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用脚指头想想,王员外家如花似玉的三小姐,跟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哑巴,搁你你选谁?
谈论声小了下去,她知道,那是因为走到了她家近前。那些风言风语她都听在耳里,起初是不信的,渐渐地,便开始怀疑自己。
到如今她的确是想通了。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他一个那么上进的年轻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留在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之前对她的做出的承诺……还是忘了的好。
她脑子想明白了,心里却渐渐痛起来,那凤冠还戴在头上,此刻像是有万斤沉,压得她脖子都弯了。她喘了口气,不知怎的觉得心闷,便第一次摘下凤冠放到一边,拿起笤帚走到院落,想收拾一下满地的残花。
一根长杆冷不丁从房顶伸了过来,她一回头,凤冠不见了,不知何时消失又回来的小儿抱着凤冠,蹲在院墙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纵使这凤冠让她时刻想起被抛弃的滋味,她还是急了,顾不得别的,扔了笤帚便朝那小孩打着手势。她那幅滑稽的样子逗得小孩哈哈大笑,她不恼,想着说不定小孩乐够了,便会将凤冠还给她。哪知小孩一转身,抓着凤冠便跳下了墙头。
她急得哭了,这凤冠是他为数不多留给自己的东西。它像浸了糖的刀子,她被割得鲜血淋漓,却依然那忘不掉的一点淬血的甜味。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地,她的手脚率先做出行动。她追出许久都不曾出过的院门,那小孩竟然还在屋外等她,见她追出来才再次笑嘻嘻地跑远。她拼了命地追,跑散了头发,怎奈幼时便裹了的小脚拖了后腿。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许多人都目睹了一个穿着大红里衣的女孩,在尘土飞扬的小道上追一个高声尖笑的垂髫孩童,那小儿一溜小跑,怀里似乎掩着个沉甸甸的东西。
有人止不住好奇,在女孩经过的时候问了句发生了什么,那女孩只摇着头,神色焦急地指着越跑越远的小孩,却并不说话。路人便失了兴趣,不再理会她。
这场闹剧在经过镇子的唯一一条官道上戛然而止。在一个突然的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耳边传来了路人的尖叫,还有一声马匹的嘶鸣。
“玲珑!”
恍惚中似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想那应该是自己的幻觉。她重重地摔落在地。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后脑蔓延开来,浸透了她一片散乱的发丝。她的世界逐渐变暗,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远去,视线的最后一幕场景,是那闯了祸的小孩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那小孩手中的凤冠“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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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桥之隔
“你醒了?”
程陌睁开眼睛,鼻尖的桃花香气终于散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做了个梦。秦楚河正弯下腰看他,距离很近,漆黑的瞳孔中映出程陌的轮廓。程陌看了看四周,他还是在大英博物馆里,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地板上。靠墙的红鲤鱼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而绿鲤鱼也神情迷糊,Luc窝在他的腿上打着鼾。
所有人都是同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程陌撑住地板想要站起来,被秦楚河适时拉了一把,他扶着有些昏沉的额头,不确定地说:“我……刚刚做了个梦。”
“玲珑的梦。”秦楚河却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这里的人应该都做了同样的梦,她不能说话,只能用这种方法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所以那个小伙计真的娶了京城的王家小姐吗?”
“不,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玲珑。”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润麒目光灼灼地看着程陌,眼中却闪过一丝痛惜,“事实上,他死在玲珑之前。”
“你知道为什么这霞帔纵使用的全是真材实料,一眼看去却并没有凤冠带给人的震撼之感吗?因为小伙计制作这霞帔的时候,已经渐渐病入膏肓。”
“王家小姐一见倾心确实不假,可小伙计没有半分犹豫便拒绝了她。柳月未至,他提前做好了李家小姐的凤冠,而李家小姐也兑现诺言,替小伙计买来了他需要的霞帔的材料。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早在一个月前便染上疟疾。”
“这病潜伏期有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里,霞帔做好大半,这病却在某一天突然发作了。”李润麒苦笑了一下,“起初是畏寒,他以为是天气转凉的缘故,没多在意。后来渐渐开始发烧,找大夫开的药不起作用,渐渐便整日头晕,喝的药悉数吐了出来。这事终于传到李家小姐的耳朵里,她急急替他寻来京城最好的大夫,等到确诊那时,却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疟疾传染,而回家路途遥远,他不想让他人蒙受无端的风险。自知回家无望,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在死前做好霞帔,就算玲珑无法嫁给自己,他也想为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姑娘做一套完整的嫁衣。”
“他把所有人拦在门外,只每天煎些聊胜于无的中药,全部时间都花在了那幅霞帔上。李家小姐最后一次前去看他的时候,天降大雪,他屋门紧闭,门外却端端正正地摆着个落满雪的香樟木盒。”
“木盒中,除了霞帔之外,还有封给李家小姐的信。信中说,见到这木盒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他感谢李家小姐的知遇之恩,只最后再求她两件事。第一件,是麻烦她请人把自己的尸身烧掉,免得把这病传染给其他人;第二件,便是希望李家小姐能托人将这一盒物件带回他生活的那个小镇,找到一个叫玲珑的哑女,告诉她自己已死,让她好生嫁人。”
“李家小姐含泪烧了他的尸首,命人带着盒子赶赴小镇。只是路途遥远,纵使快马加鞭,那带着箱子的信使却还是晚到一步。”李润麒有些哽咽了,“赶到玲珑家中的那天,正巧是她的头七。”
“玲珑年迈的父母早已哭得站立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把一腔怒火悉数撒到了小伙计身上。若是小伙计从未给过玲珑希望,他们的女儿也不必戴着凤冠,苦苦地等候了一整个寒冬。他们不让带着箱子的信使往门中踏入半分。”
“信使无功而返,李家小姐把小伙计的信仔细收好,又给箱中添了件大红喜服,这才把箱子和信一同封存在家中藏阁。她想着,说不定多年以后,会有契机让小伙计完成夙愿。谁知道,这契机一等,就是如此多年。”李润麒站起身,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乱成一团,原本笔挺的正装也皱成了梅干菜,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自带了一层光辉,“我们家自祖上起便随母姓,李家小姐是我祖辈。前些日子清理家中藏阁,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中发现了那个樟木箱子,这才偶然知道了这段故事。”
“玲珑已死,她父母再无精力向他人讨回。我在国内托了许多朋友,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凤冠几经辗转,最终居然流落到了国外。”李润麒摇了摇头,“小伙计做的这凤冠,在当时都无人能看出材料是假,也不怪Phillip老爷子把它当成真品。只是从材料而言,Phillip这次是真的看走了眼。”
“可它却依然是无价的。”程陌轻声说。
“是啊,对小伙计、对玲珑而言,它是无价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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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润麒的身影消失在博物馆的大门外,至此,馆中所有藏品都已得到安息,他们终于可以向下一站前进了。程陌回想着博物馆各大展厅中的藏品,它们中绝大部分都来自千万里之外的他国,不知这些藏品的灵魂,有没有如同玲珑一样,思念着万里外的故国,或者故国某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那些动荡的岁月,让这些古老而珍贵的物件远离故土,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可以重回祖国的怀抱。
秦楚河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按了下他的肩膀,道:“流落国外有时也并非坏事,这凤冠若是没有被Phillip收购的话,说不定早已不复存在了。”
“但还是希望能看到它们回去的那一天,对吧?”程陌扬起脸看秦楚河。
“是啊。”秦楚河笑了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
“喂!干什么……你捅到我了!”绿鲤鱼黑着脸把红鲤鱼的长刀柄拨到一边。
“你快捏捏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哥哥带我们过副本的时候,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吗?”红鲤鱼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秦楚河与程陌,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不是做梦,可能他只是对你没兴趣而已,男人婆。”绿鲤鱼撇撇嘴,不放过一个机会地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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