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来到这里,就不曾有一时手软过,手底下人命不少。
阮酥玉之前想学白胥华身上的本事,一是想要学会之后方便自己,二是想要借此机会与白胥华更加亲密。
但饶是如此,她对白胥华身上的玄妙之处,却也一直未曾将其纳入玄学范围,而是将他当做异人来看待,从来不曾担心自己会遭受报应,有冤魂缠身。
但此刻,她方才经历了国师的鲛人之身,系统的虚影刺.激,一时也对此生出了些惧怕之心来,只小心翼翼地在白胥华这儿试探。
白胥华顿住了。
他此刻只穿着单薄亵衣,雪白的头发垂落下来,竟是有些像一片交融在一处的雪。
他转过脸来,对阮酥玉道:“为何要问这个?”
——“你真的信这世上有妖?”
在白胥华与国师独处时,国师是这么说的。
饶是他自己就是一尾鲛人,说出这般言语来毫无说服力,但他仍旧是表露出一副惊异模样,甚至想要伸手来捏一捏白胥华的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青年人,而不是天真烂漫的孩童。
他道:“这世上,自然是没有妖的。”
白胥华不信,他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叫人难解的疑题,叫国师莫名生出一种为人师长的微妙感觉来。
他打定主意要掰正白胥华的想法,道:“你那儿,奇人异事不少,有妖不算什么事。可我这里——”
他顿了顿,道:“若真是有妖,那鬼怪自然也是不能少。这些东西若是真的,那这世间的贪官恶人,怕是早已经死了个精光。”
国师露出了一点复杂神色,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这点情绪,很快便已经被他盖了过去。
只道:“此世能出几个怪胎已经足够了,你来了这里,也只是我们的运气。再多的,怕是不会再有了。”
“我好奇嘛。”
阮酥玉回着白胥华的话,她仍旧一派天真模样,半点看不出异样来,就好似真的只是对此感到好奇一般,半点旁的私心都不曾有。
白胥华看了她一眼,将回到之前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他道:“这世间,自然是有妖的。”
阮酥玉微微一顿,她紧紧握住了双手,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来,只道:“真的有妖?那国师算不算是妖,公子您之前……”
“国师自然不算是妖。”
白胥华见她吞吞吐吐,一副想要询问什么,又不敢询问的模样,便主动开口,主动递给阮酥玉下楼的梯子。
他道:“国师是人,只不过是形貌奇异了些罢了。至于我身边的——那是我的剑灵。”
阮酥玉喃喃道:“…………剑灵?”
白胥华微微一笑,诱导道:“此剑是我亲自铸造,与我心魂相连,本体早已经碎裂。剑灵寄居此处,我也是之前来了这里,方才发现,他竟也是跟着一起来了。”
阮酥玉怔怔听着,似乎想问,又不敢再问——她不知晓,若是真的知道了这世上有冤魂鬼魂,她日后,又要怎么下手办事?
一夜时间,很快便已经过去。
第二日阮酥玉还未醒,白胥华便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去寻景修然一趟。
他已经洗浴过,此刻穿着国师送来的玄色长袍。满头长发似是落雪,被严谨端庄地束在了发冠里,未曾乱上分毫。
好看得简直不像是凡世间的人。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
国师这般想着,倒是很满意自己的眼光,白胥华身上的衣物穿着正正好,上面绣着繁丽的银色纹样,实在是再奢靡不过了。
正是国师一贯的风格。
若是换个人来,这一身衣物怕就是要将人压下去了,所幸白胥华形貌极好,气度也极盛,因此压得下这满身金玉堆砌出来的奢侈贵气,不叫这缀满了金玉的衣物夺了声势。
他已经不在叶十七殿里了,因此也不怕吵醒了阮酥玉,只微微皱着眉头,道:“这衣物…………太繁琐了些。”
“这有什么可繁琐的。”
国师拈着一片雪白鱼肉,沾上酱料,放入口中。
他一点都不曾有食用同类的莫名感觉,只慢条斯理道:“你怕是未曾见到我要面见百官时的模样,啧,那才算得上繁琐,二十七层单衣穿在身上,沉都要沉死了。”
便是单衣,二十七层也已经是极厚重的层数了。白胥华顿了顿,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看了国师一眼,道:“你可要与我一起去?”
事关阮酥玉,国师若是要插一手,也是可以的。他却只是挥了挥手,道:“你们之间的事儿,我还是莫要掺和来得好些。”
他未曾说出一点——因之前他与白胥华生了那样的事,他实际上,是有些其他心思的。
知悉了景修然与他曾经做出了一般的事情,他其实很是有些羡嫉。此刻没见着人还好,见着了人,露出什么端倪来,可是有损国师形象的。
白胥华不知国师心中想法,只以为国师仍觉得阮酥玉不值一提,因此才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晓此事不急,叫了系统出来,跟在他身后撑场面,便由宫人安排了车架,一路往景家去了。
景家乃是世族,深得圣宠,因此离皇朝并不有多远,这其中,也有些为了方便皇帝随时传召的因由。
这些便利之处,此刻就便宜了白胥华。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便已经是到了地方。
国师看着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办事却也算得尚可。他好歹还知晓,若是没有凭证,寻常人怕是进不去景家这般的府邸。
虽然白胥华这般形貌,往哪里一站,旁人都得将他请进去,但该有的麻烦,却是不会少多少的。
因此,他便给了白胥华.国师专用的令牌,宫人取出令牌在景家侍卫前一晃,对方也就知道了该做些什么,恭恭敬敬,头也不敢抬头引着白胥华,便往里边去了。
白胥华既然已经是来了这儿,自然就不能只见景修然一人。他先被带到了大堂,见到了景修然的祖父——此时的景家家主。
景修然的祖父,如今已经有六十来岁,满头花白头发。
他的精神倒是还很好,一双眼睛睿智又清明,看着简直不像是一位老人家。
他显然知晓些内情,因此对待白胥华的态度也极恭敬。
只道:“白公子来我景府,可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第53章 我与你一起去见
白胥华微微一顿。
他大抵是知晓景家家主为何要问出这话来的,因此他微行一礼之后,便平静回应道:“是,劳烦了。”
景家家主摇了摇头,他未曾说什么,只道:“既然是白公子,便随我来罢。”
他未曾叫奴仆过来领白胥华过去,而是自己亲自引路,甚至一路都在为白胥华介绍各处的景致。
一路上,竟然也是未曾询问白胥华身后,关于系统虚影的事宜。他就好像是未曾看见系统一般,可谓是极有城府的老者了。
这位位高权重,与燕国都有重要意义的景家家主,甚至直言询问道:“白公子可曾在我燕都寻到了住处?”
那般意思,已经是想要白胥华居住下来的模样了。
白胥华自然是拒绝了他。
他告知景家家主,国师已经为他寻了地方。景家家主略有遗憾,却也不曾多说什么,只道:“白公子若是有了住处,可能请老朽去看上一眼?”
他对待白胥华的态度极为怪异。
就好像他们一见如故,或者是以前便已经相识了的,相处了许久,关系极好的友人一般。
白胥华倒是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态度,他对于景家家主的提议,虽然有些惊讶,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平静地应了下来。
景家府邸颇大。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倒也有了一些时候。此刻天色尚早,许多奴仆都未曾起身,景家家主也道:“阿然昨夜一半宿没睡,也不知此刻是不是歇下了,先容我进去看一看,再来叫你,可好?”
白胥华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他站在景修然庭院之外,见景家家主主动前去敲门,只敲了数下,门便已经开了。
景修然正在门后。
他半垂着眼睛,身上换了一身衣裳,头发只用发带松松挽起,不少头发都垂落下来,更叫他显出一种莫名的美丽。
就像是美玉之中,染上了颜色不一的墨迹。
景修然道:“祖父——您怎么的来了?”
他有些不解,先向景家家主行礼,想要请他进去,等到被其制止,他方才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眼望向外边,正正一眼看见了白胥华。
白胥华将国师那儿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外边,只有系统虚影跟在他身后,此刻叫人看在眼里,便忍不住心神动荡。
他实在,不像是之前那人了。
白胥华之前的模样,实在是极孱弱的。
他眉目间似乎含着冰雪,五官还未曾长开,虽然也是极其好看的模样,但是比起这般时候,到底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就像是夏日里生出的莲花,都是一样的花,但含苞的,与盛绽的,到底是有许多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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