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宫辰簇新的衣裤上沾着泥水,满脸写着不甘:“他先打我的,我打回去有错吗?”
“你说先动手的是我,有人看见吗?”柯宫辰对面的小孩问周围的人。
虽是扭曲的长相,沈鸢依稀能认出,说话的是龙泽阳无误。龙泽阳又高声问道:“有人看见吗?”
“我们都没看见。”鄢翔和常煊城否认道。
“这不就得了?现在我被你打伤了,这事没完!”龙泽阳抓着柯宫辰的袖子,柯宫辰的白衬衫上多了一个脏兮兮的黑手印。
这时两个大人跑来,一叠声问道:“怎么了?”
见龙父龙母过来,柯宫辰哭诉道:“叔叔阿姨,龙泽阳打我!”
“你打他了?”龙父问。
龙泽阳委屈巴巴答道:“没有,他污蔑我,还打我。”委屈的声音配上狰狞的面孔,着实恐怖不已。
“我们泽阳才不可能欺负人,走,我要找你爸妈谈谈。”龙父扯过柯宫辰,把他扯到柯父柯母面前。
柯父柯母先是赔笑,又是吹捧龙家,最后等其他人都走了,他们冲着儿子指责起来。
“你看看你,出去玩衣服都能弄脏,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们是我们家惹得起的吗?”
“我要去找丘翰钰!他也看到了!”柯宫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你找他什么用?你拉拢人都不会,人家怎么可能向着你?跟我回去!”柯父提起柯宫辰的衣领进屋,用力关上房门。
门外一声炸雷响起,大雨倾盆而下,柯宫辰的哭喊声几乎要穿透沈鸢的耳膜,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宿主,他快要醒了。”系统说。
沈鸢说:“去常煊城的梦里。”
新的梦境中,沈鸢服下药剂,变成成年柯宫辰的样子,身着红衣。他默念一段话,虚拟的镜面映照出他调整过的面容,眼珠凸起,额头和颈上青筋条条绽出,面色青黑,嘴唇发紫,面上还出现了尸斑。
“就这样吧。”说完,沈鸢又变成刚才梦里见到的小柯宫辰,打开常煊城梦中的房门。
一场派对正在召开,常煊城四仰八叉躺在一群男女中,他耽于享乐,不断和他们调笑着,讲出各种荤段子,直到周围的人骤然静下来才察觉到异样。
“这哪来的小孩?哦——”常煊城恍然大悟,“柯宫辰你个狗腿,当狗当习惯了吧,这是知道你要死了,来向我索命了?怂得连大人都变不了!”
“也没办法啊,谁叫你家最废物,我们两家起码还能和龙泽阳家往来,你们家只能仰仗着我们几家,你不炮灰谁炮灰?告诉你吧,我们早就串好供了,封口费也拿到手了。你呢,还为了个封口费杀你老子,可笑不可笑?”
周遭一片寂静,常煊城命令道:“笑啊,都给我笑!”
嗤笑声和嘲讽的话语顿时充斥着整座房子,沈鸢慢慢走上前,常煊城见他一副头铁样,一把提起沈鸢的衣领,手中现出一把桃木斧。
“今天我给大家伙开开眼,来个提斧斩妖魔!”常煊城一斧劈向沈鸢面门。
沈鸢食指和中指牢牢钳住桃木斧刃,他变回成年的柯宫辰,斧子随着他的突然长高也一下拔高,这一力度将常煊城砸回沙发上,世界却没有任何变化。
“宿主,本系统向梦境施加了精神力,所以不用担心他会醒来。”系统解释道。
常煊城牙齿打颤,想起身却仿佛被定住,不知是嗓子哑还是被鬼禁言,叫还叫不出声,甚至没办法从梦中脱离,这是鬼压床吗?柯宫辰没死都能以红衣厉鬼的形态恐吓他,要是死了之后他要怎么办?
沈鸢握着斧子,木制的斧刃很钝,他用斧子在常煊城身上轻轻划过,以柯宫辰的身份说道:“你们倒是兄弟同心,怕我反水,连串供的说辞都安排好了,看来我杀了我爸,对你们来说是意外之喜吧?”
常煊城艰难咳嗽一声,人都说鬼压床时大声辱骂对方或许是条出路,他便骂道:“怂b!贱狗!你有本事去找龙泽阳,去找鄢翔,光吓唬我算什么本事!”
“谢谢提醒,我这就去找他们。”沈鸢回头看向桌上摆着的果盘,“给你们定个暗号吧,排排坐,吃果果。”
“宿主,常煊城的梦境里,他给斧子定义了一种力,能将他认为的柯宫辰鬼魂撕成无数块,在你拿到斧子时他潜意识卸掉上边的力,但那力被本系统保管起来,刚才又注入斧子中。”系统说道。
系统恭敬道:“接下来的场面不宜观看,还请宿主先行离开。”
沈鸢的第三站是鄢翔梦中,鄢翔和常煊城一个反应,也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找另外两人,不同的是,鄢翔还提到了丘翰钰。
“柯宫辰,我知道你当舔狗不容易,这些年压抑太久了,你以为我们就容易吗?大家都是丘翰钰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你告诉他,要不是他这个鸠占鹊巢的自大的废物,我们也不至于要听父母的话,多年来捧他的臭脚。”
“你想啊,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帮他出气,就不会不小心把人弄死,现在还要落得铁窗泪的下场。我才十八岁啊!你也十八岁,为什么我们的人生要经历这些?”睡梦中,鄢翔为使眼前的柯宫辰鬼魂离开,大打感情牌,刻意隐瞒他和常煊城收封口费,联手出卖柯宫辰的事实。
“是啊,都是十八岁,你和常煊城就有封口费和串供,我就只能当炮灰。”沈鸢逼近鄢翔,“而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不知道吧?我刚从常煊城那儿过来,他都告诉我了。”
“柯宫辰,我知道你还没死,别想用这招吓唬我们!”鄢翔断定自己遭到鬼压床,对方不吃软的,他只能以狠话应对。
沈鸢没给鄢翔回应,冷冷盯着他。鄢翔蹲下转过身,回身时手里多了一只白色的猫咪,他强自挤出几滴眼泪,问道:“你还记得它吗?这是我们上个暑假救下的流浪猫。我知道你恨我们,难道你也连它一起恨吗?”
沈鸢走上前想要抱抱“猫”,他离鄢翔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鄢翔的猫一下变回一把利刃刺向他。沈鸢空手夺刀,争夺刀的过程中,刀尖贴着鄢翔的身体划过。
毫发无伤是鄢翔的错觉,沈鸢假意撤退,露出苍凉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就是我的好兄弟!”
他吩咐系统:“我们可以回去了。”从梦境中离开,沈鸢陷入沉沉的睡眠。
同样的夜晚,监狱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狱警赶到牢房:“常煊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煊城精神恍惚,连跌带爬挪到牢房门口,拍打着牢门:“警察,柯宫辰他刚才拿着斧子,把我砍成了六十四块!你救救我!别让他来找我!”
他的梦里,柯宫辰刚刚离开,他身上被斧子虚划出的那些痕迹实体化,如同被大卸八块,却比八块来得更多,疼痛也超出他的承受能力。然后,他像一个被拆散丢弃的魔方一样,散布在房子的各个角落。
和他一起开派对的那些人吓得像滩烂泥,他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啊!”
没等那些人说话,七嘴八舌的聊天内容回荡在房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来源于分散在房子里的常煊城,这些声音你一言我一语,不断重复着他的罪行。
仔细听下去,只有一句话:“我常煊城不光害死了人,还串供隐瞒案情,龙泽阳的病历是伪造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煊城忍受着割裂的痛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鬼压床无比漫长,最后疼痛到达顶峰,他才从梦魇中惊醒,囚服都被冷汗所浸透。
狱警正在问询常煊城,鄢翔那边又出了状况:“啊——!”
鄢翔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牢区:“警察,柯、柯宫辰剥了我的皮要做法,你们看严点,不要让他越狱!”
又过了几天,盛盈君到医院缴纳丘翰钰的医疗费,回来之后,她告诉沈鸢:“今天正好有监狱的保外就医,是常煊城和鄢翔。我听走廊里的护士说,他们在监狱里精神出了些问题,送来做检查。”
“我猜是精神力在撤出时有残余,导致他们无法忘掉那天晚上的梦境,以为是柯宫辰来索命。”沈鸢向系统分析道。
系统确认道:“是这样没错。”
“所以,他们疯了。这只是个开始。”
第86章 我的不会系鞋带的男孩(二十七)
沈鸢在医学研究上砸下的点数足有八位数, 他觉得常煊城和鄢翔如果真得精神病的话,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不如用他将来获得的学识做点事情,对他和他们来说都很有用的事情。
沈鸢问系统:“你所指的精神力, 是属于你的还是我的?”
系统答道:“宿主你的精神力在离开未来世界时消失了,现在动用的是系统的力量。”
“也就是说残留在他们那儿的精神力,实际是你可以控制的对吧?那赶紧暂停。”沈鸢有了个新点子,“现在可不能让他们确诊。”
“好的。”经沈鸢授意, 系统动用它的金手指。
常煊城和鄢翔的异常是在入狱后,在开庭前一切正常。这相对来说很突然,所以他们到医院先做脑部CT等一系列的物理检查, 以排除非精神类疾病带来的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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