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他们迫不及待问。
高梵脸上一直挂笑,众人分不清他的情绪真假,一齐转眼看面无表情的余清。
“这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她言简意赅一句话,把所有人心吊起来,然后戛然而止,在颜悦抽屉找巧克力。
颜悦把巧克力盒子全拿出来,追问:“姐,别喘气行吗!”
余清慢吞吞塞了块进嘴,看高梵,意思——要不你说?
高梵绅士地笑了笑。
“两人都是服用过量美沙酉同致死的。”她说,“明显致死的量,不过吕善宗服用的量比邓琳多得多,两人性侵情况也不同。”
“哪里不同?”这也能看出来?
“吕善宗肛裂了,”白常开口,“是暴力性侵的常见情况,但解剖内部情况明显不同,可以判断不是人为性侵。”
兽/交?颜悦脑子里冒出一个不靠谱的说法。
“用工具?也就是说,有人刻意伪造成相同的死法?”
这样一来,双性恋的说法就能排除,只是仍有团伙犯罪的可能,假如他们前面的猜测正确。
“还有,吕善宗死前比邓琳更紧张,所以有个可能,邓琳是在不清醒状态下服用美沙酉同的。”余清想了想,“其他……也没什么了。”
那切掉吕善宗的忄生器也成了一个无法追究的问题。他与邓琳从事的工作有关,然后因某种原因被灭口,动机难以揣测。
江晨风看高梵,“你这么感兴趣大老远跑来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高梵一挑眉毛,莫名透露出一种愉悦的情绪。
“之前判定意外死亡,局里不给解剖。”他十分猥琐地笑了声,“昨天老方和我提新毒品的事,说凶手切掉忄生器,也许是想研究新毒品的作用点。”
又绕回新毒品的点,他们一开始关注这案子也是因为这个。
朱祺:“郑强被抓后,性药交易一直泛滥。据说那个毒品让很多人产生了性瘾,上头下来命令,队长最近一直忙着扫货。”
“这也行?”颜悦皱巴眉头。作为至今没尝过味儿的老处女,她难以想象那事儿怎么让人上瘾的。
“所以?”江晨风摊手,“这对我们算什么线索?”
众人沉默,余清继续吃巧克力。
简奕站出来,“找到那个作用点,是不是就能做缓解的药?”
“理论上,还是需要实验。”余清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一般性药就是含有大量性激素,提高神经兴奋性的。那个毒品……好像对下丘脑有点作用,具体我们也没检测出来。”
姚邵西想到什么,接下他的思路,转身对李昀昊道:“查那些删选出来的教授的家属,有没有最近不正常的?”
简奕抢过他话茬,“查女儿!要是老婆染上这种药估计直接离婚了。”
女儿比家属好找很多,一般做学问的结婚生孩子都晚,还在估计还在上学,查最近频繁请假的就可以。
“有了!”他重重一敲回车,“赵佑龄,五十三岁,主要研究神经医药类。他女儿在邻市上大学,那边九月初就开学了,但是一直在请假。”
“查他家庭住址!”
“凤联路云林小区7栋23号。”他说完,补了句,“赵佑龄和他老婆离婚十来年了。”
姚邵西手一挥,全体出动。
江晨风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他下班时间了,咋咋呼呼跟上一边跑一边问:“就这么确定啦?一点证据都没,万一不是他呢!”
“也比在办公室傻坐着强。”朱祺补了句,心里盘算,不知道能不能准时下班。
☆、生灭(六)
云林小区是一个高规划住宅小区,内部花园模仿小桥流水布局,层层花境,十分优美,完工也就两年左右。
李昀昊在电话那头讲:“他们上半年才搬进来。”
众人跟着物业管理员到楼上,十三层,插翅也难飞。敲门没人应,管理员直接开门。
屋内整洁冷清,毫无人气。
他们以十分温和的姿态闯入,礼貌搜查各个房间。张律知推开卧房门,见桌上躺着一个中年人,蜷着身子,不省人事。
“邵西!赵佑龄在这儿!”
搜查其他空房间的众人聚集过来,朱祺看了眼,脸色一变,“他有哮喘!把窗户打开,叫救护车!”
最近阴雨连绵,四处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赵佑龄不知道在这密闭的屋里呆了几天,医院说是屋螨感染,需要静养。
比他们晚一步赶到医院的简奕说:“我看了那栋楼的监控,前几天赵佑龄和赵昕澜,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一起上过楼,赵佑龄和那个男子在争吵,但是没拍到他们下来。”
“脸能辨别吗?”
“视频拷给李昀昊了,没两个正脸,难说。”
一通辗转折腾,请假的一个没请成,都到了下班时间。
姚邵西不好再扣他们,让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人在赵佑龄病房门口守着。
所有人都走了,张律知走过来,“医生说他状况很不好,清醒要一段时间。”
他转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我没事。”
“什么没事?”他也对着笑,“我妈和苒苒可是指名道姓让你回去吃饭了。”说完,注视着他的眼睛,淡淡补充了句,“我告诉她们了。”
姚邵西一愣,向来处变不惊的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左右逢源的舌头难得打了结,怔怔然盯着他。
“不信啊?跟我回去就知道了。”张律知脸上依旧暖暖的笑意,比平常更添上几分温柔,让人忍不住弥足深陷。
两人温情对视,一旁守卫的警员咳嗽了声,“队长,你们回去吧,我守着就行。”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警员,长得五大三粗,很有男子气概。他不是本地人,又是光棍一条,中秋高秋对他来说都没意义。
“那辛苦你了。”两人并肩离开。
楼下,刚上了个厕所的简奕出门,见倪烨行在和朱祺聊天。
朱祺一七五左右,骨架较一般男人算小,肤色偏黑。五官还行,单眼皮,鼻子挺高,嘴唇很薄,颜色偏暗。咧嘴时牙齿有些黄,乍一眼像个不良青年。
而相处下来,会发现他是个沉静的人。处事不动声色,多数反应压抑在心里,不会特意突出自己的位置,也绝不给人添麻烦。
简奕一露面,倪烨行就朝他看了眼,朱祺跟着察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手里拎着一盒月饼。
十好男人倪烨行亲自为他拉开门,手挡着门顶,让他坐进去,关门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他问。
“你指哪个‘好’?”
简奕轻笑一声,回复他的油嘴滑舌。“还有哪个‘好’,不然……是我不知道的‘好’?”
“哼,那可是挺久了。”倪烨行就爱吊他胃口,态度若即若离,说不出的欠揍。
简奕不上他的当,头脑冷静地猜测,“出国前?”
“更久,我们从认识开始关系就很好。”
他隐约能回忆出那遥远的过去,似乎确实如此。
“他和他爸关系不好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朱祺这人本就内敛,看不出究竟是掩饰太深,还是压根当真无关痛痒。
“他爸是个人渣,不值得人难过。”倪烨行冷漠地说:“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爸就赌钱喝酒、还打他妈,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跑了,留下他妈砸锅卖铁一边还钱一边供他读书。这两年家里条件勉强好了点,那人渣又死皮赖脸回来,还染上了毒瘾。”
他声音低沉,却不叹气,“最后死于性病,给周围人留下一堆指责他妈的话柄。”
谁最不幸?无辜诞生在这个家庭的朱祺?他呕心沥血撑起一个家的老妈?还是命途多舛、已经双腿一蹬滚去阎罗殿的人渣爹?或者,那个传染给他性病的人,同样是受害者。
作为同事,简奕无话可说。因为在作为警察时,各种悲剧已经司空见惯。而且,他还研究心理学。
习惯性一想,作为一个朋友,朱祺给他的大体印象:话少阴郁,不显山不露水,难让人去想象他背后的家庭。
或说,多数人都更关注自己相处的是如何一个人,而不会去想什么造就了这样一个人。
哪怕当做故事去读某一人的经历,他的成长也就是个大众版本稍显悲剧的平凡故事。大家更忙着怨艾自己的生活,没空对看过的故事个个走心。
“你奶奶呢?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接回来?”转换话题,简奕问。
“她在那边有很多朋友,这边家里也没人,疗养院冷冰冰的,又大多在市郊,我不放心。”
“月是故乡明。”
“嗯哼。”他对简奕一笑,“所以我打算给她找个老头子,能安安稳稳和和乐乐就好。”
人生到老就这么点念想,平安喜乐,然后寿终正寝。
车子停到一条热闹的小街口,是城乡交界区,人来人往,一些露天烧烤棚已经开始搬运食材,小龙虾的标牌竖在路口,引人食欲。
简奕环顾四周,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夜市了。
倪烨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过去,不由分说的口气,“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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