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那样的话,简烁就要砰一声消失了。
简烁眨巴眨巴眼睛,扭着脖子看着她。
阮漠寒看着简烁,穿一身巨大华丽的蓬蓬裙,跟只猫一样挂在树上,有点好笑的姿势,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简烁问:“你在这派对干什么?”
阮漠寒:“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简烁“哈”一声:“那出来找我。”
她顺着树干滑下去,在暗夜中,身影消失的几乎悄无声音。
过分灵巧,不似人类。
阮漠寒静静抽完最后一口烟,转身,走下楼去。
她找到正在应酬客人的柏静娴:“柏女士,我先告辞。”
柏静娴惊讶:“这么早?”又像是想到她家还有女儿,表示体谅:“喝了酒别开车,回家路上小心。”
阮漠寒点点头。
辞别柏静娴,阮漠寒走到玄关处,拿起自己的风衣套上。
一个优雅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跟我说再见?”
是姜凯伦。
“没这个必要。”
“那你是知道,会跟我很快再见,还是说,你不想跟我再见?”
阮漠寒转头瞟了姜凯伦一眼。
姜凯伦捏着酒杯站在那里,带着笑意:“怕不怕我跟着你?”
阮漠寒轻轻摇头:“不,你不会。”
姜凯伦早已得道,是那种只会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我是她的猎物吗?为什么?阮漠寒想。
当下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她觉得没有纠结的必要。
撇下姜凯伦,她走了。
第35章
阮漠寒走出简宅, 德式雕花的厚重木门,在她身后缓缓闭阖。
此时已经十点,阮漠寒抬头, 见天空已是一片深沉的蓝紫,如水墨晕开。
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
“啪嗒”一声,阮漠寒打开手包, 摸出一支烟。
她对着夜空吐出一阵轻烟, 烟雾太淡, 蓝紫近黑的浓浓夜幕做背景, 烟雾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旁边浓密的灌木丛中, 发出一声轻笑。
妖媚,天真,狡黠。像暗夜的妖精, 又像魅惑的人鱼。
简宅的花园应该有专人打理, 除了经年的老树,盛开的郁金香和丁香, 还有大片大片的灌木, 茂密的毛樱桃和接骨木。
花期将近,但还未至,绿油油的叶片间,一张冶艳的脸冒了出来。
墨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好似暗夜里唯一的星光。
夜太深沉, 也并看不清那双眸子里,是故作温柔的底色,还是一片冰凉和虚无。
“你出来找我了?”简烁笑嘻嘻的。
“不。”阮漠寒淡漠道:“我只是准备走, 站在门口抽完这支烟。”
“过来。”简烁让自己的声音越发妖媚,越发像诱惑水手自投罗网的人鱼。
阮漠寒只是静静站在门前,抽着自己手里的那支烟。
简烁嗤一声,从灌木丛后现身,艳粉色层层叠叠的纱裙裹在她身上,露出莹润白皙的锁骨和手臂。
她像只猫,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移动,出现在简宅门口只一瞬,扯着阮漠寒的胳膊,把她拉到刚刚自己躲着的灌木丛后。
现在,两人都在灌木丛的掩护之中了。
“你来干嘛?”阮漠寒问。
简烁叼着一根粉红色的棒棒糖,吸得啧啧作响:“我路过。”
“路过这里?”阮漠寒吸一口烟,瞥她一眼:“你朋友家好像不在这附近吧。”
“你又不知道我有多少朋友。”简烁慵懒一笑:“我今天借住的朋友家,就在这附近。”
“散步到这里而已。”
“是吗?”阮漠寒淡淡道:“伸手。”
简烁盯着她,又嗤了一声。
阮漠寒:“烟灰掉到灌木丛里,会着火。”
简烁敏锐得惊人:“你不喜欢火?”
上次简烁无意说起徐董事的老婆,在亲眼目睹徐董事和钟韵丽之后,一定会抓狂,也许拿刀,也许放火。
那时,阮漠寒的神色也有过一瞬异常。
阮漠寒:“我没有不喜欢火,只是引燃了灌木丛,需要赔偿。”
“我不喜欢损失钱。”
“你真贪钱。”简烁:“钱到底有什么好?”睨着阮漠寒,棒棒糖叼在嘴里,刚才叼着棒棒糖棍的手,懒洋洋伸到阮漠寒面前。
阮漠寒把烟从唇边拿下来,手指轻点,把灰白的烟灰,弹在简烁掌心。
简烁脸上,似天真恶童一般的表情又露出来了,飞快的把手抬到阮漠寒面前,撅嘴一吹。
灰白的烟灰飞扬。
阮漠寒却早有防备,同一时间,已经闭眼。
烟灰消散在淡淡夜风中。
下一秒,阮漠寒的嘴里,却被塞进了一根棒棒糖。
简烁刚刚一直叼在嘴里,吮过,糖还是温热的。
泛着一丝丝的甜,蔓延在阮漠寒刚抽过烟的嘴里,与烟草的苦味剧烈碰撞。
反差太明显,舌尖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吃吗?”简烁妖冶笑着问她:“我用五粮液加了草莓果酱做的。”
“这样,边爬树也可以边喝酒,是不是很聪明?”
极度天真,像做了什么好事、等待大人夸奖的幼童。
阮漠寒索性把烟掐了,把简烁的棒棒糖叼在嘴里。
简烁望着她微张的红唇,舔舔嘴角。
“你怎么不进去?”阮漠寒问。
“进去?”简烁不屑的笑一声:“那么无聊,你不都出来了?谁会觉得有趣。”
阮漠寒淡淡道:“柏静娴会。”
即便今晚,怀孕的柏静娴只能端一杯蓝莓汁,却依然与客人觥筹交错,充分享受作为女主人的快乐。
“她肚子那么大了。”简烁撇撇嘴,夸张的在自己肚子前比划出一个气球:“人也胖了。”
她脖子向后缩,努力挤出双下巴:“那么胖,那么丑。”
阮漠寒叼着棒棒糖,吮完最后一口,把棒棒糖棍还给简烁,简烁随手丢进灌木丛中。
阮漠寒转身。
“你去哪?”
“我要走了。”
简烁一下子蹿到阮漠寒面前:“不准走。”
屋内,《维也纳森林圆舞曲》的旋律响起,隔着厚重木门传出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陪我跳完舞才能走。”
“你想跳舞?”阮漠寒瞟她一眼:“看样子,你是觉得柏静娴的派对很有趣了。”
“不如你进去跳。”
语气淡漠,却有挑衅。
简烁的嘴角挑了起来:“我倒是想进去跳舞啊,但是呢……”
她一拽自己胸前叠出繁复褶皱的薄纱:“看看看,是谁的口红把我裙子弄脏了?”
是今天下午在W酒店,两人在鹅绒床上纠缠,阮漠寒的口红,蹭在简烁的纱裙上。
“我可是大小姐,怎么能穿着脏的礼服出现在派对呢?”简烁笑得妖冶。
“丢了谁的人?”阮漠寒问她:“丢你自己的人?还是丢简铭和柏静娴的人?”
“你现在进去,他们也只会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吧?”
“你放屁。”简烁的手伸过来,飞快的速度带一点点犹豫,像是在思考要扯阮漠寒的发梢,还是捏阮漠寒的耳朵。
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报复心太急太重。反而乱了章法。
阮漠寒“啪”一声,又稳又准把简烁的手打开。
“你!”简烁更急,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角,眼里露出凶狠的光。
她的手第二次准备像阮漠寒袭来,却还没来得及高高扬起,在半空被阮漠寒攥住。
简烁一愣。
“就一曲。”阮漠寒淡淡道。
“哈。”简烁反应了一下,笑了:“你想跟我跳舞,是不是?”
阮漠寒不答,抬手,架起简烁的手臂,轻抚上她的背。
简烁微颤了一下,很快,眼神恢复如常。
妩媚又虚无,空虚又天真。
《维也纳森林圆舞曲》的旋律,不断从枝蔓横生的老房子里泻出。简烁一双十厘米的湖蓝色高跟鞋,刚才爬树之前,就扔在灌木丛附近,此时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蓝。
简烁本来比阮漠寒高一点点,但此时光脚踩在泥土上,就比穿高跟鞋的阮漠寒稍矮一点。
阮漠寒领舞,掌握绝对主动。她们藏在灌木丛后,舞不开,就在小小一块巴掌地,来回旋转。
简烁像只聒噪的鹦鹉:
“你就是想跟我跳舞,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阮漠寒觉得吵:“我早说过,我不喜欢欠人。”
亏欠,也是跟人产生情感连结的与式之一,阮漠寒讨厌这样。所以弄脏了简烁的裙子、害她不能进去跳舞的话,就得还。
她低头,就能看到简烁莹白的脚踝,luo*露的,光洁的,在深黑棕的泥土之上,像在发光。
忽然,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从里推开。
一个浅金色的身影出现。
阮漠寒想起那双貂一样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她一把扯住简烁,带着她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
“干嘛?”
阮漠寒冷冷道:“你不是不想被人看到么?”
“砰,会消失。”
姜凯伦是出来抽烟的,竟然抽雪茄,粗粗的烟卷,咬在薄薄的红唇间,烟头的火光格外大一些,在黑夜中照亮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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