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玻璃瓶，试管，烧杯碎了一地，他一下跪倒在玻璃碎片上。
若是以往，依照翟安陌六级丧尸王的身体强度，这些玻璃可能连他皮都破不了，但现在他体内早已千疮百孔，体质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甚至比普通人可能还要脆弱。
血顿时从他膝关节处往外流，不过好在伤口虽然密集，但流血量不算太大。
扶着实验台站起来，翟安陌大概已经熟悉了外方精神力造成的痛楚，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进行下一步实验。
正如他所说，实验的确只差最后一步。
那就是药剂提纯。
两天后，燕城城东三十公里处，两路人马狭路相逢。
一边是贺之渊，另一头是在燕城找了翟安陌好几天都不得其人的雷铭。
“你好，我找贺十爷。”雷铭到底是管理一个团队的首领，见打开车窗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也没有小瞧他。
“臭高个，有人找你！”少年还没说话，男童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雷铭一惊，倒是没想到这些人做任务居然还带这么小的小朋友。
“什么事？”贺之渊正握着卫星电话，听见里面传来的忙音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贺先生你好，我是雷铭，之前有缘在安城见过一面。”雷铭开门见山，“请问你知道温如镜温兄弟在哪里吗？”
听见翟安陌的名字，贺之渊目光顿时冷冽起来，“你找他做什么？”
不但贺之渊，前座的柯栩和小丧尸同时以警惕的目光看向雷铭。
雷铭自然注意到了几人的敌意，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安城一别后，我回去后千思百想，总觉得欠他一个正式的告别。如今到燕城来，也是想和他叙叙旧。”
千里迢迢专门找过来就为了道别和叙旧，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果真此话一出，几道杀人的目光刷刷刺过来，甚至他背后也传来了几道凌厉的视线。
雷铭有些尴尬。
贺之渊的反应他倒是一开始有猜测，但其他人怎么也这反应？
“雷先生未免也太过念旧了一些，一面之缘惦记到现在。”这是刚下车的贺宇。
“雷先生之前不是说出来做任务？怎么当起拦路徒来了？”楚行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说罢他转向贺之渊，“贺十爷，好巧，自上次一别后一直没机会和你们道谢，有机会请你和温少吃饭。温少呢？没有和你一起出任务？最近都没在城里看到他，我还以为他和你一块儿出来了。”
贺之渊淡淡回道：“吃饭不必。”
除了翟安陌的亲人朋友之外，贺之渊从不和潜在情敌谈论翟安陌的事情，素来有多紧捂多紧，恨不得自家珍宝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哪里会搭理他们。
相当于被连续拒绝两次，楚行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自讨没趣了吧，还敢嘲笑别人。”
出声的是雷铭旁边的一个小眼睛青年。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老大不过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叫嘲笑了？”楚行泽身后的小弟也跟着骂起来。
贺之渊此时还为刚才没打通的电话着急，无心听他们争吵，尤其从二人言语中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更是让他心神不定。
他出来半个月了，平常再怎么忙，翟安陌一个星期至少也会回家一次，就算现在他不在家，翟安陌也应该会回去看一次秦老爷子，雷铭尚且不提，楚行泽是一直在燕城的，这些日子他发展的不错，手下异能者众多，竟然也没有看到过翟安陌。
也就是说，他至少半个月没有出过研究所了。
这不对劲。
“我先回燕城。”留下一句话，贺之渊的身影瞬间消失。
还在争吵的几人俱是一愣，贺宇反应最快，他脸色一变，朝自己的车辆跑去，“快回燕城，可能出事了。”
小丧尸和柯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能让贺之渊着急的，除了翟安陌，就没有别的了。
雷铭和楚行泽反应也不慢，贺宇话音刚落，他们便招呼自己人上车准备回程。
三十公里的路程不远，不过长距离瞬移对于刚升上六级的贺之渊还是有些勉强，他顾不得休息，来到研究所外面。
看着眼前偏西式的建筑群，贺之渊心脏砰砰直跳，脑子有些空白。
他已经感觉到了，翟安陌不在里面。
“贺总？”这时一个声音在贺之渊背后响起。
贺之渊缓缓转身看向他。
许程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有些惊讶，“你一个人回来的？怎么弄成这样了，受伤了吗？”
因为连着瞬移了几次，贺之渊现在确实有些狼狈，衣服头发都有些乱，与他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确实有些不符，他几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是来找圆圆的？”
“是啊，少爷一个月没回家，老爷子念他，我送个汤来，看看他最近怎么样。”许程半点不提自己对翟安陌的心思。
最后一点希望被打破，贺之渊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平静的点点头，整了整衣领，扣上扣子，“我刚回来，一起进去吧。”
许程张了张嘴，想告诉贺之渊扣子扣错了一颗，不过见他就这么一会儿走出许远，不得不快步跟上。
第71章
贺之渊一路闯进实验室,只看到空荡荡的实验室,实验台上各种器材一如既往整理得整整齐齐，但往常在其中忙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不死心的又到休息室找了一圈，简陋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书桌，床上的薄被叠的很齐整,书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兔台灯，这小兔灯还是贺之渊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从一个小商店里顺回来的。
小兔灯脚下压着一张纸,纸叠成了一个漂亮的小桃心。
看到这个精致的叠纸,贺之渊严肃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一些，上前把它从小兔灯下拿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拆开。
“许程？你怎么来了？实验室重地外人不得进入。”把贺之渊跟丢了的许程在中途就被袁谷拦了下来。
许程顾不得打招呼,急道：“袁博士,你看到我家少爷了吗？”
“他说实验到最后阶段，让我三天内不要打搅他。”一提到翟安陌,袁谷就滔滔不绝起来，“其实实验早就成功了，只是还未公布出来,这项成果一公布，必定轰动世界。我早就说过，终结末世的人,除了温如镜,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听袁谷这么说，许程与有荣焉，不过眉头却没有舒展,“先带我去见我家少爷吧，贺先生刚才状态看起来不对劲，我怀疑少爷出事了。”
“贺之渊回来了？”袁谷愣了下，“他不是应该还有几天才回得来吗？”突然他拔腿就往回跑，“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翟安陌的专属实验室门口时，发现实验室大门紧闭，丝毫不像有人闯入过的样子。
袁谷上前刷卡输密码验指纹，往常十分熟悉的流程他今天耗费了一倍以上的时间，直到听见滴的一声，他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支棱着头往里看。
实验室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然后缓缓从里面打开。
门外同时望过去的两人提起了心弦，看见出来的是贺之渊时，二人都情不自禁的撇过眼朝他后面看。
自然看得出两人在找什么，贺之渊说道：“他走了。”
原本注意到贺之渊仪表已经整理好，扣子也扣回了原处，正打算松一口气的许程顿时有些发懵，“走了？什么走了？”
贺之渊没有回答，直接看向袁谷，“宝宝说，这个项目过程你都知道，公不公布随你，药剂我给你留下一些，其余的拿走了。”
“等等。”见贺之渊似乎要走，袁谷连忙喊道，“你说清楚，如镜到底怎么了？我上次见他明明好好……”
说到这里袁谷突然哽住了，许多细节在他回忆中浮现，他想起上次突然回到实验室翟安陌微微弯身咳嗽的样子，还有他下意识收起来的手帕上似乎一闪而过的红色。
或者更早以前，让他参与进最后阶段研究的时候，对方下意识靠在墙壁上的动作。
以及好几次他不小心碰到他，他都是反射性瑟缩的身体。
他当时还疑惑为什么翟安陌要这么赶进度，要求他们三天内把所有药剂制作出来，现在回想起来，交代他的时候，对方靠在门框上的模样，分明是几乎把所有力量都压在上面了，那时候他很可能已经快站不稳了。
而他竟然还在盲目兴奋着实验的成功。
想到这里，袁谷倒吸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一片花白，喉咙里都是铁锈味，心揪得生疼，半晌，他嘶哑着嗓子，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贺之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闪身消失在实验室中。
许程从贺之渊消失的方向回过头，看向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袁谷，“你刚才，为什么说对不起？”
袁谷喉结动了动，过了许久，才抱着头靠着试验台蹲下去，“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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