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他便一跃而起,突然就向着谢晚松扑了过去。
这样瘦小的一个中年男人,气力竟然不容小觑,谢晚松差点儿就被扑倒在地上。
大概是这边儿的动静吵到了外面的警员,三四个男警冲进来,一左一右把刘非架起,将他牢牢地摁在凳子上。
“他要绑架我女儿,他要绑架我女儿!你们不是警察吗,查他啊!为什么你们管都不管!”
刘非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吼叫,拼了命的挣扎,可惜没有人肯搭理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说胡话的疯子。
刘非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最终转化为了细小的呜咽。
谢晚松冷眼瞧着他,直到对方彻底闹不动了,死人一样任凭别人摁着,他这才说:“辛苦你们了,麻烦都回避一下吧,我有话要说。”
铁门一声响,狭小的空间一时间又变成了对坐的两个人。
谢晚松看着这个瘦小的可怜男人,也许他曾经也风光无限,有时仅仅是一个选择的失误,到手的一切都会如同过往云烟,两手空空。
一个即将入狱的男人,他的尊严,他的曾经,又有谁会在意呢?
弱小之人的尊严,通常只会被别人踩在脚下,背负着累累伤痕寻求庇护,这就是社会的残忍。
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追求上进,甘愿堕落沦陷于过往遭遇的人,他所遭受的一切,何尝不是罪有应得?
谢晚松眼神里闪烁过一丝若有无的厌恶,语气冰冷:“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保护,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刘非就像是没听见他所说,只是一个人瑟缩着啜泣了好久,不知是气愤还是难过剧烈的打着哆嗦,谢晚松也不着急,就慢慢的陪他耗着。
刘非过了好久才慢慢抬起那张满是细纹的脸,眼底红血丝骇人。
他直愣愣地盯着谢晚松,声音沙哑道:“别动我女儿,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48章 幕后黑手。
“喂,欣姐。”谢晚松站在门口夹着手机,一边儿点起一根烟,“我这边处理完了,你别逗小孩儿了,赶紧给她送回家吧。”
那边陈欣又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说什么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就是警惕心不强,容易被坏人带走诸如此类。
谢晚松敷衍性地嗯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不久前的录音存档,三分钟时长,包含着一切他想要得知的消息。
这并非他的常用手机,看型号已经稍显年头,里面的软件接连几年都毫无变化。
前几日洛市下了一场雨,将空气里的污染尘埃尽数冲入土壤,抬眼望去是一片挂有零星的漆黑天幕,一阵风掠过发梢,顺着鼻翼擦过,能嗅到清浅的土腥味。
远处那片漆黑落入谢晚松的眼眸里,如墨一般沉淀下来,就连那抹微微展露出的无奈与心酸,在一瞬间浑然无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拉开车门,林风自小憩中惊醒,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谢晚松脸上毫无异样,如果能忽略掉对方眉梢的一抹疲惫的话,他就好像这大半个月的事情从未经历过。
林风迟疑片刻:“怎么样?”
一块手机从后座扔过来,不轻不重地砸进林风怀里,紧接着谢晚松无波无澜的声音也轻飘飘地穿了过来:“把里面的录音考到优盘里,交给警局。”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某种毋庸置疑的决绝意味。
林风大概意识到了其中含义,一瞬间手里的手机也变得烫手起来,他神情一僵,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谢晚松已经闭上了双眼,显然是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模样。
林风只得将话再度咽了回来,沉默的发动车,向着谢晚松的住所行去。
在谢晚松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房间已经被佣人隔时来打扫过无数次,每一处都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大概是换了清新剂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鸢尾花香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深深勾起了谢晚松对于母亲的回忆,他未曾停留,而是径直走到窗前开窗通风。
诺大的房里空无一人,窗帘半敞的,窗外映入眼帘的是洛市的华灯初上,一排排霓虹灯与广告荧屏相映,璃吊灯在空旷宽敞的大厅地板上投射出剔透的光,谢晚松沐浴在这片灯光下,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无力感蜂拥而至,将他整个人都彻底淹没。
指尖,皮肤,每一处都由于压抑冰冷起来,迫切的需要靠近热源。
谢晚松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浴池里,感受着热水浸润皮肤,只有在这时,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回想起在局里刘非对自己所说的话,即便是心里已经早有猜测,可当他真真切切从刘非嘴里听见某个人名字的时候,之前所有的一切揣测瞬间变得不真实起来,甚至使他恍惚。
“一切都是谢天勇指使的。”刘非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发灰,整个人都像彻底掏空,充斥着落败的无力感,“我们有过协议,无论是成与否他都会给我一笔钱,在我出狱之后。”
他与谢天勇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共戴天吗?
谢晚松垂眸看着水面,水滴顺着发丝落下。
并非如此。
刚刚进入谢家的那个少年小心翼翼,步步维艰,在他第一次出席晚宴,被别人家不懂世故的公子小姐轻蔑唤不入流的私生子的时候,他表现的唯唯诺诺一声不吭,好像无论别人用多么肮脏的话羞辱他他都不会有丝毫波动。
“我们谢家的事情,什么时候用得着你们操心了?”
那声冷酷的男声撞入耳里,回忆瞬间拉至那个晚宴,身穿正装的谢天勇相貌与现在出入不大,英俊的少年郎,只是眉宇间翻滚着年少轻狂独有的浓重戾气与痞气。
谢晚松被他整个人都遮挡在身后,掩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那人把头转向他,眼底里没有轻蔑,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皱着眉对他说:“抬起头说话。想要被别人看得起,首先你要看得起你自己。”
回忆戛然而止。
谢晚松怔然。
谢天勇虽然说不上是接纳自己,却也并非讨厌他,甚至可以说,对方确实维护过那个弱小内向的自己——虽然那只是表象罢了。
真正矛盾的开始是在不久后谢晚松撕破虚伪的外表,毫不掩饰地露出锋利的獠牙,将一切的野心尽数展示出来,高傲而又不遗余力地将任何一个绊脚石踩在脚下。
他总是那样,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谢天勇开始变得讨厌他,憎恶他,这样一触即发的危险关系持续很久,他并没有要改变的意思,谢天勇的厌恶只增不减,终于在对方看见谢长远死亡的那一刻彻底决裂。
谢晚松有时会想,兴许谢天勇最初对他的敌意并非仅仅是由于自己抢占了他的地位,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他确实欺骗玩弄了谢天勇最初对他的感情,哪怕是一丁点儿不曾透露的善意。
因为那时的谢晚松,除去利益以外的一切,任何东西他都不稀罕。
刘非所言证据确凿,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谢天勇,也许谢晚松的内心深处对他表示过一丝的愧疚与理解,可为了保全自己,他除了交给警方处理以外毫无办法。
或许对于谢天勇而言,谢晚松就是把整个谢家搅和的天翻地覆的一个怪物,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自己,谢长远也不会死去。也不知道谢天勇被迫送出国,看着自己在国内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抢夺父亲一辈子拼搏所换来的财富与地位之时,他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扭曲的心理熬过来的。
谢晚松将浑身的沐浴液冲净,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静静地躺在床上睡一觉。
他换上睡衣,再主卧室的门口踌躇片刻,最终推开了侧卧的房门。
明明所有的床单被罩全都被洗过,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使然,偏偏还能闻见清冽雪松气息。
谢晚松将自己卷缩起来,头埋入柔软的枕头,在经历过生死之交,从出院到回家,他一直处于某种身陷梦境的不真实感之中,只有在这时感到脚踏实地,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人间。
可实际上人间对谢晚松而言,摸爬滚打一路走来,实在是算不上多么温暖,毕竟所有的恶意都会面对弱小之人。
自从母亲死后,明明以前无论是天大的事情自己都硬是可以咬着牙担下来,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失去江跖的生活与他而言变成了一件极其难熬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希望能在江跖怀里深深地睡上一觉。
第49章 刘欣悦。
过了几日林风发来消息说,谢天勇在机场被警察拦了下来,大概他那会儿正准备赶往美国,刚办理完行李托运手续,护照一并备好。凭借谢晚松对他的了解,甚至已经幻想出他这位大哥能当众发多大的脾气,令人疑惑的是在被警方带走时谢天勇并未像谢晚松认为的那样大吼大叫,而好像已经是预料到一般,沉默的跟着上了警车。
“调查过了,刘非的银行卡前几天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记录。”林风问,“收款人叫王慧,是他之前的恋人。”
谢晚松闻言一时怔然,握着手机不曾讲话。他实在难以想象,区区五十万就可以心甘情愿去当别人的刀,坐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牢狱,毁掉自己的一生,这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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