都唔心急,但望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车在路上开不了几步就要停。
“有没搞错!”黎烬看着车窗外抱怨道。
北京的士司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说道:
“您就甭着急了,每天早高峰晚高峰都这德行,您第一次来北京吧?北京外来人口忒多,整限行这幺蛾子都这样!你看,这交警还在那儿指挥着呢!”
说着,司机对着在路中间指挥的交警说起了话:
“没你也不堵车,整天跟这扯犊子,扯没用的,还不抵不搁这杵着呢!”
他在车里讲,交警哪里听得见。他们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大概也猜得出一定是抱怨声。司机还在那儿继续讲:
“这二狗子天天就干这行!贴条行,嘿!一张就特么200你说让人活么。”
黎烬看了看郁飞,说道:
“你看,大陆的差佬也不好做。”
郁飞白了黎烬一眼,说道:
“你的那些事,要被大陆公安抓住可是要枪毙的。”
“喂,你真是没好话讲!”黎烬无奈得摇了摇头。
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闷热,黎烬开了点车窗透透风。非机动车道上一个男仔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女仔。只见女仔一只手抱男仔的腰,另一只手指着前头一辆橙色兰博基尼说道:
“追!”
男仔听到,蹭蹭蹭地加快了脚速,一转眼就超过了动也不动的车队,把豪车妥妥地甩在了后面。
这个场景,司机也望见。他笑骂道:
“让你们跟这装孙子!自行车都超你们!再得瑟!”
司机的幸灾乐祸让这个画面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两个人都不禁笑出了声。
事实证明了,北京的塞车惨绝人寰。
司机成日都在车里早就学会了自娱自乐,但黎烬却实在无聊。便拿出了电话上网玩下。郁飞却觉得还好,干脆耐心地观察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和港城截然不同的。细小到驾驶座的位置,广阔到整个城市的建设风格,所有的一切都让郁飞觉得几新鲜。
看着手机的黎烬忽然笑出声,然后将手放在郁飞的手背上。郁飞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车窗,只是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出来,压在了黎烬的手上。
黎烬又从头来过,郁飞终于面露不悦地看了黎烬一眼,再次抽出手来,重重地压在黎烬的手上。
黎烬把手机拿到了郁飞面前。屏幕上是一组图,名为《猫爪必须在上》。里面是一个个动图,当人把手压在猫的爪子上的时候,猫总会抽出来然后按住人的,一次次循环往复,总之,猫爪必须在上。
郁飞看了眼黎烬似笑非笑的眼神,伸出手说道:
“把手给我。”
不出意外的,那双温暖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落在了郁飞的掌心。这回轮到郁飞笑了起来,摸了摸黎烬的头,说道:
“阿汪,乖仔!”
这下,轮到黎烬哭笑不得了。阿sir就是阿sir!要不要反应那么快!
从鼓楼桥一直到鼓楼这段路程简直让两个人有点绝望。眼看要到了,硬是又堵了几十分钟。
从酒店到这里,十几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钟。
“你同郁卿约几点?他是不是等了很久。”黎烬问道。
“他话估到我们肯定塞车,所以他出门都有晚。”郁飞看了看时间,“应该同我们差不多时间到。”
终于,的士到了目的地。北京现代的座位显然不能和阿扬开的宾利比,一个多钟下来,黎烬觉得自己脚都要麻了。
下了车,郁飞朝着南锣鼓楼的牌坊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牌坊下的郁卿。
郁飞也不管黎烬,朝郁卿招了招手,就走了过去。
顺着郁飞看去,黎烬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郁卿。
黎烬是看过郁卿照片的,见到真人却还是有些意外。尤其在周遭显得有些喧闹的景区里,他安静地站着,与周围有着一种淡然的距离感,是那种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寻到的人。
同北京大街上的很多人一样,郁卿带着口罩。口罩遮住了他眼睛以下的部分,就更显得那双眼睛的淡泊。
看到郁飞走来,郁卿拿下了口罩,朝郁飞笑了笑。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很轻,却足以扫走那种默然的距离感。
“你迟了。”郁卿的声音和他眼睛一样干净。
“你都刚刚到。”说着,郁飞也随之一笑。
黎烬感觉得到这个笑容是从心底里漾起来的。清冷的眉眼变得柔软起来,温和了北京凛冽的空气。
望着两人,黎烬忽然有些感概。他们之间那种屋企人之间才有的亲密与信赖,自己还未可企及。爱人或许可以,但若想成为他的屋企人,大抵还需要些时间。
郁卿的目光越过郁飞,落在黎烬的身上。郁飞看了眼黎烬,随口介绍道:
“他叫黎烬。”
郁飞刚说完,黎烬就走到了郁卿面前,伸出双手恭敬地说道:
“阿哥,你好!”
阿哥?!这个称呼让郁卿有些惊讶。
刚握到的手被郁飞的一记肘击打断,郁卿不禁往后退了退。他出手一直都好重。
“谁是你阿哥!你唔乱喊!”郁飞黑着脸看着黎烬说道。
“唔可以没大没细(小),你阿哥我当然要叫阿哥咯!”
黎烬捂着伤得不轻的腹部,还在耍嘴皮。见郁飞又要动手,郁卿再次伸出了手,说道:“叫我郁卿就好。”
两兄弟见面,黎烬自然成了多余。不过,他无所谓啦!
今日的天气好好,阳光的温暖在冬日更乞钟(讨喜)。
黎烬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兄弟俩,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又让人觉得好似样(相像)。就算现在郁飞完全唔理自己地同郁卿走在前面,黎烬也还是觉得好开心。
在以京片子为主的巷子里,黎烬听着他们两个讲着广东话倾计(聊天)讲笑。他的猫仔现在温顺而乖巧,那种由心底漾出的信赖与亲昵感让人心暖。
钟意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有趣味。比如现在,看着郁卿黎烬都觉得有意思。
他们的长相,真是不似样。
郁飞眉目英气,郁卿却淡泊温和。他们倾计的时候,多是郁飞在讲,郁卿则是安静地听着。郁飞讲得眉飞色舞,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从他面上捕捉到的笑容,比识他到现在加起来的都多。
暖洋洋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黑发上,融起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黎烬忽然很想放慢脚步,就这样守着,就算只是在他背后都好。
细想着一路走来的日子,话不倦是假。
黎烬有野心,如若没那份野心,他大抵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惑仔,到了这个年纪找个不算好都不算差的老婆在屋企忆当年。
有野心不代表他会有风驶到尽,他识收手。
[有风驶到尽,形容人得势时不知收敛,不留情面和余地。]
好多事唔使搏命一世,有钱没命花才是最衰。得一个人,好好享受不是更好?就好比,眼前的阿sir,同他一齐都几唔错。
黎烬才想到暖心的地方,就听到前面的郁飞忽然回过头问道:
“你想唔想食酸奶?”
“嗯?”
“这里有个酸奶好有名,想食都要排队。”
郁飞望了眼黎烬,黎烬当然明他的意思。当差的果然比自己这个做大佬的更会差使人,不愧是纪律部队做督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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