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一顿争执,最后还是决定喊她“唐大娘子”, 毕竟已经成亲了, 就不再在“小娘子”的范畴里了。
唐枝并不在意这些, 有人好奇地打听她是否会到金川乡住, 也有人疑惑她出嫁之后,为何菜园子还是她在打理……她都是轻描淡写地忽悠了过去,让人觉得这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倒是颇有某个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后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家伙的风格。
“这才几天就开始妇唱夫随了?!”众人被她们俩酸到了。
唐浩根知道她回门,特意请假一日, 虽说俩家隔得不远,而唐浩根也信得过宋玉延的人品,可作为大舅哥, 该表明的态度他还是会强调一下的。
就在他准备警告宋玉延不许欺负他妹子时, 唐枝忽然吓了一跳:“嫂子,你——”
陈采杞有些迷茫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唐枝迅速地跑到陈采杞的身边,低声询问道:“嫂子,难道你自己没感觉吗, 是不是要发动了?”
陈采杞低头一看,发现襦裙湿了一块,正是羊水破了!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道:“万一不是呢?先前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的。”
唐枝算了算日子,也就比当初算好的日子早几天而已。她让陈采杞先回房里躺着,若真的要发动了,陈采杞等会儿就能看出来的。
毕竟她都看了大半年的医书,每逢唐浩根将郎中请来为她诊脉之时,她也会询问妇科方面的医理知识,虽没有郎中的水平,却也能自己诊断些小毛病。
唐浩根见妹妹让妻子回房躺下,便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嫂子可能要发动了,得去请收生婆——”唐枝的话还没说完,唐浩根便跟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以及郎中。”唐枝在后头补充了句。
宋玉延虽然很少看妇科方面的医书,不过她好歹也是个有常识的人,便让唐叶去帮唐枝的忙收拾产房,而她则去烧水。
兴贤坊便有收生婆,故而没一会儿唐浩根便带着收生婆回来了,宋玉延提醒他还得去请郎中,他又匆匆地跑出去了。收生婆跑得气喘吁吁,唐叶给她递了碗水,她喝过水后便进房间看陈采杞。
唐枝走了出来,宋玉延问她情况,她道:“收生婆按照她这么多年的助产经验,说十有八-九是羊水破了。不过我们也不必紧张,羊水破了到发动,得好几个时辰呢!也幸亏我回来了,否则光靠大哥跟小叶,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宋玉延笑道:“或许是你嫂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得知姑姑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了呢?”
唐枝戳了戳她的脸蛋:“是我嫂子,不是你嫂子吗?”
宋玉延抓着她的爪子亲了下,笑道:“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侄儿或侄女。”
唐枝跟她说了会儿悄悄话便又进产房了。
陈采杞目前还没产生别的不适感,收生婆说距离她生孩子还有很久,便先回去做饭了。
郎中来了,望闻问切后,也认为陈采杞因平日里一直都有锻炼和养生,故而觉得在她开始阵痛之前,都是不需要操心的,便也说过两个时辰再来。
面对这么淡定的收生婆和郎中,陈采杞跟唐枝也紧张不起来。倒是唐浩根一直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时不时地问陈采杞痛不痛、饿不饿。
陈采杞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还是先去通知你丈人和丈母一声吧!”
唐浩根一拍脑袋:“是哦!”
宋玉延拦住他,道:“还是我去吧,这种时候你哪儿都不能去,就在这儿陪着她!”
唐浩根拍了拍宋玉延的肩膀:“好妹婿,让阿枝嫁予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宋玉延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便准备找车到明州去。唐枝拉住了她,道:“你不会驾车怎么去?我与你一道去,到明州来回也就两三个时辰,那时嫂子估计也差不多发动了。”
唐浩根也同意了:“那你们小心些,快去快回。”
宋玉延与唐枝通知完陈家回来时已经天黑了,她们跟陈采杞之母是摸黑赶回来的,而回来之后恰巧听见陈采杞惨绝人寰的痛呼。
唐浩根在床边抓着陈采杞的手陪她聊天,而收生婆则偶尔掀一下被子看情况。
陈母来了后,这儿便没宋玉延和唐枝什么事了,俩人忙碌过后发觉肚子打起了鼓,这才想起她们似乎还未吃晚饭。幸好笋儿准备晚食的时候多做了两份在锅里热着留给她们。
陈采杞生孩子的动静一直闹到半夜,才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声逐渐停下来。唐枝面上带着喜气地回到宋家的小院,对昏昏欲睡的宋玉延道:“嫂子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宋玉延精神了些:“平安便好!你忙了一天了,想必也很累,我已经烧好热水了,你洗漱后便早些休息吧!”
唐枝心中一暖,这就是有人相伴、相依偎的感觉呀!跟与兄长、妹妹一起生活不一样,以前是她照顾兄长、妹妹,而如今,也有人照顾她了呢!
她拉着宋玉延的手道:“你也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膀推推背吧!”
宋玉延微微诧异:“娘子会这些技艺?”
“之前看医书,上面有穴道图,说推按揉那些穴位,能达到舒经活络的作用,揉完之后会舒服许多。”
宋玉延很是期待,等唐枝洗完澡后,便跑到床上去趴好,道:“我准备好了,快来吧!”
唐枝:“……”
看见她这么主动的样子,唐枝突然就不想给她推背按摩了……要不改为切磋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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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采杞生产后好几日,唐浩根还是不敢松懈下来,他总是听人说什么产后出血过多,又或者照顾不妥当最后留下病根子的例子,都把他吓出心理阴影来了,故而这几天只要衙门没什么事,他便跑回来照看陈采杞。
陈母见状,对女儿道:“看样子女婿还是很关心和体贴你的。”
陈采杞此时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经过陈母以及唐浩根用补品给她补身子后,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闻言,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他确实很体贴女儿,哪怕偶尔发生争执,他也是很快便认错……”
“那你生了女儿,他怎么说?”陈母虽然在唐家照顾女儿,却并不清楚唐浩根私底下是如何看待她女儿生了个女儿的事情的。
这事陈采杞也没什么底,她道:“他没说什么,只说要给孩子起名字,叫贻来。”
陈母眉目一松,笑道:“那我便放心了。他能给孩子取名字,而且还是这么好听的名字,说明他并不会因此而不高兴。”
兴许是跟两个妹妹相依为命多年的缘故,唐浩根对于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并无不满,只是想到以后要将这么娇软的贴心小棉袄嫁出去,他就感到不舍。
宋玉延说他:“孩子才出生几天,你就想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唐浩根瞥了她一眼,道:“你还没当爹,你不懂!”
宋玉延摸了摸脑袋,不需要当爹她也能体会这种心情,比如将来饼儿若是出嫁,她兴许也会不舍——虽然饼儿非她的亲妹妹,可毕竟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她这铁一般的心肠,也早已被饼儿的天真、柔情给融化了,她跟笋儿、饼儿之间的羁绊也比以前深了许多。
于是原本只有唐浩根一个人会长吁短叹的,后来便变成宋玉延一起跟他长吁短叹。
唐枝看不下去了,将黄鳏夫与黄土酥给她喊来了:“我把人喊来了,你不是有事要与他们商议的吗?”
黄氏父子有些紧张,他们担心是不是唐枝嫁人后,这菜园子便会交回到唐家的手里,他们也就不归这小俩口管了。
他们觉得这小俩口是不错的东家,若是换了东家,他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黄土酥已经十五岁了,算一个劳动力,故而随着宋玉延多买了两亩地后,便给了他正式的工钱。
加上菜园子的收益不错,唐枝也给他们提了工钱,也就是说父子俩一个月便拿了一千八百钱。
父子俩在菜园子附近租了一间农屋居住,除了值夜的时候到宋玉延当初搭的小屋里去之外,生活都在租住的农屋那边,而他们的下一步便是攒钱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宅子。
当然,还在攒钱的阶段,便被宋玉延跟唐枝喊过来了。
宋玉延循例问了一下他们父子对眼前的工作的看法,若是他们安于现状,那她就要改变一下方案。
好在黄鳏夫虽然看不出她的用意,可是黄土酥却看出了她并没有裁员的念头,加上联系宋玉延的身份,他便大胆猜测宋玉延或许是要给他们父子升职的机会。
产生这种念头后,他便对目前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同时也暗示宋玉延,若是有别的工作安排给他,他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宋玉延暗自发笑,这小子果然机敏。
她也不卖关子了,道:“我眼下要种植棉花,只是那地在金川乡,是租的宋氏族田,而我常驻于此,怕是很难顾及那边,故而我想问你们,是否有意向去帮我打理棉花田?”
黄鳏夫讷讷地问:“棉花是什么东西?”
宋玉延大概地介绍了一下棉花的用处,黄土酥听闻后,眼前一亮,又扯了扯他爹的衣袖。黄鳏夫虽然不太明白儿子的用意,不过也知道儿子这是希望他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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