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觉,我走了,保重。”
孟先觉头脑之中回荡着嗡嗡的响声,骤然,砰的炸裂。
他此刻清楚明白。
程未晚要离开他了。
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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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叛离
神明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世界,将原本漆黑的狭窄小屋充满光明,但现在,因他放荡、因他嚣张、因他肆无忌惮、因他耳聋心盲。
神明吝啬光与希望,要离开这个世界,抛弃背叛神明的信徒。
信徒的忠诚禁不住考验,信徒的爱恨也并不鲜明。
孟先觉死死咬住舌尖,让剧痛来逼迫自己清醒。
凌肆夭转开头,将视线挪开。
在程未晚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从孟先觉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脆弱。
孟先觉猛地将手从程未晚手掌之中抽出来,他蹙眉问道:“前辈,你要去哪?”
程未晚的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没有你的地方。”
的确,既然孟先觉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的确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之前他心有留恋,想做一个正式的道别,明日,就再也不见。
孟先觉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不顾一切地反手抓住程未晚的手腕,声音沉下来:“前辈,我不知……”
不知……你就是赤金兽。
仔细回想,这一世,赤金兽其实从未做过背叛他的任何举动。
在玄微那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兽就冲他摇了尾巴,高兴地叫,生死阵里,小兽拼命带他脱离危险境地,他却无动于衷,小兽多次为他命悬一线,他都无视得彻底。
他根本猜测不到,程未晚被他锁住时,剧烈地挣扎时,都在想什么。他更想象不到,程未晚说出那句“我给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时,究竟心中对他是多么厌倦和憎恨。
孟先觉的双手开始颤。他知道锁魂钉有多痛,落下锁魂钉时,他听过哀嚎,也见识过人的扭曲。
可这些折磨与痛,他都施加在了他最珍视的人的身上。
程未晚静静地拨开孟先觉的手,他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撑着胀痛的头,微闭着眼,低声说道:“孟先觉,我真的很痛,很累,你就放过我吧……”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孟先觉脑中那根理智的弦瞬间割断。
“放、过、我、吧……”这四个就像是四把锋利的刀刃,直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原本用温柔补好的破口,再绝情剖开,他重生过一次,早已百毒不侵,却只有程未晚的这把刀,能刺穿他引以为傲的铠甲。
孟先觉右手成爪,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左胸膛,力道之大足以抠进血肉。
他想把胸膛那里那个无比刺痛的东西抓出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已经黑透烂透。
他调整着呼吸,良久,蹲下身体,与程未晚平视,双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那样拉住程未晚紧紧不放,双瞳之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眼角染上猩红,话语出口时却是温柔宁静的:“程未晚,我若早一天知道赤金兽是你,主仆烙印、锁魂钉,我一件都不会对你做,我这么喜欢你,珍视你,你……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现在,我刚找到你,你却要走。
孟先觉的话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缠住了程未晚,他紧闭着眼,不知是他心情躁郁还是那锁魂钉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两者都有,竟让程未晚的眼耳口鼻七窍都开始渗出血来。
凌肆夭腾地站起身,却接触到了孟先觉的眼神,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凌肆夭竟被孟先觉的眼神钉在原地,半步也动弹不得。
孟先觉的眼神阴冷可怕,其中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气。
那是真正的,死神的目光。
程未晚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全身各处都像是有火山在喷发,热腾腾的岩浆翻涌外冒,似乎要将一切都烧灼成灰。
程未晚神智不清之时在低声呢喃:“走,我要走……痛……我痛……”
孟先觉闭上眼,自他身周散发出无形的领域场,此领域场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只有程未晚在其中,能安然无恙。
领域场之外波涛汹涌,领域场内风平浪静,孟先觉轻轻拥着程未晚,双唇轻擦他的耳侧,时空寂静了一瞬。
转瞬间,来自于孟先觉身上的灵力倏然探入程未晚的身体,程未晚的额头凭空出现一个火红的火焰纹章。
主仆烙印,在生效。
孟先觉贴在程未晚耳边,低沉的声音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晚晚,别走好吗,我会让你不再痛苦。”
灵兽根本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但程未晚却在反抗,他反抗着孟先觉,拦截着孟先觉霸道的灵力,这让他呼吸困难,孟先觉手足无措,只好用左手轻拍程未晚的后背,呵出的气火热又凌乱:“晚晚,放松。”
魔咒在程未晚耳边响起,他头痛欲裂,奋力用双手抵着孟先觉的胸膛,艰难吐字:“孟先觉,放开我!”
在孟先觉给他落下锁魂钉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想好了。
任务要做,天门他也要留下,但孟先觉的身边,他再也不会留了。
但最后一分力气消失,程未晚向后倒去,孟先觉提前发觉,手中稍稍施力,就让程未晚昏昏沉沉地扑倒在自己怀中。
凌肆夭欲冲上前,却被那个无形的领域场压制住,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着,眉头紧拧:“孟先觉,你究竟想干什么!”
孟先觉垂头不语,他将下巴搭在程未晚嫩白的脖颈后侧,敛眸。
他什么也没想做,只想对前辈好而已。
阴郁的紫光以他们二人为圆心,向四周爆散开来。
孟先觉轻闭着眼,抬起左手,拦住程未晚的腰,轻声安慰:“晚晚,别怕。”
孟先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程未晚的脖颈后侧,赫然出现一个黑紫色的符纹。
那个符纹复杂多变,就算是玄微来,都未必能将这个符咒完完整整地重复出来。
这是半命符。
孟先觉给程未晚下了一个咒。
是将程未晚身上所有痛楚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咒。
一辈子都要忍受这些痛苦直到死,他心甘情愿。
这个符咒生效的那一瞬间,程未晚紧绷着的身体明显放松,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孟先觉却不轻不重地闷哼一声。
他骨血分离,被刀剑砍过剐过神色都不动半分,却在感受到程未晚的痛楚时,忍不住痛哼出声。
他环抱着程未晚的胳膊收紧了些。
程未晚因他,落下一身病骨。
他罪大恶极。
一场闹剧之后,程未晚累得不想再动,体力不支,灵力无以为继,又变回了小赤金兽的模样。
凌肆夭想上前抱起小赤金兽,却没有孟先觉快,孟先觉小心翼翼地将小赤金兽捧在怀里,脸色渐渐难看。
之前他曾有无数次机会,却硬生生地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夜色渐深,孟先觉望着小矮榻上缩成一团的小赤金兽,许久都无法入睡。忽然想起小兽怕黑,他便掌心生出一簇温暖昏暗的小火苗,悬在矮榻之上,为程未晚笼下一小束光。
他不愿再在床上辗转反侧,只为程未晚掖好被子,静悄悄地坐在程未晚身边。
他无法想象没有程未晚的生活会怎样。
唯一真正对他好的人,被他亲手毁掉。
短短的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他没有意料到的事情,他一直苦寻的人竟然就在他的身边,他每次伤害的人竟也是他最珍视的人。
上天与他开起了玩笑,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神色渐渐冷凝,头脑之中在仔细思考着,手指下意识地在半空写写画画,勉强能看出来六个字:解除主仆咒印。
落主仆咒印时,受苦的是灵兽,而解除主仆咒印时,受苦的变成了主。
因此自天麓有记载以来,便不会有人傻到去做将自己辛辛苦苦寻来的灵兽,又费尽百般力气叫它认主,再解除咒印的蠢事。
因此各处都没有记载解除这种咒印的具体方法。但猜也能猜出来。
落下主仆咒印的过程是主人在灵兽的骨上刻下烙印,烙印是双方的,若想解除,主人需剜开自己的皮肉,寻找到那一根刻有烙印的骨,磨骨放血,咒印消失,双方的联系自然会消除。
可受苦又受难,天麓的修者不会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
但孟先觉想做。
他想弥补,便该从此事做起。
他要程未晚说什么做什么都跟从本心,而不是因那一个烙印,牵强为难。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手中事情都忙完……
倏然,有风。
孟先觉警觉回头,忽见一影子的尾巴轻巧地钻入他房门之内,这人动作实在是轻,若不是恰好有风,甚至连孟先觉都不会发现这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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