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喜欢池风闲,其实他很敬重池风闲,只是他与池风闲之间终究隔了一层师徒的屏障,池风闲又不像他那几个徒弟一样黏着他。
总和池风闲待在一块儿,池先秋怕他嫌自己黏黏糊糊的,不知道该不该主动些,犹豫这犹豫那,便有些不自在。
晚饭之后,又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回房去,池先秋留在楼下,坐在躺椅上给几个徒弟讲故事。
才讲了一页,便听见池风闲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先秋,天晚了,回来睡吧。”
池先秋连忙放下书卷,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他下了地,踢踏着鞋子就要上楼去,几个徒弟颇有不满。
李鹤道:“师尊,平常哪有这么早就睡的?再讲一个吧?”
“今天不了,都早点睡。”池先秋拍拍他的脑袋,“早睡早起身体好。”
李鹤又提醒道:“师尊,翻牌子。”
池先秋朝他“嘘”了一声:“今天不翻,你都多大了?”
“好吧。”李鹤瘪了瘪嘴,“那掌门往后就一直和师尊一起住了吗?以后师尊都和掌门一起睡了吗?”
“……掌门他不睡觉。”
“他不睡觉,他霸占着师尊做什么?”
池先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不许胡说,回去睡觉。”
池先秋抱起熊猫,转身要走,李眠云也道:“师尊,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谁还管玉京掌门住在哪里?”
这时楼上又传来池风闲的声音:“先秋。”
这是在催他了,池先秋又应了一声,让几个徒弟早点睡,便上楼去了。
几个人看了看对方,各自心中不平,起身回房。
李眠云尤甚。他把池先秋带出去不是为别的,反倒还把池风闲送进了池先秋房里,弄巧成拙不过如此。
那头儿,池先秋举着熊猫,推开房门,先把熊猫推进去:“喵?师尊在吗?”
池风闲循声看去,笑了一下,颇无奈地摇摇头:“进来。”
池先秋这才推门进去:“师尊晚上要睡一会儿吗?还是打坐?”
“为师打坐。”
“好。”池先秋从柜子里取出长久不用的蒲团,给池风闲摆上,又摆上香炉,点上香料。
池风闲打坐,池先秋就抱着熊猫,坐在榻上看着。
池风闲只穿一身单衣,霜发披散,双目微合,冷清淡漠。池先秋看着,欣赏了一会儿师尊大美人,又不敢多看,就将目光挪开,抬头看着帐子。
不多时,床榻上便传来了匀长的呼吸声,池先秋显然是睡着了,池风闲睁眼起身,走到榻边,把压在他身上的大熊猫拿开,又帮他卸下发冠,脱下鞋子,然后帮他摆好姿势,给他盖上被子。
蜡烛被吹灭之后,房中陷入黑暗,池风闲就抱着手,倚在榻边,双目微闭,竟也难得地小憩一会儿。
说是小憩,但只要池先秋翻个身,把被子蹬开了,池风闲就能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帮他把被子盖好。
他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只要有他在,外边那几个所谓徒孙,永远不要想近池先秋的身。
这样想着,池风闲再一次给池先秋盖上被子。
池先秋实在是太喜欢蹬被子了,还像个小孩子。池风闲一边想着,一边帮他掖了掖被子。
反复几次之后,池风闲觉着有些不对,伸手试了试池先秋的额头。
他都热得冒汗了。
池风闲有些不好意思,帮他把被子掀开一个角。
那只大熊猫还小小的,顺着床脚爬上去,要和池先秋挨着睡,好容易爬到榻上,就被池风闲捏着脖子拎走了。
池风闲就这样在倾云台上住了下来,池先秋一开始觉着不太自在,后来也逐渐习惯了。
池风闲待他好是不争的事实。
但池先秋的几个徒弟不太高兴也是真的,池先秋安抚了许久,他们就像是宝贝被抢了似的,一副与池风闲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李眠云仍旧是那样的语气与说法:“师尊还是再考虑考虑,此事确实不妥。”
两匹灰狼,一狼抓住他的一只手,求他三思。
更有李鹤就地打滚:“掌门要是不走,我就真的生气了!”
原本池先秋哄他们已经哄了好几日,此时见他们这样,也实在是有些烦躁,直接道:“你们不用再说,师尊想留在倾云台就留在倾云台,谁爱生气谁生气,我不哄了。”
说完这话,他就回去找池风闲了。
这几个徒弟实在是不让人省心,还是师尊好。
倒是他这样一怒,几个徒弟又都服服帖帖的,不敢再提让池风闲走的事情,对池先秋也格外温顺起来,池先秋说什么便是什么,再也没使小性子。
池先秋意外学到了一些御徒之道,享受了几日被温顺的徒弟围绕讨好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御夫之道(划掉)
今天太累了,明天日六(胖胖生的胖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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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劣徒之十六
清晨,池先秋在几个徒弟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起了床,换衣洗漱,下楼用饭。
前几日为了池风闲在倾云台上住下的事情,他对几个强烈反对的徒弟发了一通脾气。发现池先秋是真生气了,当天夜里,“驱逐掌门”联盟就地解散,几个徒弟纷纷请罪求和,乖顺无比,险些要把晚饭喂进池先秋嘴里了。
可喜可贺,池先秋终于学会了一点儿御徒之术。
池先秋端坐在主位上,几个徒弟站在他身后,倒茶端水。池先秋抬了抬手:“坐吧。”
他发了话,几个徒弟才敢入座,池先秋先动了筷子,他们才敢有动作,池先秋看了一眼什么菜色,下一秒就有人夹给他。
这样多好,原本就该徒弟哄着他。
待池先秋放下碗筷,几个徒弟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端正地坐好。
池先秋吩咐道:“两个小的去练剑,两个大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还有一个——池先秋看向小混沌:“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几个徒弟点头应是,临走时,李鹤问:“师尊,我今天的表现还算好吗?”
池先秋刻意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还行。”
李鹤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那就好。”他又问:“师尊,那今晚翻牌子吗?”
池先秋也朝他笑了一下:“你都已经十岁了。”
“那掌门还几百岁……”生怕又惹池先秋不高兴,他连忙住了口,抓着他的衣袖,泪眼朦胧道,“师尊,我才十岁耶。”
池先秋努力忍住笑,反问道:“十岁怎么了?”
“我还是个小孩子,我怕黑,师尊不在,我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
池先秋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狼崽子与小混沌:“他们两个也差不多才十岁。”
李鹤抱住他的手,捏了一阵,撒娇道:“可是只有我是人。”
“好吧,如果你今天把剩下那几页剑谱练完……”
李鹤抢道:“师尊晚上就陪我睡?”
“嗯,晚上我检查。”
“好耶。”
李鹤蹭蹭地跑回房,没一会儿,就抱着竹剑与剑谱下来了:“师尊晚上见。”
池先秋朝他摆摆手:“晚上见。”
他起身,对剩下几个徒弟道:“都去吧。”
池先秋也回房去,拿起昨晚上整理好的小竹箱笼,背在背上。
今日天气好,房里窗子开着,池风闲负手立于窗边,池先秋朝他那边探了探脑袋,想着池风闲应该是在边吹风边冥想,就没有打扰他,准备拿了东西就走,却不想池风闲开了口:“要去哪里?”
池先秋停下脚步:“快过年了,我想去神相峰一趟。”
神相峰在玉京而西,神像耸立,是玉京门历代先祖的长眠之地。
池先秋是池风闲的恩师、前任玉京掌门之孙,是池风闲的师兄、前任玉京首徒之子,逢年过节,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池风闲微微颔首:“为师与你同去?”
池先秋摇摇头:“谢谢师尊,不过我还是自己过去吧。”
“怎么?”
“我……有些私底下的话要跟家里人说,师尊在,不太方便。”
“也好,过几日我自去,你先去罢。”
“是。”
只听闻木门轻响,池先秋出门去了。
池风闲负手而立,凝视着窗外雪山良久。
他心想,若是与池先秋一同去了,他师父师兄泉下得知自己对池先秋做的事情,不知会作何反应。倘若他们还在世,也不知会如何。
不知道池先秋会不会在牌位前说那些事情,抱怨他按着自己神交,一点道理都不讲。
难怪不要他在场,池先秋大约是要去告状的。
池风闲想求个心安。
但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池先秋背着竹箱笼,刻意避开人群,抄了条小路过去。
神相峰高耸,风景独好,寻常弟子不得擅入,因此十分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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