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真的缺席了唐北檬很多个需要她的瞬间,而这件事一旦清晰明了起来,就已经足够让她难过。
她其实也一直隐隐约约间觉得分手这件事有她不知道的原因,可现在,当所谓的隐情露出了点尖尖出来,她又开始害怕。
特别害怕,怕这件事远比她想象得要残忍。
恍恍惚惚间,在和张琪丽分开之后,祁一柠又走到了唐北檬小区楼栋下面。
踌躇,犹豫,她甚至不知道在见到唐北檬之后要说些什么。
于是,她只能站在这里,任由自己的各种猜测将她的心脏锤成一块块碎片,这是一种持续的,麻木的疼痛。
直到手机开始高频率地振动起来,她才尝试着将自己从难耐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游离的目光落到了屏幕上“唐北檬”三个大字上。
一瞬间,有热意从眼眶冒出来。
她垂了一下眼睫,抬手拭去自己眼尾隐隐可现的泪珠,短暂的几秒钟过去后,她接下电话。
熟悉的轻软语调从电话里传出来,“祁一柠,你怎么一直不回微信,现在到地铁站了吗?”
祁一柠喉咙滑动一下,语速有些缓慢,“刚刚在路上遇到一个熟人,聊了会天,还没到地铁站。”
“噢噢……”唐北檬呼出一口气,“那你等下到地铁站和我说哦,到家也给我说,然后别聊了,早点回去,这边离你家太远了,有什么都手机上说。”
祁一柠眼圈发红,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
电话里只剩下了呼吸声。
唐北檬应该是等着她挂电话,也静了几秒,过会看她没出声,又问,“祁一柠,你现在在往地铁站走吗,我们到地铁站再挂电话好不好?”
“好。”祁一柠闭了闭眼。
“唐北檬……”
然后轻轻喊了一声电话对面的人。
“嗯?”唐北檬声音很轻,“怎么了吗祁一柠?”
祁一柠抿了抿唇,攥紧了手机,尽量维持着自己声音里的平静,“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话吗?”
“我?”唐北檬反问一句,愣了几秒在那边笑出声,“我现在不就在和你说话吗?你要是特意问我,那我要和你说的话可多了呢,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快点回去,我等你回去再说。”
祁一柠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嗯,我指的是一些我现在还不知道的,你可能会想和我说一说的事情,比如我们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这大概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唐北檬沉默了好一会,呼吸声都屏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敢放肆,过了几秒才小着声音说,“其实是有一些事情要说的,你想知道的问题,我也应该早点回答你才对。”
“但是……”她有些犹豫,“我妈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说完之后停顿几秒,过一会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她,
“祁一柠,能不能等我送了我妈回来之后,再和你说。”
祁一柠静默地听着唐北檬的话,她知道要亲耳听到唐北檬说这些事情,会有些艰难。
既然那个时候的唐北檬选择瞒着她,就证明那些事情远比她想象得坏,而唐北檬也比她想象得要更辛苦。
光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听到那些他人的描述,就已经让她透不过气了。
可尽管如此,当她问起的时候,唐北檬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突破自己内心的荆棘和障碍,告诉她。
只要她想知道的,唐北檬都会告诉她。
也许她应该耐心一点,为唐北檬,也为自己。
她半垂着眼帘,轻声应着,
“好,没关系。”
“我会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问你。”
“不管多久,都没关系。”
“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都没关系。”
我会等你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去的伤疤。
如果你害怕,我就和你一起。
如果你不愿意去面对,那我就可以不问。
如果问到这些会让你痛苦,我也可以一直都不问。
因为我一直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摧毁我对你的信任,就算是在过去我们分离的五年里,我有时候会不理解,有时候会给自己建立防御机制,好让自己在没有你的生活里看起来也过得很好。
但其实,我内心深处始终相信,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
所以我无法拒绝你的分手要求。
所以我在挽回的时候,没有用尽全力。
“祁一柠……”唐北檬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尾音放得极轻,语速有些缓慢,声音有些涩,但一字一句又都特别坚定,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在海临市的冬天彻底结束之前,整个海临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至少天气预报是这样说的。
虽然到了傍晚,这场雪也没有落下来。
林殊意看着外边还是干干净净的街,忍不住有些惋惜,她非常喜欢海临市的主要原因,就是海临市的雪景特别漂亮,每年冬天下雪的次数也多。
今年更是罕见地下了很多场雪,甚至在过完春节,全国各地都开始回暖之后,海临市的天气预报还说这里还会有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她看了好一会,撇了撇嘴,“看来这最后一场雪是不会下了……”
“会下的。”
话还没说完,坐在她正对面的祁一柠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淡淡地像是在阐述什么事实一样,明明低垂着眼,连看都没看一眼。
林殊意懒懒端起自己面前的煮啤酒喝了一口,“这你也知道?难不成你和天气预报是好朋友?”
祁一柠没理她,只是静静地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指腹轻轻摩挲着,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林殊意终于还是打断了祁一柠的寂静,“明天唐北檬就要去南广市了,你不去找她,来我这坐着做什么?”
祁一柠仍旧是望着窗外,“再等一会,等下雪吧。”
不知道这是什么要求,去找个人还要看天气。
下雪天见面会更浪漫吗?
会。林殊意提出这个问题,又忍不住自己回答。
在穿着制服的女生端着酒盘过来,喊她老板的时候,她恍惚地多看了两眼,女生面前的胸牌写着许也两个字。
她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重新落到了端过来的酒上,数量有些多,数来数去,一共有……十五杯。
十五杯“全世界仅有一次的破镜重圆”,全是祁一柠点的。
尽管她拦着,说是这酒后劲大,十五杯有些多,可祁一柠还是硬要点了这个数字,不知道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酒端上来后,穿着制服的女生拿着酒盘走远。
林殊意的眼神又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别看了。”
耳边传来冷静自持的声音,一下将她从恍惚中抽离出来。
林殊意回过神,抬眼就看到正淡淡抬眼看向她的祁一柠,她心虚地移开目光,“没看。”
祁一柠看起来心情不错,弯唇朝她笑了一下,“自己要把人家辞退的,现在后悔了?”
“没有,你才后悔。”林殊意嘴硬。
祁一柠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会,目光晃了晃,垂下眼,“嗯,我后悔,很后悔。”
这句话有些抽象,林殊意茫然地转了转眼睛,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伸开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喂,酒还一杯都没喝呢,就已经醉了?”
提到酒,祁一柠的目光也终于落到了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的酒杯上,她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蹙起了眉心,
“太甜了。”
清冷的语调,毫无波澜的语气,冷静地评价着林殊意花费心思调配的酒。
林殊意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开口,“你懂个屁,大家点这种酒就想喝甜一点的。”
“再说了,都是全世界仅有一次了,还不准让我调甜一点,那谁愿意去做这种事啊啊?”她又多补了一句,嘟囔着,“破镜重圆这么少见,甜一点才合适。”
祁一柠也罕见地没有反驳她,只是又安静地喝了一口,垂下眼帘,一口又一口,默默喝完了一杯。
林殊意沉默地盯了她一会,见她似乎真的有要把这十五杯酒全喝完的架势,张了张唇想阻止,可又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拦不住,于是只是说了一句,
“慢点喝,喝得快后劲大,等下你去见唐北檬,话都说不完整。”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说得动祁一柠,可能够转动祁一柠这个木脑子的唯一钥匙,就是“唐北檬”这三个字。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祁一柠果真就慢了下来,但前面几杯灌下去,这会也有些发懵,脸有些红,眸光变得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眼尾有些发红。
林殊意被她盯得有些发怵,抱紧自己,“要我送你去找唐北檬吗?”
“不。”祁一柠摇头拒绝,垂了下眼,眼神恢复了些清明,轻声说着,“等我喝完这十五杯,等开始下雪,我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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