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受了伤。
这一切,也都在罪子的预料之中吗?
有一点毋庸置疑。
方才的占卜,是罪子对他的警告。
田禹碹眼中神情沉了下去,这般大事,他必定会如实禀告山庄。
呵,不愧是罪子。
恐怖如斯!
——
见傅念迟被拦住,轿子也在前方停下等待。
傅念迟来到侧旁,叶苍澜将轿帘掀开一道缝隙,轻声问:“怎么了?”
“碰到了个路人,就和他随口聊了两句,没事。”傅念迟笑了下,两人视线相触,叶苍澜大概明白了情况。
果然,只要傅念迟出来就会被盯上,王府周围应该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吧?
但现在傅念迟已经清楚原委,还拥有魔力傍身,必然不会轻易让修仙者们得逞。
“我们继续走吧。”傅念迟道。
两人一路来到酒楼,叶苍澜下轿时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他被颠得头晕脑胀,双腿发软,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傅念迟身上,被少年搀扶着。
更要命的是屁股和腰背还好痛!
他们刚一走进酒楼大门,跑堂便注意到了面色苍白的叶苍澜,他愣了几秒钟,骤然瞪大双眼,惊喜道:
“哎呀,这不是——”
傅念迟生怕跑堂的大呼小叫引来更多目光,赶忙道:“王爷身体虚弱,不喜嘈杂,给我们安排间楼上的雅间。”
古代的包房是叫雅间吧,是的吧。
跑堂点头哈腰:“是,是,王爷王妃楼上请。”
被领到三楼,叶苍澜终于在「兰香阁」坐下,他额头已然出了一层虚汗,不住舒口气。
傅念迟:“要些点心吧,尝尝味道和王府里有什么区别。”
叶苍澜充分表现出了叛逆气质:“有酒没?我想喝酒。”
傅念迟笑道:“你不要命了?”
叶苍澜:“这不是有你么,有些事儿王府里没法干,在外面可得体验一把。”
傅念迟莞尔,对跑堂道:“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再把各种点心都上一份。”
叶苍澜:好耶!
高台上有乐伎演奏,各个身形曼妙,面容姣好,拨动琴弦,舞姬翩然起舞,裙裾飘飞,吸引着众多宾客的目光。
不少客人花上大价钱,只为了让她们专奏一曲。
傅念迟靠在窗边向下看,欣赏着歌舞,偶然间,余光瞥见对面雅间里,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似乎有些熟悉。
他抬起头,想要仔细去看,却再也找不到了。
是他看错了吗?
叶苍澜:“怎么了?”
“刚刚好像看到个熟悉的人。”傅念迟挠挠头,“可能是看错了吧,我在这可没几个认识的人。”
两人谁都没放在心上,继续欣赏表演。
歌舞升平的,似乎和电视剧里演得也差不了多少。
台上共有十二名乐伎,和舞娘们一起表演着最时兴的歌舞。
无人在意帷幕之后,一道娇小身影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溜了出去。
她用袖子蒙住脸,一直溜出酒楼,才后怕地直起身子,拍了拍胸脯。
好险好险。
闻笙回头看了眼,紧张的心跳逐渐平息。
刚才差点就被那昭王妃看到了,正儿八经的道士当然不能随便在酒楼里寻欢作乐,一旦对方认出自己,之前的坑蒙拐骗便会直接暴露。
……太危险了,要不然她还是尽早离开京城吧,反正这些天也把钱赚够了。
至于那什么不祥的气息,还有其他门派的众多修仙者在呢,要管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
跑堂见傅念迟和叶苍澜对表演感兴趣,脸上带着热烈的笑,道:“王爷王妃如果想听曲儿,可以请兰馨上来奏乐。”
两人对视一眼,都挺好奇的,便答应道:“行,那就请她过来一趟吧。”
叶苍澜好不容易来酒楼一趟,当然得尽可能的体会。
跑堂去请人,很快,糕点和酒水被端上。
乐伎兰馨跟在跑堂身后,抱着琵琶,恭敬行礼。
“姑娘请坐。”傅念迟邀请她坐下,“随便弹奏些就好。”
“是。”兰馨拨弄琴弦,从她指尖流淌出的曲调温柔平和,让人心生宁静,很适合当闲聊时的背景音。
正常情况下,客人们应该会认真聆听,夸赞兰馨精湛的琴技。
但傅念迟和叶苍澜身为现代人,不是很能欣赏古代的这些舒缓曲子。
甚至说听着有些无聊。
兰馨一曲完毕,询问两人还想再听些什么。
叶苍澜想了想,道:“可否将琴借给本王用用?”
“王爷客气了。”兰馨立刻将琵琶递给叶苍澜。
叶苍澜斜抱着琴,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两下,辨认着音调。
“你会弹琵琶吗?”傅念迟看他的动作专业,颇为惊奇。
“当然不会啊,但我弹过尤克里里。”叶苍澜笑道,“这两个都是四弦琴,弹拨乐器,除了指法有点不同之外,应该也能弹吧。”
叶苍澜找准每一个音的位置,将琴倾斜着横过来,还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兰馨见状,微微瞪大双眼,这根本就不是弹奏琵琶的正确姿势。
但她识趣地没有出言纠正,王妃和王爷想要玩,她只需要陪着就好。
傅念迟见他要弹,赶忙坐直身子,期待着能听到熟悉的现代音乐。
叶苍澜深吸口气,明显打算边弹边唱。
傅念迟心中的期待,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峰。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拨动琴弦,琵琶特有的音色织就成熟悉的前奏,古典乐器与现代音乐相互碰撞,倒是散发出格外奇特的魅力。
他颜色寡淡的薄唇轻启:
“轻轻敲响沉睡的心灵,慢慢睁开你的眼睛——”
“噗——”
叶苍澜歌声出来的那一刻,傅念迟直接喷了。
什么啊这是!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叶苍澜拨了一串和弦,他抬头看向傅念迟,显然是在邀请他。
傅念迟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咙,唱道:“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叶苍澜:“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啦!!”
兰馨:“……”
身为乐伎,还是酒楼里的头牌,兰馨可谓见多识广。
但眼下这幅阵仗,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啊!
叶苍澜曲调一转,变得更为激昂,一连串急促的和弦让旋律紧张起来,他站起身,肩膀耸起,脑袋小鸡啄米般疯狂地上下晃动,发冠都快被甩掉,斯吼着唱道:
“Come on逆战逆战来也!王牌要发泄!”
“哈哈哈!”
傅念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锤了两下桌子,中途找到节奏加入进去,和叶苍澜一起「我要操纵我的权势,张扬我的声势,看这场龙战野」。
唱到一半,后面的叶苍澜记不住词了。
于是就换了首曲子。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小哪咤!”
“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再见吧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昂昂昂——”
傅念迟和叶苍澜一人一句地接着歌,兰馨看着他俩,人都麻了。
直到傅念迟突然道:“creeper?”
叶苍澜兴奋打了个响指:“ohhhhh man!”
傅念迟:“so way back in the mine,”
叶苍澜:“got are pickaxe swinging form,”
傅念迟:“side to side”
叶苍澜:“side”
傅念迟:“side to side——”
叶苍澜:“得得得,给你十七张牌你能秒我?”
傅念迟笑倒在桌子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抹去眼角泪花,看向坐在侧旁的乐伎,兰馨在此刻表现了什么叫做顶级的表情管理,面对两人的发疯,竟然没满脑袋问号。
叶苍澜突然停下:“对了,你要不要来教我唱孤勇者?”
“好啊。”傅念迟想了想,“不过我可能没办法从头到尾全都唱下来。”
叶苍澜:“没事,玩嘛,怎么弄都行。”
“第一句是什么来着?”傅念迟努力回想,“都,是勇敢的?”
傅念迟扯着大白嗓,尽可能地唱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中途可能有不少跑调,我尽力了。”
叶苍澜直觉告诉他这歌肯定很好听,不过他的三脚猫技术还没办法在傅念迟唱跑调的情况下,把曲子重新复现出来。
他嘶了声,略一沉吟,决定场外求助。
叶苍澜:“兰馨姑娘方才有听念迟唱的那首歌吗?”
兰馨点头:“王妃唱得很好,这曲的调子兰馨从未听过,风格也独树一帜,让人还想再听。”
叶苍澜:“那你来记录一下它的谱子吧,可以吗?”
“兰馨试试。”她落落大方地答应,站起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兰馨抱着筝,拿了纸笔,重新回到雅间。
“还请王妃再唱一遍。”
傅念迟见她要记谱,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唱了孤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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