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牧无奈,“能用的招儿我都用了。”
“那怎么办啊,都追过来了……回去不更吓人?”
“只能祈祷他早点儿“忘了”我吧。”习牧瘪瘪嘴,唉声叹气的,“不然我真怕我哪天一个没忍住把他打死了。”
习牧算是在疗养院住下,阮令宣走得时候下午第三节 课都快上完了,温烈丘今天都没出现过,消息电话也不回,不用想就知道在哪儿。
又一个夜色降临,屋内的光线比外面还昏沉,温烈丘已经在出租屋里呆了二十多个小时。
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他只知道了李负代的方向,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还没有消息。他深知李负代不会回到这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在这里等着,侥幸地想或许他会折回。
从天色亮起又到漆黑,出租屋里始终没有任何响动,即使温烈丘在,它也像一个死气沉沉的空屋。
坐在李负代常坐的沙发椅上,温烈丘已经熬得双眼通红,他不眠不息滴水未进,精神只靠一根弦儿绷着,他脚下遍布烟头,开着的木窗一直往房间里灌风,寒风混合烟尘,呛鼻又冷冽。
忽然,持续安静的屋内响起窸窣的声音,从门外发出的,很细微,却是真实的。温烈丘疯了一样扑过去拉开门,却在看到廊灯下矮小身影后一阵恍惚。
个个许久不见李负代他们来这里,哭着吵着让妈妈把哥哥叫回来却被教训一顿,他心里委屈,独自揣着蜡笔就跑了上来,结果今天的晚饭还没画完,门就突然开了。他本以为会是心心念念的哥哥,没想到却是那个凶巴巴但会玩具车的哥哥。
“哥哥也回来了吗!”个个已经没那么怕温烈丘,兴高采烈地跳跳,找了个缝隙就往屋里钻,找了一圈儿没见人又回来拍温烈丘的腿,“……哥哥呢?”
温烈丘看着个个扬起的小脸儿,喉咙干涩的厉害。
“……哥哥呢?”个个又追问几遍,见温烈丘不回答便扯着他的小指往门外拉,然后指了指门上的画,忍不住显摆,“你看你看,我和妈妈看了音乐喷泉,然后吃了好大好大的鱼,你看呀……哥哥会来吗?”
温烈丘艰难开口,“……想给他看,是吗。”
个个连连点头,“想和哥哥一起吃大鱼!”他想了想又掏出根蜡笔,在李负代和他妈妈旁边又画了一个火柴小人儿,画完仰头看温烈丘,“……你没有饿着哥哥吧。”
一句话,就让温烈丘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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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他从没来过这个码头。在野海上坐大船,也是头一次。
中午过后的光景,冬海平静但萧瑟。和他一起被“请”上游艇的有十六人,都没了平时飞扬跋扈的嚣张模样,像是被猫拎了后颈的老鼠,缩着肩膀不敢反抗。
停在码头的游艇三层高,一行人一人一间,被推搡着进不同的房间隔离,然后等着什么。
李负代在二楼第三个房间,房内有张矮桌有张床,桌上客客气气摆了杯冰水。其他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被强行带来时对方没给任何理由,现在有了空隙,他倚在圆窗边儿看着海面,琢磨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直到门再次打开,他也没琢磨出什么。
被拎着出了门,他又被“请”进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比他的大的多,一致的是暗色基底,木质家具,弥漫淡淡的海水腥气。
房内,站了一排坐了两个,站着的人个个穿一身黑衣,面目严肃恭敬,其中就有把他们抓来的人。坐着的,一个宽软椅一个小板凳,一女一男,容貌三分像。
李负代认识那个坐软椅的,全名不知道,只听别人叫她笑笑。此时黑着一双眼,花了妆的脸满是黑色泪痕,见他进来停了哽咽。
“小子。”
目光转向以他的身材蜷在小板凳上过去委屈的男人,李负代又听他说。
“你是第七个。”高大结实的男人肤色黝黑,游艇上有供暖设施却不算暖和,男人裸着上半身套着防水围裙,脚下蹬一双及膝的黑胶靴,油亮的发梳在脑后,耳边落几缕散发。他神态深邃低沉,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消沉模样,却没由来地给人威慑,“家里凳子少,不介意站会儿吧。”
等着的那些时间,游艇已经让他们远离海岸。
“前面六个还泡着呢,我长话短说。”男人说着偏了偏头,向一旁的女孩儿,重复第七次,“我家丫头怀孕了。”他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个雪茄架,正燃着一支。架子旁,是张染血的案板,上头躺了条鲜活的海鱼,近半米长。话完,便低头刮鳞。他给了李负代一个空隙,不知是用来消化还是坦白。
被抓来的十几个人里,李负代大概是最不需要空隙的那个,他刚要开口,哭肿了眼睛的女孩儿却突然大叫出声,急切又无措。
“承认吧!我们一起和爸爸认错……”
女孩儿话音刚落,男人也手起刀落,随着惊心的闷响,鱼头利落离开鱼身,滑下案板跌在地上。男人发狠的一刀,让本就紧绷的氛围瞬时凝固,房间里静的吓人,呼吸声都隐去了。
半响后,男人缓缓伸手,接过从身后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手上的血污,又说,“晚上留下吃鱼。”大概因为觉得这破事儿实在乏味且无奈,他开口还是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说着抬眼扫了李负代一眼,却分明是让人胆寒神色,“咱爷俩,聊聊。”
李负代看向开始闪躲自己目光的女孩儿,冒了点儿笑,“吃鱼好。”
之后,李负代又被请回了来时的房间,下楼前碰上了因他而幸免于难的剩下的人,还有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冻得腿都不能打弯儿的前六个,被几个大汉带上了另一艘小艇,往岸边的方向走。
离晚上还有一段儿时间,回了房间,李负代就冒出困意来,房内床挺硬,却也比公园长椅好,挨上枕头没几分钟,他就睡了过去。梦里,全是笑笑花了眼线的脸。等他被敲门声吵醒,再睁眼,眼前还是笑笑的脸,洗了妆,放下了头发。
李负代第一次见她素颜,终于相信她真的十六岁。
洗掉夸张的皮囊,女孩却显得不自在,蹲着趴在床边儿,目光闪躲着不敢抬头看李负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单以他的立场来说,李负代确实没什么想问的,毕竟他和笑笑,从认识到现在,仔细算算,也只有七天半。
那个凌晨,他离开市区后一直朝着东边儿走,碰上了海,就顺着往南边儿去。走走停停黑白颠倒地前行了几天,他落脚在一片海滨公园。公园很美,沿着绵长的海岸线修建,小路两边种满梧桐,白天风和日丽,夜间寂静安逸。在这里,走个来回,就能消磨一天,长椅也很多。
即使夜间很冷,李负代还是很喜欢这里。被叶贺困住的七年里,他哪儿也没去过,连蝉鸣冬雪四季轮回,都是片面的。他知道世间百态,却极少有机会感受,他和这个世界始终隔着一道墙,听得见,摸不到。
离开推到墙的那个人,却给他了一个机会。
海滨公园中程路段有个观景台,石柱架的,延伸出围栏几米,海水退到最低线的时候,台子底下会露出一小片沙滩,往里走,是条一人多高的施工隧道,出口通向百十米之外的一处石梯,已经被封死。
李负代在停潮的时候遇见了笑笑。
那天很冷,将近凌晨的时间,他以为他是仅剩在公园里徘徊的人,溜达到观景台,却发现底下的沙滩上有隐约光亮,映亮一小片暗色海水。空寂的夜里,那光亮温暖到神秘,李负代翻下观景台,还没踏上沙滩,便看见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穿了件橘红色的过膝羽绒服,扎着松乱的丸子头,减掉脚下的厚底鞋,身高勉强够一米六的样子。她的浓妆盖住了五官和年龄,侧对着海面打电话,情绪暴躁。
笑笑快十二点还没回家,被他爸一个劲儿的催促,她正烦得很,垂头踢着脚下的沙,忽然发觉地上多了一道影子,抬头,就看到了月夜下,盘腿坐在石墩上漫不经心的少年。
他应该只是偶然经过,额前的发轻轻被风扬着,脸上带伤,漂亮的眼眸清淡无澜,就像一个夜间的游魂,只是被光吸引,并没打算入世。
既然是游魂,那就该会吸魂夺魄,就一眼,女孩信了。
然后,李负代就认识了除去笑笑之外,在隧道里围着篝火烧烤的剩下十五个人,又顺便成为了第十七个。
因为善于制造混乱,他们的小团体在海滨公园臭名昭著,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总惹是生非,弄得人焦头烂额却又无可奈何。能躲就躲,碰上就自认倒霉。
因为知道会有人替他们善后,于是他们总无所顾忌,玩乐消遣变质摧毁,只要开心就行。这一群人中,只笑笑一个女孩儿,对她皆唯命是从。他们整天在城市中游荡,却不是无家可归,他们中大多数家境优渥,偷窃抢劫打架闹事,仅仅只是为了刺激和愉悦,又或者填补缺失的存在感。
对于成为第十七人,李负代并没明确表示什么,第二天就忘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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