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安一听扬起了嘴角,刚才有些沉闷的氛围一扫而光。
“所以现在该我问你了,你跟哪位仙君有过盟约,你在等谁,或者有谁在等你吗?”
江弈安一愣:“你倒是睚眦必报,我日日练功,也没时间做这些。”
顾渊笑开了脸:“那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
“山海册那书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蘅芜的情债,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开花的木头。”顾渊玩笑。
“你信?”江弈安问。
“信什么?”
“信这世间真的有蘅芜。”
“为什么不信,我记得以前曾经就有人跟我说过,这世间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所以我倒是宁愿相信那书中所写都是真的。”
“为什么?”
顾渊转过头看着江弈安:“因为我对这世间充满好奇,作为一个世俗之人,我自然也想想看看九境一绝的蘅芜仙君究竟是怎样一般脱俗的模样。”
“这个回答……仙君可否满意?”
夜风吹过,江弈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如此坦然地接受一个人。
顾渊沉默地看着他,那天江弈安与人夜谈之事让自己如鲠在喉:“若你找到那救人的法子你就会离开这里了对不对。”
顾渊想,他跟江弈安本就毫无羁绊,倘若自己想跟江弈安有所羁绊,如今恐怕已是难上加难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过于性急了些,也知道江弈安或许早已疲于听自己陈词,只是他不愿说破罢了。
两人的关系若只同一张薄纸,那便会一戳就破,这就是彼此不拖不欠的一种悲哀。
“你要留我吗?”
“如果我愿意的话。”
顾渊看着他,心渐渐剧烈地跳动起来。
“顾渊,你是在留我吗?”
顾渊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此时江弈安的呼吸迫近,他却不知道该如何。
你说啊,你说你想让我留下来,你说你不想让我走,只要你开口,我会马上答应的。
江弈安想说,但是自己标榜了数年的孤高让他难开其口,他在反问顾渊,他期待着顾渊给他想要的答复。
“蘅芜。”顾渊慢慢靠过去,他探下脖子抬起右手轻轻托起江弈安的下巴,看着江弈安的眉眼离自己越来越近。
江弈安木然。
“那天我问你我们曾经是否见过,你是不是说谎了。”顾渊的气息从江弈安的鼻梁一路滑到他的嘴唇,顾渊轻轻地仰着江弈安的头,绵意缱绻地看着江弈安。
“确实不曾记得。”江弈安睁着眼将视线固定,他看着顾渊慢慢闭起双眼朝自己靠过来,眼里竟泛起了泪光。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真的?”顾渊低沉的嗓音钻进江弈安的耳朵里,就像纱幔挠着江弈安的心脏。
顾渊看着江弈安清冷如常,他想,生而孤傲,死亦绝艳,或许就是这副模样。
咫尺之间,顾渊一语便道:“去燕尚还,落花亦开,孤影寒光,我自能欣赏。”
☆、乱夜
阁楼上的风从廊边穿过,轻轻打向江弈安的后背,江弈安的黑发微漾,散发着寂静的气息。
顾渊弯着脖子渐渐侧头,两人一寸之遥,就在这时,江弈安突然抬手抓着顾渊的护腕,望着顾渊背后的一阵金光。
“顾渊。”江弈安叫他。
顾渊睁开眼,一只金色的纸鸢从他身后飘到江弈安的面前。
江弈安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抓起纸鸢,纸鸢在一瞬间散为金尘,消失在顾渊的面前。
江弈安眉头微皱,顾渊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你要……”
“我得走了。”
顾渊看着江弈安发起呆来。
他知道,江弈安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见面。
江弈安转身,周身一股银辉慢慢将他包裹起来,比那月光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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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看着他的背影,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他本想说你别走。
“那桂花酒……我还没尝过。”江弈安转过上身时带着笑,语毕就化成银尘消失在夜里。
顾渊站在原地直到江弈安离开,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转身看着塔下的点点萤火,整个宣州沉色的上空都因此印出一条火红的长河。星火交替,顾渊不知其将归何处,却深知其相融的不易。
他呢喃:“下次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韶山。
江弈安到时月亮正值渚泽宫宫顶,月光笼罩下的一切都显得鬼魅异常,可不远处的渚泽宫却铭煌一片,好一副热闹的模样。
“宗主,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道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你那般小人行为说出来我都怕上不了台面。”萧暮笛拿着手上的拂尘搭在手臂上,轻蔑地俯视着无名。
她一身浅青色羽衣轻易飘逸,广袖上的纹饰精致无比;她下颚微扬,柳眉凤眼,眉间满是自信与孤傲,是釜川掌门该有的模样。
无名被扶着慢慢站起,狠狠地盯着萧暮笛说:“萧掌门,论阴招我怎比得过您,”他笑道,“你既知先来后到这道理,让阿洛去躲并蒂莲又是什么行为?”
萧暮笛转身正对着无名:“怎么?你偷梁换柱还要跟我叫嚣?”
萧暮笛抬手一挥将一个锦囊扔到众人面前,众人随着地上的锦囊看去不明所以,开始小声谈论起来。
“你与青罗宗有怨何必端到这韶山来,私底下解决便是,这等日子岂由得你胡闹!”这声音沉稳,还带着些许的侵略性。
“是啊。”
“就是……”
……
周围的人应和着。
萧暮笛走进几步:“曹仙尊,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是你的晚辈,可如今你我平起平坐,这韶山战会,本就没有我釜川门不到的理!”
曹璞声轻笑一声:“三年前你与我们仙门再无瓜葛,若说你我平起平座,曹某愧不敢当。”
“如今这世道虽然太平,保不准……”
“姓萧的!”季子雍走过去,“少他妈在那边废话,并蒂莲我们不稀罕,无名,给她!”
众人一听这句话,在后面的私语逐渐大声起来。
“爽快。”萧暮笛走过去狡黠地看着季子雍,“长生门果然是爽快,可无名这般狡诈,我怎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个假货。”
“不可!”曹璞声的音调突然拔高,“此仙物怎是你个妖门想要就要得着的,你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季子雍一听超曹璞声看去。
“并蒂莲本就为青罗宗先寻,你抢居然还有脸这般说道。”曹璞声身边一人说道。
周围人一听也觉得此人说话有理。
“段兄说的极是!既然如此那便不是你的东西!”
“对!”
……
“萧暮笛,我本就没有在与你谈条件,不必在此费口舌。”无名看着她。
“看来你我倒是对头,”萧暮笛看着他,“我也不是来谈条件的。”
“你如此胆大包天,如今釜川与众仙门已经决裂你还敢单独上韶山,你就是找死!”季子雍靠过去放低了声音,低到两人能听见。
“多谢季师兄提醒,不过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此行上山自是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江弈安……”
“你这般无耻,你以为江弈安容得下你?”季子雍转眼看着她,“你少做梦。”
萧暮笛一听原本还有些狡猾的脸立马阴沉下来,她朝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盯着季子雍:“多管闲事,容不容得下又岂是你说了算!”
话毕,萧暮笛手上的拂尘立马四散开来,变成无数根银丝直接朝季子雍飞去。
方才无名被萧暮笛一掌击倒带伤临敌有些力不从心,搀着无崖就坐到一边,无名沉心运气,无崖站在一边,两人看着不远处的萧暮笛和季子雍交谈:“哥……”
无名抓住无崖小声道:“萧暮笛如今的功力已与天境无异,季子雍尚可凭一己之力应付,你不必为他操心。”
无崖看着不远处上下飞窜的两人道:“长生门就芫华君一人未免凶险,倘若众人相助那岂不是更妥稳些。”
“现在未必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若你前去保不准其他人还是隔岸观火。”无名放眼瞟过去,众人虽看似与萧暮笛处于对立,可其实各怀鬼胎也说不定。
一边,季子雍盯着萧暮笛来回躲开,萧暮笛一看:“方才说话干脆此时却躲躲闪闪的,你倒是稀奇。”
季子雍开口:“我何必跟你计较!”
“借口!”萧暮笛随手将拂尘一扔,转手挥出两把短刀,季子雍一看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萧暮笛就拿着双刀快速晃动在季子雍面前,刀影明灭,快得让季子雍看不清楚刀身。
就在这时,季子雍眼前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低头瞥见萧暮笛那双刀冰冷,如同冰河里的冰柱,散发着一股青色诡异的光芒。
“季子雍,你这个孬种!”萧暮笛挥着短刀快速进攻,气势丝毫不退让。
“啧!”季子雍越发恶心萧暮笛,“可说之人可懂,不可说之人说了也是无用。”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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