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感激道:“多谢医官儿指点。”喝下手中解药,印堂黑气不久散去。
乔柔见罢,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泉见众人皆治愈,心下高兴,笑道:“这下可好,天罹疫已解,镇中无一人伤亡。”不经意瞥见一把蕉叶长琴,琴弦皆断,不由问道:“前辈,你何时取的琴,琴弦又为何全断了?”
不等乔柔作答,项苍抢先道:“这琴弦震碎一个恶梦,所以如此。”说罢,与乔柔相视一笑。
方泉正自疑惑,却见一女子突然闯进,发疯似地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破解我的天罹疫……”来人正是宫飞花。
乔柔对项苍说了声“发簪”,项苍会意,以迅雷之势从宫飞花头上夺取一支金簪子,并作势毁灭。
宫飞花陡然止步,惊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乔柔道:“这簪子我替你保管几日,你只须破碎浮世,释放平民,我自会归还于你。”
宫飞花脸色一变再变,过了好久,咬牙切齿道:“好,我服输!”长袖一挥,眼前再无浮世,只有一片清新山林——正是退去迷雾之后的九曲林。
方泉见此情形,不由生出恍若隔世之感,一抬眼,却见林中多了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背负长剑,身着杏黄长袍,袍子一角绣有一鼎丹炉,看起来十分灵动。
却听这男子哈哈笑道:“炉香会广陵子,今日判定宫飞花夺炉失败,灵炉封号仍归乔柔所有。”这男子正是广陵真人,浮世破碎,他亦从华发老人变回一个中年学究模样。
宫飞花面色铁青,化作一只彩雉飞走,只留余音传来:“宫某服输,自会释放平民,还请乔大学士信守承诺,到时归还发簪……”
广陵真人见宫飞花离去,对乔柔拱手道:“乔大学士前世惊才绝艳,今生灿若夏花,广陵子心中钦佩,只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乔柔亦颔首道:“请了。”
广陵真人哈哈一笑,御剑直上九霄,须臾消失在天际。
其时日已薄西,云溪谷外晚山巍巍,九曲林里暮光蔼蔼。众人在浮世里走一遭,皆感疲惫,此时观落日晚林,心中无不轻松惬意。
飞掣战车犹在一旁,九匹风狼蓄势待发,众人休整一会儿,正待重新上路,却见时空微起涟漪,一个儒雅文士从涟漪中走出,拱手道:“云霄妖尊、乔大学士,奚某前来谢罪。”
来人正是白驹妖尊奚正溢。
项苍道:“你我多年交情,何必见外。”乔柔则道:“白驹妖尊言重了。”
奚正溢道:“我儿幼时服下沅水琼浆,在乔大学士调理下,觉醒暗龙、冥凤、白驹、雷狮四种天妖脉。本当知恩图报,不想他如此糊涂,竟险些铸成大错。”
“不知者无罪,这事并不怪他。白驹妖尊若是顾念旧情,还请帮我一个忙。”乔柔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此乃惊蛰玉液,是我转世后悟出,可觉醒妖族体内所有明征血脉。此液材料珍稀,调制不易,我也只有两瓶,一瓶已经用去,余下这瓶,希望能与白驹妖尊换一朵枯荣花。”
奚正溢接过玉瓶,惊讶道:“无需惊蛰大夫,直接觉醒所有明征血脉?”
乔柔点点头。
“这惊蛰玉液若是传了开来,又将震惊天下。”奚正溢收起玉瓶,虚空采摘一朵小花,对乔柔道:“枯荣花对我白驹一脉并无用处,乔大学士需要,拿去便是。”
乔柔笑道:“如此,就多谢白驹妖尊了。”
奚正溢又道:“东行九百里,有无垠沟、韶光湖,皆属白驹峰领地。我已撤下其中时空法阵,贤伉俪只管前行。”后退一步,再次拱手道:“二位保重,后会有期。”话毕,身形模糊,须臾遁走时空。
乔柔与项苍亦拱手道别,待奚正溢离去,这才相视一笑。
项苍道:“白驹妖尊抱朴含真,嘉言善行,不枉我们结交一场。”乔柔深以为然,点头道:“若非信得过,我亦不敢暴露因果律在他眼前。”
梁、方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白驹妖尊为何前来谢罪,也不知什么因果律,一询问,才知乔柔逆转时空的离奇故事。
方泉道:“项前辈说琴弦震碎一个恶梦,我当时不懂,这时才明白其中意义。”
梁安却道:“先前闯过雷狮、心狐两关,今日闯过翼蛇、石鳌、幻雉、白驹四关,算起来,只余暗龙和冥凤两关了。”
乔柔听他二人谈论,轻叹道:“暗龙冥凤最难对付。”
项苍亦叹道:“后面还有驭兽宗龙潭、虎穴、鹫巢、虫窟,他们想要摧毁银月祭司传承,一旦我们找到远古神庙,驭兽宗就会倾巢而出。”
众人沉默半晌,先前惬意顿时消失。
方泉忽道:“语冰前辈,暗龙和冥凤为何最难对付?他们传承又是什么?”
乔柔正待细说,一只白鹤穿越虚无,缓缓落在众人面前,口吐人言道:“滨西顾婴,见过主公、主母。”顿一顿,又道:“属下前方查探,被暗龙妖尊看破行迹,他知我已效忠主公,并未为难属下,而是遣返属下回来传一个消息。”
“哦?”项苍神色一凛,“什么消息?”
第101章 居心叵测
白鹤扇一扇翅膀, 回道:“暗龙妖尊在惊涛岩设宴,欲招待主公、主母一行。”
乔柔闻言,淡淡道:“为何设宴?可说了什么原因?”
白鹤道:“他说主公、主母,一个是太和唯一闲杂妖尊, 一个是调制沅水琼浆的不世奇才, 结识已久却未尝深交,心中不免遗憾;还说与主公、主母略有嫌隙, 但往日嫌隙亦修成今朝善果, 此番设宴, 也为冰释前嫌, 重修盟好。”
乔柔微微一笑, 却不言语。
项苍沉吟半晌, 对白鹤道:“你去吧,不必再往极东飞行,去探一探幻雉妖尊动向, 看她是否释放无辜平民,顺便也探探驭兽宗行迹。”
“是!主公。”白鹤一声清鸣,缓缓飞入虚无。
白鹤离去, 梁、方二人一脸疑惑, 乔柔道:“进车再说。”众人上了飞掣车,项苍一声喝令, 九匹风狼仰天长嚎, 拖着战车驶入暮色之中。
方泉问道:“前辈,这是去惊涛岩赴宴么?那暗龙妖尊会不会包藏祸心?”
乔柔道:“自然是去赴宴, 管他存的什么心,坐下来吃吃喝喝总胜过见面开打。”
方泉想想也对,又问:“那暗龙妖尊很难对付么?暗龙传承又是什么?”
“暗龙逆修之路亦是追本、溯源、逆血、返祖, 与之对应的传承为造化、领域、守望、创世,所以暗龙一脉的传承便是世界,亦即秩序与法则。”
梁安闻言道:“这与魔龙逆修之路极为相似。”
乔柔点点头:“我先前便与你们说过,暗龙与魔龙都是烛阴一脉。暗龙是烛阴之‘阴’,乃大荒生灵;魔龙是烛阴之‘烛’,乃魔界造物。魔龙比暗龙多了一‘烛’,便是烛龙之火,也称太初神光。烛龙逆修分造化、领域、守望、颠覆四境,只在最后一境与暗龙不同。”
梁安焚魔龙真血,走逆修之路,对同为烛阴一脉的暗龙妖尊格外上心,问道:“那暗龙妖尊逆修返祖,是不是已经获得创世神通?”
“这是自然,暗龙妖尊有一个世界,叫做暗世界。暗世界基本法则是湮灭,可将一切武力攻击化为乌有,这便是暗龙妖尊极难对付的原因。”乔柔看一眼梁安,“你若也有第四境修为,便可颠覆世界,以自身法则统一暗世界法则。”
梁安自嘲道:“我才造化境,连领域都未形成,谈何颠覆?”
乔柔点点头,忽正色道:“我传你的魔经可有好好修炼?”
“不敢一日懈怠。”
“很好,今晚再把魔经温习一遍,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梁安说了声“是”,在车内盘膝而坐,须臾进入冥想之中。方泉尚有许多疑问,见众人安静下来,心道:“我还是推演兰花剑舞的神奇术吧。”
他眼观鼻、鼻观口,心神甫一沉浸,冥冥中又传来奇异咒语声,并伴有隐约间断的呼唤,仿佛有人叫喊:“复生……复生……”
咒语呼唤来自他灵台中的一滴心血,心血里面有一只七彩火凤,正是南离绯玉的本命心火。这火凤一直静悄悄的,近日方泉甫一沉浸,便会听到火凤传来的冥冥之音。
“这咒语呼唤声到底什么意思?避不开,绕不过,一直扰我清修。”
方泉无奈,只能听之任之,开始一招一招推演兰花剑舞神奇术。
夜色苍茫,战车在云溪谷内疾行,一路穿越无垠沟、韶光湖,于次日午时停顿。众人下车活动筋骨,却见谷中一片葱郁,花草树木皆比寻常大了数倍不止。
梁、方二人连声惊叹,乔柔道:“此处已临近惊涛岩,受嵊岭瀑布影响,草木比别处繁荣许多。”
“嵊岭瀑布?”梁安道:“可是妖域第一匹练嵊岭长虹?”
“没错,惊涛岩就在嵊岭长虹下方,一会儿赴宴,你们就能看到。”
午时过去,众人再度启程,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淙淙声起,又行半晌,淙淙之声化作惊涛咆哮,车行谷中彷如舟行浪里,竟无端生出飘摇浮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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